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郎2
孙妙擦干了泪水，坐在蒲团上看着小桃绣莲叶。
“妹妹，还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忙！”孙妙盯着小桃粗糙的手指，嘴中说到。
“什么事？”小桃依旧低着头专心的刺绣。
“嗯，我想要你帮我送东西给他。”话说开了，孙妙也少了七八分矜持，只是脸色微红，接着便恢复正常。
“谁？”小桃还是专心刺绣。
“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贼和尚呀！”孙妙以为小桃故意假装不知道，便直接挑开道。
“什么？”小桃手下一滑，针刺在了自己手上，食指迅速流出鲜血，凝成一个血珠掉落在白色的莲花上，顿时染红了一片。“你在和我开玩笑呢？”小桃翻了翻白眼。“我不揍他就是好的了，你还要我给他送东西？”
“哎呀！好妹妹，你不是给他送，是帮姐姐的忙啦！”孙妙连忙解释道。
“有什么区别吗？”小桃有些无语。
“当然有区别了，姐姐和你是自己人，帮我就和给你自己做事一样啊！”孙妙的强词夺理更让小桃感到无语。
“不行，这事我不干！”小桃很是果断的拒绝道。
孙妙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小桃同意。想到自己实难有机会出去，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十郎通上消息，十郎肯定也会和自己一般煎熬。
“妹妹，姐姐求你了，你就帮帮姐姐吧！”孙妙苦苦哀求道。
“不可能。”小桃外表看起来甚是果决道。
突然，孙妙一下跪在了地上，惊得小桃连忙起身，要去拉孙妙，孙妙却使劲跪着不愿起来。以小桃如今的气力，就是个二百斤的壮汉，也是轻松的拖动，不过她没有强行拉起孙妙。“姐姐，你这是何苦？”
“妹妹，只有你可以帮我了，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小桃看着孙妙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下不禁凄然。“你起来吧！”说着轻轻一拉，将孙妙拉了起来，孙妙站定，才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那不是在逼小桃吗！
“让我想想吧！我明天告诉你答案。”小桃说了一句，便又坐下绣起了莲叶。
“坏和尚！”柳十郎正在院里扫地，却不料一块泥巴打在他的光头上，他伸手揩了揩自己的光头，抬头四处张望一番。只见院门下一个娉婷少女，正望着自己。
柳十郎和小桃对视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继续扫地。
小桃抬脚来到柳十郎身前不远处，“坏和尚，你在干嘛呢？”小桃对着柳十郎问道。
“姑娘是在和小僧言语吗？”柳十郎对着小桃问到。
“哦！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我除了问你还能问谁？”小桃笑道。
“姑娘气度不凡，如是问天地之奇语亦或可知？”柳十郎笑道。
“呵呵，你这和尚倒是会装疯卖傻！我开口就叫了和尚，你倒是说说这天是和尚，还是地是和尚呀！”小桃对着柳十郎冷笑一声。
“哈哈，姑娘好伶俐的口齿！要我说这天也是和尚，这地也是和尚，你也是和尚，我也是和尚，和尚也是和尚。”柳十郎笑道。
“哦！”小桃望了望柳十郎，停顿了片刻，“呵呵，想不到你的志向不小，倒想掌控这天地耶！”小桃调笑道。
“嘘，姑娘切莫失了轻重，如此胡说！”柳十郎急忙止住小桃的话头，看看四下无人，才接着道：“说什么志向，那是和尚的，小子却不是和尚！”
“哦！倒是奇了怪了，你不是和尚为何在寺里？”小桃问到。
“我来侍奉佛。”柳十郎道。
“你为何也剃度？”小桃问到。
“因为佛说如此方得清净！”柳十郎道。
“佛问你，你得清净了吗？”小桃问到。
“我无佛缘，佛何所问？”柳十郎道。
“你既然心中无佛，又何必在此装作侍佛？”小桃望着柳十郎略显阴柔的双眼道。
“我虽心中无佛，却有敬佛之心。”柳十郎淡然自若道。“我十三岁那年患了疾病，久治无效，偶然一僧对我父亲言我当侍奉佛祖十载，方可得救，由此我便入寺侍佛。实我一月余病已痊愈，只是怕父母难以安心，遂于寺中侍佛读书，如今九载又十月余矣。”
“哦！想不到你这小和尚偷懒倒是成了孝子。”小桃呵呵一笑。
“额，姑娘见笑了。”柳十郎尴尬笑了笑。
“小和尚，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却不想给你，你怎么说？”小桃望着柳十郎笑道。
“姑娘给在下，便是缘生，不给，岂是缘灭？一切都由姑娘行事便好。”柳十郎继续挥舞扫把。
“呵，你这小和尚，在寺里十年，佛法没有专研多少，倒是把老和尚那套假作高深学的出神入化。”小桃讥讽道。
