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教书先生②
接到手中，冯轻声地表达了谢意。
“谢谢。”
“生活过的……不如意吧？”
就在冯准备去点头，全当去默认自己眼下状况的时候，却不成想这位老者又猛地冒出这么劈头一句的“打击”来。这话是如此地不近人意，却又让冯的内心对现实又多了几分深刻的认识。
“唉……”
冯，也只好用最轻的声音去回应。
”哈哈……没事的。”，那老者连声说道，“坚持坚持吧，年轻人。有时候再苦再累，也都一时的……好好去感受这个世界，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唉，只有一次的机会。”
听到了这话的最后，却令人不免地去叹息那一声。
落寞又如何？这繁华人世间少不了沧桑，也总会悄无声息地离去，在一遍又一遍上演呢。若一直活在纷攘与热闹的“安排”下，只怕会失去了难得的“趣味”来，那是生活最初所想去“赠予”我们的“礼物”。
不过那一刻的回答，竟仿佛把空气也给滞留了下来。
这飘忽不定的思绪与烦忧，慢慢地……慢慢地……好似把时光，又带到这个专属于年少无畏、清风漫卷的回忆里去了。
那时候的冯，也算风光过。出门闲逛，那屁股后面总少不了一两个喊他叫“少爷”的小厮。平日里读书习字，偶尔舞枪弄棒什么的。可究竟少了那份成功所需要的恒心，这也只能怪在他自己的头上。
他的爹爹在那十年前，又哪里算得了什么人物呢。至于“金彰将军”这一称呼，便完全成了后话:那是他父亲好不容易而得来的“荣耀”，尽管当时在“争取”的时候不太光彩。如此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自然也要失去一些东西，这样世间的运道才显得“阴阳平衡”。可想而知，对于自己孩子的事情，这位“金彰将军”又能起到多少父亲的作用呢？
冯对此不满，如果父亲对自己“拳打脚踢”或去多加教导的话，大概也会“屈服”成一个好少年的模样来。可冯金彰又管教过几次，直至他获得那个“将军”的头衔之后，冯对他的印象才开始慢慢地加深。
只不过，如今却惘然了。
一下子想起了这么多，哪里会愉悦起来呢？冯有些无力似的，把身子蹲了下来，伸出右手那食指在地面上戳了几下。
“落魄枯藤夜，天涯冷月寒……年轻人，没事啊……要去经历的事儿，还多着呢。来……来……”，老者缓缓地劝慰了几句，把手上下地招动了几次。
冯随之也抬头看去。不过那手撑大腿的姿势，任谁瞧见了，也打不起什么精神来。那就自己去悄悄地打个哈欠吧。果然这冯没有忍住，就在老者的面前不禁得张大了些嘴巴，眼睛半眯着。
“……离开大院，差点……差点没把自己给饿死……”，愣了不过两秒的功夫，虽有些羞愧之色，但冯随之也给出了答案，“如今还好，有人帮忙找了个差事……既然都来了，那就尽量去试一试也好。掌柜的，有什么比较体面的衣服……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老者轻轻地去扯了扯那下巴的短胡须，眼睛也随之眨动了几下，“好……多久没有生意了，好啊……好！”
边说着，边又转身，朝右侧的里屋走去。
这只不过，是一家连店面匾额都没挂的小店，想来应该“价格低廉”些许来。毕竟自己手中的钱都人家的，如果在这儿能买到合适的衣服，再节省下一些……接受了如此盘算出来的这番心理，冯也只好在柜台外静静地去等待。
不知何故，河岸的风也徐徐地赶来了。这两侧的街道城郭，也多了几分动态的妩媚来。
……
“冯先生，您尽管去放心……小姐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通过六奶奶那一关……以后的生活，也便没有那么苦了。”
冯也跟着点了点头，看向这位顾小姐派来的丫鬟：这场“及时雨”的来临，无异于雪中送炭。自然在心中涌起几分感激来，却又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表达出来。
“冯……冯……冯先生，你没事吧？”
成了一名教书先生，在冯的心里虽然不太情愿，但至少能结束那温饱之困。
可又想起那顾小姐对自己的帮助，冯虽觉得心中一暖，却又有几分愧意来。单单此前的落魄潦倒，似乎觉得没有多大的希望会眷顾在自己的身上。然而正因为这位顾颜雪，仿佛竟能令命运来了个大反转，实在是应该去称谢的。
走进这顾家，冯仿佛一下子变得敏锐起来，至少让周围觉得挺舒服的。唯一对他不太乐意的，恰恰是他要去教的学生——顾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是她六姨太所生的、唯一的儿子。
“多大？”
“十九。”
冯对此也不可奈何，至于用动粗的办法，似乎也不太合适。
所以冯只好去站在一旁，任那孩子坐着。这一问一答，竟觉得有些“盘查审问”的味道来，实在说不出什么好，也只知道冯再次低下了头。
“啊，这么小……能当我的先生？”
这小少爷也不好伺候，不过十岁的年纪，可在这大家庭中被熏陶成了一个“小大人”的模样来。
“先生，犬子……可就交给你了。在下……倒不指望……能有什么大学问，只希望一点……自己在以后，也能活出个人样来。”
“老爷，你……你这说的什么话？瞧……把我们宝儿，说成什么样了？”
六姨太连忙说道，再怎么说她也只有这一张“牌”了。再说，谁叫她生了个儿子呢，这可不成了一种“隐形的资本”。若不能去出人头地，至少这顾家的财物地契……也要去想办法争取拿到一半的。
“算了，那先生……你先去看看小儿吧。相信老夫的眼光，只要认真……踏实去做，就一定能做好……这份工作的。”
顾老爷子在一旁缓缓地说了几句，似乎想去宽慰冯一下。可看冯呢，已不由得低下了头，反倒因此还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没有关系的，冯先生……你先去看看你的学生吧，如果能严厉些……没准。可以教得很好呢！”
说这话时，顾老爷子微微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几下，眼角也因为这微微笑容而多了一些褶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