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夜柔风②
“爹，这么重要的事……你……你怎么不去跟我……跟几位姨娘们去商量一下呢？”
顾颜雪轻轻地喘了口气，把手放在大腿上一摊，那刚抬起的头又不由得低了下去。可能刚才的声音稍微“失控”了一些，毕竟此时的黄昏已经逝去，街道上也已经纷纷落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顾老爷子只缓缓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身体状态他自然格外去注意，如此又何来这生气一说呢？可再一想起自己的几个儿子，除却尚未长大的小儿子头脑伶俐，其余又如何去指望呢。思来想去，没准这“后继有人”的重任就要全落在小儿子的头上了。可顾老爷子无法知道，这又将是怎样地等待与煎熬呢？
“我都已经想好了打算，再说这顾家也永远只属于顾家……女儿啊，若真有其他人去干涉，我……我可不会去答应的！”
“爹，我知道你对家的热爱，也知道你的那份不舍离开之情。可思来想去，如果以我们目前的状况……强行去硬撑救援……唉，只怕到这时候也不会再有什么好的收获了。”
话还没说完，便又听到了一阵叹息。
“退一步倒是个好主意，如果真堵在一个窟口被闷死……唉，这结局恐怕连条兔子都不如……你说呢，爹。”
此时的顾颜雪已经起身，轻轻地去扯了几下自己的带边白裙。待双手摆弄了几下后，又快速地放到了背后，这样看起来的姿态不由觉得多了几分自信与大方。当然了，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给自己的父亲也带有幽默意味地提了个好建议。
“狡兔三窟，雪……看来对老爸的了解……哈哈，知父莫若子啊……哈哈！”
也许有些诧异吧，可顾老爷子仍断断续续地自圆其说，也随之露出了急于去掩饰的笑容。
“先生，你不会因这月色而失眠了吧？”
小少爷手里提了两小串樱桃，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离冯还有两米远的下面石阶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刚才我去看哥哥，他坐在那儿虽没动，可我也隐约听到了几个字来……”
冯轻轻地去揉了揉眼睛，待再次睁开的时候，看向那上空的月，静静地去仰望。仿佛那刚刚小少爷吐出的字眼与他无关：任枝叶摇曳不休，那花香肆意飘荡，心里不在乎的，无论如何都是引不起他的注意的。
“自己忙自己的吧，如今天都黑了……可不是学习知识的好时机，再说我也有些累了。”
说完，冯便起身了。或许，准备去离开，又或许去换一个地方发呆。
“先生……冯先生……”
小少爷哪里肯甘心呢，继续轻声地问道。就在这不久前，他听姐姐顾颜雪说才知道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先生要走了，去打理顾家的另一处资产。
“你……你也知道了，这可是你爹给我的任务。再说你这顾家，又有几个年轻有为的男儿……我啊，其实也算为了你吧。过个五年六载，你……这一切就要落在你的头上了。”
小少爷听后，却闭上了眼。
或许初听，还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一时间又难以去接受吧。但事实，却真是如此，容不得去质疑——顾老爷子的安排，就是这顾家级别最高的“命令”！
入夜真正来临的时刻，一向悄无声息。“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想来古人们对时间的怀念倒为深沉，一念到自己的心里不觉加倍地去珍惜吧。
月夜，却也少不了愁云的存在。时而掩映大片的月华，或去把那孤零开的几颗星星慢慢地藏了起来，好生淘气的样子。
“商量来再商量去，唉……又能听到什么破建议呢？故步自封，只去图个安逸……什么时候……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几句说的，听来几分地气愤。可这人只反复地走来走去，在极力地去克制着自己内心的“躁动”。
“少爷，一会儿可记得去喝啊。”
这时上来了一个仆人，传来了这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两分磁性。不用去多想，就是那个时常跑来跑去的二木，他去马厩的次数可比自家的少爷去得多的多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想不到这一帮老家伙……都一个个慈眉善目了起来，实在可气……不过这样子倒也随了我的心愿，就让顾家那小妮子再去痛苦几天吧。”
没想到这二少竟是如此城府之人，老气横秋的样子只怕不为多见吧。再加上这几分老到的算计，哪怕是鞍前马后的二木也猜不出自家少爷还有如此“谋断”吧。
“西楼枝头月，落阶银色秋……未解其中意，破晓惊梦生……哈哈，若因我一人之所能铸就这浸芳城中第一的位置……那少时的屈辱与梦想，可就要在我的眼前了！”
一想到这，那桌上的那杯冷水便随之一干而尽。也不知那杯倒好的茶水到底放了多久，又会沦落到怎样的“冷寂”与“沉默”？那窗台上，可辨几道银色的光圈，在这凹凸不平之间落下了只属于夜晚主宰下的痕迹。而这不寻常的景象，自也一一成为了观赏者所欣喜的部分。
美，其实就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多数时候的我们太过粗心与忙碌，落得个手眼空空、头脑茫然的“失落感”。
好在这月色，没有那么地寂寞。
“能感受到这阵风吗？”
“老爷，二十年前我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女儿走后，顾老爷子去了他三姨太的院落。此时的她果然没有休息，披了件长衣，无惧这几分凉意袭来，安然地坐在了石凳上。
“是啊，不觉我都老了。”
顾老爷子一听，不由得自己轻叹一声。在此前的较量，他已没有多少的还手力量，再加之他选择的妥协态度，想到这些再去寻思下可能的后果:这浸芳城再也待不安稳了，或许说能全身而退地离开这个地方，都没有那么容易了。
“孩子……孩子都长大了呀。再说，雪……不也快有婆家了吗？到时候这浸芳城里，又能有什么烦恼事……能烦恼到老爷您呢？”
“你真这么想？”
“不然可就真为难了啊，老爷……其实……”，边说着这三姨太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妇人之见”，又会冒出怎样的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