柳十郎心中纳闷，感觉小桃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一般，可是自己又没有得罪过小桃，甚至连见面也是初次。自己也不好和一个小女孩在这辩论，便低头一心扫地，不再理会小桃。
“哟！倒是学会淡定了。”小桃嘻嘻笑道，说着手中举着一张信笺，小桃对着信封外面念到：“十郎亲……亲什么？你帮我看看，这个字我没见过。”说着小桃把信放到柳十郎眼前。
“呀！”柳十郎惊讶出声，他看到那信封上的娟秀小字，不正是他魂牵梦绕之人的字迹吗！柳十郎丢掉扫把，朝着信笺追去，却被小桃伸手止住了。
“小和尚，你说这是缘生还是缘灭？”小桃摇摇手中信笺。
“额，姑娘手中的是小生的命啊！还请姑娘饶过则个，高抬贵手！”柳十郎急切的向着小桃哀求道。
“哦！”小桃将信举高了尺许，“够高抬贵手了吗？”小桃甜甜的笑道。
“请姑娘放过小的！”柳十郎心中苦笑一声，嘴中只是讨饶。
小桃放下信笺，在手中抚了抚，“我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语，但是若让我知道你以后对不起孙妙姐……”小桃平静的语气渐渐变得冷然。“这天上地下，我必然饶你不得。”说着双眼盯着柳十郎，柳十郎无法躲避，只好和小桃对视。小桃眼中突然乍现一条血色光芒，吓得柳十郎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桃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便将信笺放在了柳十郎身边。
柳十郎心中还戚戚然，不过看见信笺，连忙扑上去抓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娟秀的“十郎亲启”四字，便放入怀中。柳十郎安心坐在地上许久，才能起身继续拿起扫把。
“小桃，你下山去吗？”孙妙对着刚要出门的小桃问到。
“是呀！孙妙姐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小桃回头对着孙妙回到。
“哪有那么多东西要买的，你过来，我找你有事。”孙妙对着小桃招招手。
小桃有些狐疑，不知道孙妙干什么？
小桃来到孙妙身边，“孙妙姐，有什么事吗？”
“小桃，十郎都跟我说了，你买的胭脂居然是市面上最好的，你买的那么多胭脂最少都要上百两银子。”孙妙盯着小桃的双眼，并未从小桃的眼中看出什么来。“小桃，我知道你对姐姐好！可是你可别为了姐姐去做什么坏事。”
“啊！孙妙姐你说什么呢！”小桃这时才明白孙妙的意思。“那胭脂是我花自己银子买的，十两都不到，姐姐可是误会我了。”小桃对着孙妙淡笑道。
“怎么可能，十郎说那是上好的胭脂，都让我别浪费在粉笺上。”孙妙一脸不信。
小桃知道一两句难以说清，便把自己买胭脂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和孙妙说了一遍，才让将信将疑的孙妙没有再问下去。“那家店必然有什么猫腻，否则也不会好货如此贱卖，差不多是白送一样，你可再不能去那家店了……”
在孙妙的千叮万嘱之下，小桃终于出了门，往山下而去。
在寺中相较其他人，小桃是很自由的，她除了自己早晚练功和打坐，还有与其他尼姑一起进行早晚课外，其他时间都由她自己安排，没有人强行要求她。
小桃今天下山并没有什么公事，只是为了下山看看小丫头萍儿，还有那些不是徒弟的徒弟。
小桃来到镇上，镇上还是那样一成不变，只是今天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小桃来到镇子的南街，在一处空地上看到一群正专心致志的练习拳脚的少年，就是那次欺负萍儿被小桃略微教训了的那群人。从那次之后，沈才听了小桃的话，和他的小弟们说出小桃想要教他功夫的话，他本意是想让小弟们捧捧自己，说些小桃不自量力的话，谁知那群小弟居然欢呼雀跃，直言就要跟着小桃学功夫，这可让沈才郁闷了许久。不过后来跟着小桃学了几天，感觉还不错，关键是自己不能再自己的小弟面前丢了面子呀，于是他更加努力。一群人经过大半个月，已经练的有模有样。
小桃在远处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去管他们，而是寻着路往萍儿家走去，她在那群人中没见到萍儿。
小桃穿街走巷，来到了南街最偏僻的巷子，小桃望了望四周杂乱不堪的地面，上面到处都是垃圾，什么烂菜根，枯树皮，狗屎之类的。小桃快步而过，四下寻找，过了许久才找对了路。小桃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两边的土墙已经开始脱落，有一段土墙都垮了半边，挡在了路上。不过这些对小桃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轻松的就跃了过去。
转过一个墙角，眼前出现一个低矮的小瓦房，屋檐下的横木还用一根圆木撑着，看着好似随时会掉下来。黑悠悠的小门里传来幽幽啜泣之声，小桃听出那是小丫头萍儿的哭声，连忙跑了进去。
