第32章 南街变故③
“选这根长的，怕人家又会说这太细了……若真的去选择这根粗的，唉……两难啊！”
顾老爷子将手杖在石板地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喃喃地细语两句，便抬头去看向不远处的青翠之色。
有时去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倒也能去放松下神经。不然一些不舒服的东西压迫得久了，也迟早会变成更大的烦恼的。
就像此时的冯，跟在了顾颜雪的身后，寻思着自己可以给人家解烦。却不成想人家安抚好南街的商铺后，又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酒馆来。
“若这一辈子只有一种选择，该多好啊……”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呢？
在同一个时间里，南方的光照要远远地强过北方。故而水果们就要去面临不同的选择，同当年的顾家似的：椰子、菠萝、香蕉喜暖，自然也有那橘子、苹果向往温和。
顾老爷子的这一支就喜欢温和，不大乐意去冒更大的险。所以顾家的生意在和和气气之中，不觉成了浸芳城中有名的“头牌”。
然而，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好事呢？“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任这街道的上随便一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无论再怎样地“井水不犯河水”，那欲望与野心所催生出的妒忌却是可怕的。而南街不过一个缩影，不过是一小小嫉妒下的初级破坏力，当真全部的释放与蔓延开来，那就真正地别无选择：只能去直接迎难而上了。
“听说雪儿最近和冯先生谈得甚为投机，如果值得托付的话，倒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来。”
顾老爷子随手便端起了一旁的杯子，浸泡在其中的味道已经微微地散发出来，独特的茶香自然也引出了一份难得的体会来。
身旁那早疲倦不已的管家，如今终于可以去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在这几个夜里，他基本上没有怎么去休息，顶多地顶多去打个小哈欠，就忍不住去睁开眼看一下顾老爷子。能遇到如此忠厚之人，可想那顾老爷子的为人又怎会奸诈狠毒呢？大概道听途说的力量有时又太强了，“三人成虎”、人云亦云……这样地，盲从下的信任又怎会走的长久呢？
……
“都累了，最近的大伙……可都累了吗？”
“冯韬……可以这样地，去称呼你吗？”
“随便你好了，颜雪。”
“彼此之间竟都成了相互利用的关系，再去见面……又能有何真挚可言呢？虚虚假假早已经让心也疲倦了，强撑着这年轻人的旗号……晃晃悠悠之下，岂不是迷茫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
“可喝酒……这……这又能去解决什么呢？”，冯将眼前的那碗酒颤颤抖抖地端了起来，慢慢地去靠近自己的嘴边。随他那一闭眼，鼻子也跟着抽搐了起来，或许可以消愁的酒水却已洒出了一些。
“你……你干嘛要跟过来，难道我……”
顾颜雪通过这几天的了解，自然也不难猜出这场南街变故的幕后推手。然而对于这只可恨的“黑手”，她却毫无办法，或者说整个顾家在这一次也只好无奈地去接受这难以接受的“闭门羹”。不平与委屈，就像在一瞬间生根发芽一样，而这对于顾颜雪而言更为深沉了几分。
“你也算……我的主人啊……我要保护你……”
冯韬几乎没有饮过酒，但为了颜雪，他选择去破例。趁这涌上脑袋的几分醉意，他似乎胆子也大了一些，终于说出了一句自己想说的真心话:对于这位顾家的大小姐，他从最初带着那感激感动而只想一个劲儿去回报，到如今的相处之中多了几分的欣赏与爱慕。
那是希望对方可以更好的善意，可算不得那种肤浅的、你来我往的情感交流。
“倒难为你了，又一个关心的人……不去计算容貌、资产……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好想的呢？”
“然而，人家可不会这样去想的。有时候让自己放松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自己该……该去面对的……”
说到这一句时，冯却忽地停了下来，起身把顾颜雪面前的小坛子酒拿了过来。同时对方也没有去拒绝这冯的举动，或许还以为冯不过是去给他自己添一些酒呢。
人在清醒的时候，特别地去注意现实，去考虑这些那些的。无外乎脸面、地位、尊严、名利……也只有这酒中，让不少的人们找到了那份洒脱的“自我”。如今的冯与顾颜雪正享受在这其中，两人的交谈晃似亲密的朋友，吐吐心事也减少了几分愁绪。
至于去消除那心中的烦恼，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人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酸甜苦”，少了其中的一味，都称不上一位体验人生的合格者。
“不错，不错啊。这样听起来，倒也蛮舒服的……至少比那种令人厌恶的献媚，让人在心里也坦荡得多。”
“哈……就自己去美吧。万一对方又搞出什么麻烦事，保不准会令自己根本就措手不及……如果真那样的话，这紧逼的举措也只会让场面更加……更加地混乱起来。”
“不过还是希望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每天就过得像这汪清泉，缓缓地流又汩汩地淌……其实倒也不错的，如果自己……可以克制住那内心深处波动的话。”
“谁又傻到有好处不占呢？这前来驻扎的乔团长一副贼眉鼠眼，可就一唯利是图之人……我想，大可以去利用一下。待得到我们该得的东西，谁又会甘心老死在这小小的浸芳城呢？”
“这话倒也坦诚，可谋事当谨慎啊。一步一步来仔细看着，免得又冒出什么大麻烦来。”
老者沉声地说着，那饱经沧桑的面容下写满了对过往那“执着的追恨”。
“多去想一想这匆匆的眼下吧，时光荏苒就跟眨眨眼皮似的。”
“是啊，你瞧瞧……我俩……”
小巷里回旋出悠长的笛声来，顺那本就狭窄的缝隙看去，那心中不觉甚为宁静。本任皱纹低垂的这位老者，自然已微微挑起了眉头，那用力而挤出的笑容彰显了几分不服老、充满自信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