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奚珞心头自然而然的冒出的想法，这其实是万年前思想家留下来的著作里的一句简单记录，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应景。
实际上，古人就已经认识到：人的听觉是有范围的，超出范围的声音人是听不到的，小于范围听不到，大于范围也听不到。宇宙的形状无法用人的所见所闻去描述，因为这样大的形象就是无形。
就好像前方的战场一般，明明可以清楚见到战火连天，却又丝毫响声都听不到；宇宙之大，倒是衬托着，人类所谓的一切大动作，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这场战争在作为弱小一方的“人类”看来，或许到处都充满着地盟军人们的无畏与英雄气魄；可这一切若是放在，满是野心的异星文明眼中，故事恐怕就变成了他们仅用了一点点的小谋划，却几乎决定了同样诞生在宇宙中的另一片文明的生死。
这是何等的讽刺与可笑。
当然，讽刺与可笑也是相对的。
敌人或许会嘲笑人类今天的弱小，生活在银河系的我们又何尝不嘲笑那处不知名的异星文明的狂妄自大。
文明永远是平等的，每一份在硕大的宇宙中，都显得既渺小又耀眼。
奚珞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身侧的投影不断发来战事的直播场景，同时屏幕上飞快闪动着难以辨别的编码，这是远在帝星的军事家在幕后做的战事分析。
此时，指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是个格外熟悉的脚步声。
“小主人，你是不是快把我给忘记了？”奚珞从这声音里，竟还听出了几分调侃的味道。
管家自从被奚珞点破“时伊”的身份后，就好像放下了什么枷锁，性格越来越像两千年后的那位机器人“头子”了。
胖球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冲过去抱住了它：“管家！你这段时间跑去哪里了啊！我问宿主，她也不肯告诉我，还说是秘密！”
管家咧唇微笑：“秘密。”
“......”胖球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把自己从管家的怀抱里滚了出去，嘴里还不忘“哼”了几声，“你们就是联合起来欺负我！”
“怎么回来的那么准时？”奚珞见到管家后，原本满是紧绷着的脸上也染了几分笑意。
“没多准时，奚初年起码还能守上好几小时，我不放心小主人，才提前过来的。”管家声音温和。
胖球不甘心地听着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郁闷地绕着指挥室直打转儿，突然间又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飞快地飘到管家身边，又是仔仔细细地绕了一周：“管家，你身上有好多机器人的味道！”
“我知道了！你是去组机器人战队了！你是不是打算组一只战斗机器人战队去前方援助奚初年，来减轻宿主这边的压力？”胖球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恍然道。
“不错，已经猜对一半了。”管家摸了摸胖球的脑袋，夸奖着，“我是组了机器人战队，不过守护的可不是奚初年，而是小主人所在的第二道战线......这是我和小主人早就约定好的。”
胖球想了想，不确定的问：“啊，宿主，你之前肯定的说我们不会输，是不是因为这支战斗机器人军队？”
“嗯。”奚珞微颔首，慢慢解释道，“从前，战斗机器人军队运作最致命的弱点是他们需要太过庞大的能源。祖父之所以让那些将追随过他的机器人军队进入沉睡状态，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难以长期负担庞大的能源。可在这次的战争中，这个曾经的致命弱点，反倒成了无法匹敌的优势。”
“优势？什么优势？”突然间，胖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啊？宿主，你们该不会......是想让‘能源分解仪’将类虫族分解成能源，重复供给战斗机器人，让他们继续和虫族对抗，从而获得更多的能源吧？”
“不错，就是这样。”奚珞承认道，“虫族的数量越大，我们所获得的能源越多，可以激活的战斗机器人也就越多。类虫族只要存在在一天，能源就不会耗尽，战斗机器人的能源供给也不会断。”
胖球听着奚珞的计划，满是激情澎湃：“难怪这么艰难的战役，人类最后还是赢了！”
奚珞敲了敲面前的键盘，开始下达战役指令。
胖球边看，边忍不住笑了起来，望着管家悄悄话道：“要是我在以前，一定想不到，差点毁灭帝星的机器人大反派boss管家，竟然有一天会领导他的机器人站到守护人类的一线。”
管家听着胖球的声音，也是淡淡的笑意：“一号，如果说你是代表着地盟星元五千年后的科技文明，来援助今天的地盟；那么我就是带着两千年后的机器人文明，来援助今天的地盟。星元纪以前的文明，是完全的人类文明；“星元纪以后”却是我和奚长河一起打下来的，从那刻开始，人类文明与机器人文明就已经不可分割了，人类在守护自己的文明，我们又何尝不是。”
“可是，我们机器人也有文明吗？”胖球皱了皱眉，有点不明白。
“你不需要问我答案，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管家不肯继续说了。
“时间啊......”
“用眼睛去看，用心去记忆。”管家的目光落在了奚珞身上，渐渐又变得温柔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
第七个小时的时候，奚珞的腕表亮了起来，一位满身狼狈的军装男人的虚拟投影出现在屏幕前。
奚初年的面容虽有些疲惫，却丝毫遮掩不住他好似在熠熠发光的眸子：“报告，第一战场，已失守。第一军团奚初年，任务已完成，请后方继续指示！”
奚珞行了军礼，目光平等对视：“奚长官辛苦了，第一战场所有军人，立即退回基地，救治伤员，整顿休息，保存体力。”
奚初年回了军礼，眼神微微复杂：“收到！剩下来的......就靠你们了。”
“全力以赴！”
奚初年的投影渐渐淡去，然而奚珞站在指挥室，远方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类虫族宛如大小不等的飞蛾，扑火般冲向了新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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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地盟军事基地的战役直播，也从奚初年的角度彻底转化成了奚珞视角。
一位位军委的骨干，神色严肃，许久之后，才有一两人说一两句话，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极了。
“奚珞，能守住吗？”
不知道谁突然插了句。
......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人发声。
“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首长勉强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只是里面有多少苦涩就不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