小桃跑进屋子，直接见到小屋靠左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在其身边蹲着一个小人儿。
“萍儿”，小桃叫了一声，萍儿却还是蹲在那里哭。小桃走上前去，蹲在萍儿身边，轻轻摇了摇萍儿，又唤道：“萍儿妹妹。”小丫头这才止住哭声，哽咽着抬起头，睁着红肿的眼睛望着小桃，看了许久才叫道：“小桃，姐，姐姐，姐姐……”小桃对着萍儿点点头，萍儿一下扑到小桃怀里，放声哭到：“小桃，姐，姐，姐姐……”小桃轻轻拍打着萍儿的背。
萍儿哭了一刻钟才慢慢停了下来，小桃等萍儿哭够了才开始了解周围的情况。
小桃望了望地上躺着的人，看面貌是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近四十的妇人，不过小桃在联系到萍儿，想来那妇人就是萍儿的母亲，那么她最多也就廿五六而已，想来是其操劳过甚而显得如此苍老吧！
小桃拉开萍儿，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萍儿母亲的鼻息，已是微弱不堪，眼见是活不了了。
小桃将萍儿母亲抱到床上，便拉着萍儿离开了房间。小桃四下找大夫，找了好几个，但是一听是那里都不愿意去。对此小桃也毫无办法，最后她想到沈才，于是带着萍儿来到他们练武的地方。果然不出意外的找到了沈才他们，小桃和他们说明了情况，沈才马上就和各位小弟开始分工，片刻就动了起来。有了沈才他们的力量，很快就有一个大夫来为萍儿母亲看病，大夫看后也只是摇摇头，对着沈才拱拱手快步而去。
沈才请的人给萍儿母亲洗了澡梳好头，换了新衣服，连床铺上的东西全都换成崭新的。小桃再进来时，屋里已经点了四个明亮的蜡烛，把小小的屋子照的通亮。
小桃看向床上的萍儿母亲，头发被盘成发髻，脸色虽是苍白，但是妆容艳丽，看上去比先前年轻了十岁。萍儿母亲双眼紧闭，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恐怕小桃都以为她是个死人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桃让沈才他们回去了，只有自己陪着萍儿儿和她母亲。时间一点点流逝，萍儿已经靠在小桃怀里睡着了。毕竟是个才七岁多的小孩子，哭了一天，饭也没有怎么吃，到这时困了也是理所当然。
小桃望着床上躺着的萍儿母亲，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反而内心觉得这个人只是困得快要睡着了，在她睡够了的时候，她还会自然而然的醒来。
小桃想到自己曾经许多次与死亡擦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这次真正见到一个人在默默地死去的时候，她不禁开始回想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的样子，可是任凭她如何仔细的思考，就是记不清当时的情形。她只记得自己的心情由一开始的恐惧挣扎到最后的淡然无味，等她真正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她反而不再觉得死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这一刻看着萍儿母亲，小桃不禁想，自己若是要死，也要如萍儿母亲一样安然自若。自己死的时候，一定要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和自己爱的与爱自己的人告别，然后一个人悄悄的远去，找一个廖无人烟的地方，躺在一块像自己幼时房子后面的那块大石头那样的的石头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驾临。嗯，若是能下一点小雨，洗净我心中最后的一丝凡尘，那样会不会更好？哦，算了吧！那样会弄乱我的长发，就这样吧！让我就如此睡去，永久的睡去。小桃想着想着不禁痴了。
“萍儿”，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小桃听到什么声音，小桃抬头一望，却被吓了一跳。原来是萍儿母亲已经坐了起来，正盯着她怀中熟睡的小萍儿流泪。
由于小桃身体的巨大反应，小萍儿也迷迷糊糊的醒了，抬起头揉揉眼睛，望了眼坐着的母亲，叫了声：“娘”，还张开了双手，像是要母亲抱一样。等双手展开，碰到了小桃的胳膊，小丫头才转头望了望小桃，略微思考一下，才想起是小桃。“小桃姐姐，你怎么……”
小丫头突然想起来，转头望着坐起来的母亲，泪水哗啦啦的流个不停，嘴里哭泣道：“娘，娘，你终于好了。”叫着踉跄着起身，扑向母亲怀里。萍儿母亲一把接住扑来的萍儿，脸上露着淡淡的微笑，泪水却顺着脸颊默默的往下流。小桃一下掠到萍儿母亲身旁，本来想要扶着萍儿母亲，怕她被萍儿扑倒，但最后她错估了一个母亲的力量。
小桃就这样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两人哭泣，小丫头萍儿一直都是哇哇大哭，萍儿母亲却渐渐眼神涣散，泪水也渐渐停住了。
“萍儿乖，让娘亲躺下休息吧！”小桃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上前拍了拍萍儿的背，嘴里说到。
萍儿却只是如此哭个不停，小桃只好上前把萍儿掰开，小心的把萍儿母亲平躺在床上，萍儿母亲涣散的双眼一直盯着萍儿。
萍儿的嗓子已经哑了，她坐在母亲的身前低声哽咽啜泣。
小桃这一刻才觉得自己体会到了死亡，从萍儿母亲那涣散的双眼中看到了，还有不甘和浓浓的不舍，那是对生的渴求，更是母爱的天性！小桃盯着萍儿母亲的双眼，因为它已经完全涣散了精神，只是拼命地的支撑着不愿垮下，小桃知道萍儿母亲已经跟着牛头马面走到了门口，她的生命已然终结了。小桃不禁心中哀叹，生命当真是脆弱不堪。
小桃轻轻抚摸着萍儿的脑袋，她想着接下来萍儿该怎么办！自己把她带到莲叶寺？可是寺里的师太会同意吗？然而除了如此，自己又能怎么样？这一刻，小桃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好小！自己已经十六岁了，是不是应该离开莲叶寺了，毕竟自己不会出家的。这一刻小桃第一次想到离开莲叶寺，而且立马就决定下来，她打算等静安师太回来就马上和她说。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安置萍儿，思来想去小桃也没办法，就在小桃冥思苦想的时候，小丫头萍儿突然大叫一声，小桃连忙抬头望去。
小桃抬头一看，只见萍儿母亲脸色惨白，一双失去瞳孔的白眼望着萍儿，右手紧紧抓住萍儿的左手。
小桃急忙用右手捂住萍儿的眼睛，左手一把抓住萍儿母亲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萍儿母亲的手咔咔的响，却没有松开。小桃心中着急，可是右手又用不上，左手又力不够，真是力不从心。
就在小桃心中焦急的时候，萍儿母亲的手松开了，并且抬起来抚了抚萍儿的小手。小桃抬头望了眼萍儿母亲，只见她已经和第一次坐起来时相差无几，只是微笑着望着萍儿。小桃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萍儿转过来，让她看到她母亲最后的笑容。
没有几分钟，小桃母亲的脸色又变得惨白，瞳孔也渐渐变白，小桃把萍儿的头埋在自己怀中，左手慢慢将萍儿母亲放倒在床上，萍儿母亲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一刻钟，小桃伸手想要掩上萍儿母亲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却不料萍儿母亲突然断断续续叫道：“萍……萍……萍儿……儿……萍……”喊着一双白眼还流出来血泪。
小桃感觉道怀中的萍儿身体一颤，她用右手轻轻拍了拍萍儿的背，又用左手小心翼翼的揩去萍儿母亲眼角的血泪，替她闭上眼睛和嘴巴。
这一刻小桃的心中一片寂静，好似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小桃就这样抱着萍儿，望着一动不动的萍儿母亲，听着屋外渐渐响起的风声。小桃也如萍儿母亲那样一动不动，她仿佛感觉到了屋外的细雨，已然落在了她的洁白素裙上……
第二日清早，当沈才他们推开房门，小桃才抱着熟睡的萍儿走出屋子。
沈才请了他的一位奶公帮忙料理了萍儿母亲的后事。也就买了一口薄木棺材，雇了两个苦力，拉着棺材出了镇子，找了个僻静所在挖了个坑，草草埋了。
小桃考虑了许久，也和沈才他们商量了，最后没有同意沈才说的带萍儿去他家，小桃还是决定带着萍儿回莲叶寺。于是小桃带着萍儿在街上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带着萍儿回到了莲叶寺。
小桃不去管周围人的目光，拉着萍儿朝无念师太的房间而去。
小桃来到无念师太门前，她感觉到小萍儿抓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小桃也不去理会，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扣了扣无念师太的房门，里面却没有回应。小桃正心下狐疑，不知无念师太在哪，想要待会儿再来，这时背后却响起一个声音。“小桃？你来找我吗？”
小桃转头一看，原来就是无念师太，她手里捧着一本《法华经》。
“小桃，你找我有何事？”无念见小桃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望着小桃。
“无念师太”，小桃朝着无念师太行了一个佛家礼，无念师太还了一礼。
“师太，这是我妹妹萍儿。”小桃指了指身旁的萍儿，萍儿抬头望了眼无念师太，便连忙低下头，躲在小桃身后。
“哦！这位小施主近来家中有疾？”无念看了眼萍儿，对着小桃问到。
小桃轻轻摸了摸萍儿的头顶，对着无念微微点点头。
“此事”，无念思索了片刻，“便让她和你暂且住下吧！”无念对着小桃说到。
“谢谢师太！”小桃对着无念鞠了一躬，萍儿也学着小桃样子，对着无念鞠了一躬。
无念望着拉着萍儿离去的小桃，心中微微叹息，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小桃带着萍儿回到自己房间，告诉她一些寺里的情况。小桃正和萍儿说着话，突然听到屋外有人在叫自己。
小桃心中已经猜测到是谁来找自己，出门来一看，果不其然是孙妙。
“妹妹，你昨晚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回来？”孙妙一上来就朝着小桃问到。
小桃望着孙妙眼中的血丝，心下有些触动，勉强笑道：“姐姐这是从何处来？”
“别说些没用的，你跟我说实话，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今天说不清楚，我可不饶你！”孙妙气势汹汹的道。
“呵呵，我的好姐姐，我一定和你说明白，你先歇歇气，我们到屋里去说吧！”小桃说着，上前拉住孙妙的手，向着屋子走去。
“姐姐快坐。”小桃把屋里唯一的一个椅子让给了孙妙，自己和萍儿坐在床沿上。
小桃望了眼萍儿，对着孙妙使了个眼色，“我在陪小萍儿。姐姐和你的十郎怎么样了？”小桃岔开了话题。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孙妙眼光微闪，故作随意道。
“哦！当真如此？姐姐你说假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左手压着右手哟！”小桃戏谑道。
“哪有”，孙妙说着连忙收回双手，接着就听到小桃和萍儿的笑声，原来她收回手来，便把左手放在了右手之上。
“姐姐，那贼和尚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去给你出气！”小桃嘻嘻笑道。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孙妙摇摇头。
“那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小桃望着孙妙。
孙妙迟疑了片刻，起身来到小桃身旁坐下，“他要我出寺，和他一起去他家。”孙妙脸色微红，眼中浮现纠结和意动。
“出寺？为什么要你出寺呀！莲叶寺可是你的家！”小桃有些糊涂！
“哎呀！就是他要我还俗。”孙妙在小桃耳边低声道。
“呀！然后带你去他家？”小桃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和尚做事一点都不稳妥，就如此让你和他回他家，让你在他家如何自处！”小桃气愤道。
“是呀！我和他的事他家又不知道，到时候不同意，我们两人都该如何抉择？那样我又能何去何从？”孙妙心中苦恼，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去找小和尚，让他说清楚！”小桃站起身来，对着萍儿道：“萍儿，你练习姐姐教你的呼吸法，在这里陪着孙妙姐姐，乖乖的哦！”
“嗯，小桃姐姐快点回来哦！”萍儿乖巧的点点头。
“嗯，姐姐就在这寺里，也不会出去，很快就回来。”小桃说着已经出了房门。
小桃几步出了内院，来到外院柳十郎扫地的地方，一眼望去却不见柳十郎。小桃四下寻找，终于在院子东北角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柳十郎。
柳十郎埋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像是断了脊梁的狗一样。小桃看的气愤不过，上前一脚踹在柳十郎身上，柳十郎“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废物！”小桃见柳十郎如此模样，心中鄙夷，“以后别再找孙妙姐了。”小桃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料柳十郎拉住了小桃的衣角，小桃回身望了眼柳十郎，只见他满脸眼泪，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小桃。
小桃伸腿一脚踢开柳十郎，迈步来到柳十郎身前，“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窝囊成这样。”
柳十郎躺在地上，肚子里好似肝肠寸断，一半是身体感受的，一半是内心感受的。
柳十郎挣扎着起身，双拳紧握，脸上血气涌动，怒目望着小桃。
“哦！倒是有趣。”小桃轻笑一声，向前走了一步，防备着柳十郎的突起一拳。
柳十郎心中悲哀，气愤和无力，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抬头看了一眼小桃，惨然一笑。
小桃见他如此模样，倒是呆了呆，然后伸脚将柳十郎踢趴下。小桃来到柳十郎身前蹲下：“你这样的窝囊废还想带孙妙姐回你家？你是神仙可以不吃饭，孙妙姐可是凡人，你拿什么养活她？就算你家是豪门大户，你这窝囊废如何保护孙妙姐在家里不受欺负？所以，你还是不要来祸害孙妙姐。”小桃双眼盯着柳十郎的眼睛，突然冷芒闪动，“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小桃转身一步步离去，倒在地上的柳十郎望着小桃的背影，眼中渐渐升起一丝血芒。
“小桃！你回来了？你没打他吧！”小桃刚刚走进屋子，孙妙便着急的站起身，朝着小桃问到。
“啊，我的好姐姐，你也让我先喝口水呀！你就只管你那和尚情郎，也不顾妹妹的死活咯！”小桃故作夸张的道。
小丫头萍儿连忙端水过来，“还是萍儿妹妹对我好，不像有些人。”小桃接过碗，摸摸萍儿的小脸。
“渴死你，叫你一天胡说八道的取笑我。”孙妙红着脸跺跺脚。
“咯咯，渴死我了可就没人告诉你你的十郎的消息咯！”小桃咯咯娇笑道。孙妙坐在床上，别过头不说话。
“好了，不说笑了，我还是告诉你我和他说了些什么吧！也懒得瞧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小桃正色道，孙妙也别过头来正望着小桃。
“哎！姐姐，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小桃叹了口气道。
“什么，你说吧！”孙妙的语气已然有些颤抖。
“嗯，他说……他说他……是真心爱你的，还想带你回家光明正大的把你明媒正娶。”小桃从一开始的哀伤神情一直变为嘻嘻哈哈。
孙妙松了一口气，接着脸色又变的沉重，“妹妹你别骗我，他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你和我说实话，姐姐受得了的！”孙妙说到后面，语气渐渐变为哽咽。
“哈哈，姐姐倒是对那贼和尚了解的很呢！他是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是被我审问出来的意思就是如此个意思咯！”小桃笑着摸了一下孙妙的俏脸。
“你个死妮子”，孙妙伸手朝着小桃的手拍去，却被小桃躲开了。“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孙妙揉了揉小桃摸过的脸，那里已经变得绯红。
“我总不能去了就问他娶不娶我孙妙姐吧！当然是一点点谈关于你的事。然后渐渐引到你和他的事上，然后说：‘我听说你要我孙妙姐还俗，和你回家？’然后就一点点说开咯！”小桃故作轻松道。
“你个小妮子，想不到还是个做媒婆的料，以后不知道要牵多少红线呢！”孙妙取笑道。
小桃俏皮的一笑，然后正色道：“姐姐，我有件事可得和你说清楚！”
“嗯，什么事情，如此郑重。”孙妙坐直了身子，望着小桃道。
“姐姐，虽然你和小和尚很好，但是却不知她家人如何待你！都说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你们却都没有，恐怕很难得到小和尚父母的支持，所以你不能答应和他一起回去。”小桃如此说到。
“嗯，你说的也是我想的，可是如此我们岂不是永远都没有成亲之日？”孙妙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我才要和你说，你可以和他在一起先成了亲，等以后稳定了，再和他一起回去见他父母。”小桃如是出谋划策。
“不行不行，如此做，更加会让我和他父母产生矛盾，以后见面他们更难接受我。”孙妙想也没想便否定了。
“嗯，他也是这样说的！所以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小桃望着孙妙道。
“嗯，这个办法行不通，那你说说另一个办法吧！”孙妙对着小桃点点头。
“另一个办法就需要你下决心！”小桃望着孙妙，“另一个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回去处理好他家里的事，让他家里接受了你，你再去他家。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去他家了。”小桃望着孙妙道。
“可是，可是如此让他承受太多了！我怕他做不到！”孙妙眼中尽是担忧。
“他是男子汉，现在都不能替你出头，那将来谈何为你遮风挡雨？”小桃看到孙妙眼中的纠结，继续道：“我的好姐姐，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既然想要你为他蓄发还俗，就该为你准备好娶你的花轿！他是你的选择，你就应该坚定不移的去支持！如果他此去处理好了家里的事，风雨兼程的来娶你，你不觉得那样更加能体现你们之间的情感真挚难得？若是他一去不返，你从此青灯古佛，也不消多说了。”
“不会，他不会一去不返的，他一定会回来。”孙妙有些激动。
“嗯，我当然愿意相信，但是我却并没有见到过！不是吗？”小桃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孙妙淡淡道。
孙妙看到小桃眼中一片纯净，渐渐内心平静下来。“亦或你说的对，是我太过冲动，我迈出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我的确应该慎重。我应该给我和他一个机会，让他真正做一件男子汉大丈夫做的事情，那样对他而言，可能才是最好的。”孙妙神情有些哀伤。
小桃诧异的望了望孙妙，有些不明白刚刚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解也没有什么作用，而这一刻自己倒是开始劝起来她了！
小桃想了想，正要开口，却被孙妙打断了。“好了，我知道了妹妹，不要说了。我现在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和你说。”孙妙温柔的望着小桃道。
“嗯，姐姐你说就是！”小桃点点头。
“昨天寺里来了个疯老婆子，说要找什么小丫头。问她那她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她却说不上来，只说找小丫头。后来在外面除草的明心上前问了她一句，她随意一掌将明心打飞了数米之远。”说到这里，孙妙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哎！明心师妹一向为人谦和，处事不争。本来时常见她在院子里打理花草，可谁知突然就遇到如此难测之事，此时她还躺在床上，恐怕数月也难以下床。”孙妙摇头叹息道。
“姐姐的意思是？”小桃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她也替明心感到惋惜，但是小桃想孙妙不会只是如此简单的目的。若说是让自己小心，别也碰上这无妄之灾，可自己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啊！
“你别打岔，听我说。”孙妙对着小桃摆摆手，接着道：“那疯老婆子伤了人，却依旧大喇喇的站在那里，说是不交出小丫头就拆了寺院。片刻后，护寺武僧终于赶来，布起少林十八铜人阵却被那疯老婆子轻易打败。”孙妙说到这里有些愤怒。
小桃听到这里，心中有些惊讶，要知道少林十八铜人阵名扬天下，虽然莲叶寺练十八铜人阵的十八个武僧像没有少林十八铜人那样经过秘药浸泡，但是莲叶寺的十八武僧练的阵法是当年静安师太从少林借来的原本，有些地方还经过静安师太改变，更加适合莲叶寺的十八武僧。而如今在疯老婆子的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可想而知疯老婆子的武功到达何等地步。
小桃心下惊叹，孙妙却嘴中不停，“十八铜人阵被轻易打败，使得莲叶寺上下震动，很快长老院的无法师太前来，一见了疯老婆子便提起戒备。无法师太喝问一声：‘你为何来我寺中撒野？’那疯老婆子却只是那句：‘把小丫头交出来’。无法师太见话不投机，便宣了声佛号，‘你此时离去，我佛慈悲还可饶恕你的无状，不然可别怪贫尼出手无情。’那疯老婆子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淡淡道：‘小女娃子，认了几个字，也敢念我佛慈悲！不自量力。’无法师太见疯老婆子铁了心要与莲叶寺做过一场，也不再多说。只见她双腿一蹬，地面扬起一层薄薄灰尘，她如一只离弦之箭一般射像疯老婆子，我们竟然难以看清她的身形。我们再看疯老婆子，只见她微微一动，好似动也未动一般，伸出如鸡爪一样的右手，一掌和无法师太拍来的手掌相交。两掌一触而分，接着两人尽皆踏着地向后退。无法师太退了两丈远，一脚踏在地上，稳住了身体，再看那疯老婆子，只退了七八尺远。细看无法师太脚下的地面被踏出了一个坑，而疯老婆子脚下却没有什么痕迹。就在我们以为无法师太还会和这疯老婆子继续打斗的时候，无法师太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很快就倒地昏迷不醒。师姐妹们连忙把无法师太抬回了禅院，后来我们才知道无法师太中了毒，原来那疯老婆子练的是毒功。我们都以为我们莲叶寺要遭逢大难了，却突然一阵风吹过，那疯老婆子不知是疯病犯了还是咋的，抬头一阵乱抓，喊了声‘我还会再来的，不交出小丫头，我誓死不休。’然后就身形连闪，已经跑到了寺外。”孙妙说到这里，心中还是惊异万分。
“小桃，初时我也只道那疯老婆子只是个疯子，跑到我们寺里不过是发疯罢。不过后来回想起这不对，这疯老婆子在哪里发疯不是一样，为什么偏偏跑到我们寺里来？我想她是真的来找她口中的小丫头的，而我们寺里，称得上小丫头的就你一个人，所以我担心这疯老婆子是冲着你来的，你最近出门可得注意些。”孙妙满脸担忧的望着小桃。
“啊！找我？”小桃诧异地盯着孙妙，脑中猜测那个疯老婆子的模样，还有是不是真如孙妙猜测的那样，这个疯老婆子是冲着自己而来。
小桃摇摇头，笑了笑，心下自语，想这么多干嘛，是与不是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还不如顺其自然。
突然小桃想起一个人来，和孙妙嘴里的疯老婆子相当吻合。小桃心中一颤，心下肯定就是那人，只是那人在小桃心中留下的阴霾太深，以至于小桃一想起那人就浑身颤抖，小桃永远忘不了那张干枯如树皮的黑褐老脸。
那是小桃从她生活的那个梦魇中逃出来的时候，正饿的不行的时候，在那时看到了一锅热腾腾的米粥。小桃冲向了米粥，也冲向了她噩梦的开始，然而她却别无选择。也是那时，小桃看到了疯老婆子，已经她杀死的那户人家。
小桃心中恐惧异常，脸色苍白，她不知道那个疯老婆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这里离那个破茅屋可是十万八千里。再者小桃也想不通她找自己干什么？自己和她只不过一面之缘罢了，连话都没有说过呀！小桃想不通，也不再想了，反正那疯老婆子来了，想的再明白也是无用。
“明悟师姐，师太让我告诉你那个疯婆婆又来了！问你小桃姑娘是否在寺里？”孙妙的师妹明意敲门走了进来。
“芝姐姐好！”小桃向着明意问好。
“哦！小桃妹妹原来回来了，那我先去回师太。”明意向着孙妙和小桃行了个佛礼，转身离去。
“小桃，你在这儿陪着萍儿，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孙妙对着小桃说了一句，便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小桃心中尽是那疯老婆子可怖的面容，等发现孙妙起身，连忙说了句：“姐姐小心！”孙妙已经出了房间。
小桃心下甚是忐忑，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在她心中蔓延。
“小桃姐姐。”小萍儿向着小桃靠了靠，抱着小桃的手臂。小桃回头看到小萍儿稚嫩的小脸上，两颗纯净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满眼疑惑，好似在问姐姐你怎么了？这一刻，小桃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她告诉自己要来的便来吧！
小桃抱着把玩着自己头发的小萍儿，心中无念无想，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小桃，快走！”突然孙妙冲了进来，吓了小桃和萍儿一跳。
“姐姐，怎么回事？”小桃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尽量平静道。
“快跑，那个疯婆子就是奔着你来的。”孙妙上前来拽着小桃就往外跑。
小桃此时也慌了，虽然刚刚把一切都看开了，但是事到临头小桃的本能却还是不愿把自己交给别人掌控。小桃起身，拉着萍儿就要往外跑。
“你拉着萍儿干嘛？那疯婆子是来抓你的，又不是小萍儿！”孙妙叫到。
“可是……”小桃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了，你再不走那疯婆子就来了。”孙妙急作一团。
“萍儿乖，躲在屋里别出来，等姐姐回来！”小桃摸了摸萍儿的脑袋。
小丫头萍儿望着小桃，眼中泪珠滚动，“姐姐，你要早点回来看萍儿。”
“萍儿快去床上玩，小桃姐姐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萍儿去睡一会儿，睁开眼睛就可以见到小桃姐姐了。”孙妙对着萍儿哄到，萍儿却没有理会她。
小桃望了眼萍儿，转身朝着门外跑去，没有再转身去看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背影的小萍儿。
小桃出了房间，已经隐约听到了寺院前院传来的打斗之声，小桃连忙向着寺院后方跑去。小桃运起脚力，没有片刻就来到寺院后门，此时寺门开着，小桃连忙跑了出去，朝着一个方向拔足狂奔。
小桃出寺已经不歇气的跑了一个时辰，她感觉自己现在都已经站不住脚了，一停下自己好像都在飘，而肚子也痛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甩掉疯老婆子，她却再也跑不动了，她一下摔倒在地上，就这样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突然小桃感觉天阴了，她睁开眼睛一瞧，吓得“啊！”的一声尖叫，一张干枯的老脸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