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歌:宿命缘劫,浮生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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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下之说

阿嚏。

玲珑总觉得有人在念她,大概是不知去向的爹娘吧,也不知这两老躲哪儿逍遥快活去了,躲起来也好,总比她此刻步履如冰。

躺了五天,勉强能起身。

她一拐一拐的在流华殿闲逛,左翻翻又看看,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得了解夏王脾性如何,喜好如何,不然如何与之斗?

想看她笑话,想整她是不可能再有的。

夏王,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祤字,听说他出生之日,天降祥瑞,解了夏朝临沧郡的大旱,大雨连下七日,其父夏晟王便为他取名祤字,带着光环出生,夏晟王自然极为宠爱此子。

这南宫祤七岁为太子,十九岁为君,二十四岁称王,后宫只有王后陈悯枝,单从这些只言片语,玲珑实在无法了解他什么,唯一的法子,便是接近他,深挖他内心之处,然后再一举击垮。

嗯,没错。

出宫已然无望,便只好与他斗到底,谁怕谁。

他既许她待在流华殿寝房中,那自然的,她在他内寝中搜刮些什么,干点坏事,也不为过,她本就不是个安分之人,也让他明白,许她在流华殿养伤是个错误的决定。

抽屉匣子她都一一打开查遍,珍藏倒是不少,上等玉石,青瓷白釉,字画字帖,宝砚笔筒。忽然的,她想到一个可能,茱萸的华阳宫都有地道,那这流华殿……可有暗室?

若是有,机关在何处?

玲珑查看这内寝的空间,没什么多余,极为正常,如若机关暗室不是在流华殿寝房中,那便是在批折子的内殿中了?

内殿她也进不去。

晚膳。

玲珑吃的尤为艰难,第一次,这个夏王居然与她共进晚膳,倒是奇事。

“王上。”玲珑心下又上一计,开口,“臣妾给您夹菜。”

说着,她用了自己的快箸,夹了一粒虾仁,放置到他食盘之中。

倪了她一眼,只见他默默把那放着虾仁的食盘推远,又换了个食盘,继续吃。

表情尽收她眼底,嗯,嫌弃,嫌弃她用自己的快箸。

而接下来一幕令他瞠目结舌,面色如鲠在喉,再吃不下。玲珑把他推远的食盘夺过来,放置她自己面前,夹了一个蘑菇,细嚼慢咽。

那个食盘中,虾仁是她夹的,但蘑菇是他自己夹的,方才他还未来得及吃便被她一搅,此刻,她吃的极香,还说道,“王上,暴殄天物是不对的,粒粒粮食,来之不易,要珍惜。”

他快要憋不住,许是又坚强的忍了忍胃里的翻江倒海,一看他这面色清灰的样子,玲珑便知,他定然是没有与人如此的,共食。

不脏吗?

或者,觉得她乡野村姑太粗俗。

毕竟惠妃太后王后一干人等便是如此说她的。

可对于玲珑,没那么多讲究,反正他没病,吃了也没风险,咽下去,玲珑深情道,“王上,臣妾食您所食,可见臣妾是真心爱慕您,可反观王上,说宠爱臣妾,却每每给臣妾招风险,还不愿食臣妾给您亲自夹的食物,王上是有多讨厌臣妾。”

“孤如何给你招风险了?”他没了用膳的兴趣,有了看她演戏的兴趣。

“王上,臣妾在流华殿小住几日,外头定然会说,这明妃本该禁足却突然复宠,可见其魅惑上位的手段,首先,此举定然诋毁臣妾声誉,其次,若是复宠没诞下个一儿半女绵延夏朝子嗣,朝臣太后会怪臣妾,再次,惠妃入宫多月,王上不去她宫中,自然外人又以为臣妾妒忌霸宠,没有容纳贤德之心,惠妃会怨恨臣妾,朝臣更会认为臣妾被君王独宠,是红颜祸水,最后,明明是王上不喜女子,不纳后宫,却把锅甩臣妾身上,让臣妾替您顶着风浪。王上自个不辩解,过的逍遥自在,臣妾却是压力大啊。”

他思虑良久,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淡淡道,“既然自知是背锅的,那请爱妃继续背着吧。”

“王上。”她再次道,极为真诚,“这锅臣妾愿意替您背着,咱们当不成夫妻,当兄弟也成,但臣妾得先说好一件事。”

“什么事?”他眉眼微挑。

“若因臣妾得宠,再有上次那般落水事件,臣妾可就顾不得王宫规矩,也顾不得王上颜面。”

“你想如何?”

“王上你猜。”

南宫祤禀神,莫名想起晋国后宫,传言,那些后妃三番几次刁难琅琊公主,后来,有人疯癫,有人断手断脚,有人死状凄惨,各样流言非议,以至于后妃无人不怕她。

而此刻对面,玲珑朝他微微笑。

笑容,极度危险。

他回神,“这后宫,除了王后,你想动谁都可。”

咦。

玲珑慢慢缓了笑意,拿着古怪的眼神看他,察觉一丝不正常。

动谁都可,他在暗示,包括太后吗?

想借她的手做点事情?这章太后非他亲生母亲,在前朝毫无势力,只能在后宫张牙舞爪,根本不足为惧,那章惠父亲也不过一个中等官职,是个见风倒的人物,章家也没结党营私,构不成什么外戚威胁,那惠妃更惨,虽然接入宫,他一次都没去过。

太后,不过给天下人一个摆设。

他怕章太后什么?还是有何仇恨?

还是算了,整天想着会被人害,想着手撕别人,她都替自己累得慌,何苦。

南宫祤瞧着她转动的眼神,便知这话她听进去了,且还在运转剖析,他忽然道了句,“你可想出宫?”

玲珑止住大脑的思考,眼皮一跳,“何意?”

放她出宫是想都不要想的。

夏朝王都,郸阳。

几日之后,玲珑便现身在王都一座气派恢宏的阁楼之中,此阁楼牌匾之上,写着不知谁提笔命名的三个大字,天下说。

玲珑极不满意自己一身男装,明明是个女儿家,非得乔装,她又不是个异装癖。

女儿家行走天下,非得男装?

好吧,当进入天下说后,她才知为何要男装,因为,此处都是男的。

玲珑心里激动得紧,随便一个都是白衣飘飘,俊秀清逸的美男子,差点让她以为这是夏王包养的男宠后宫,何为视觉盛宴?这就是!

擦了擦审美疲劳的眼睛,玲珑打起精神,扇了扇子,学着此处的文雅人彬彬有礼,问他道,“赵兄,这是何处?”

“天下说。”

废话,她眼不瞎。

玲珑道,“说尽天下事,说何事?是声情并茂的奇闻杂谈,是听书楼嗑瓜子的论历史,还是书院才子激情慷慨的文史辩论,亦或者……议当今朝政?”

南宫祤笑了笑,“东海以战得天下,少不得鲜血淋漓,冥邪登帝后下法令,不许他人妄议绯事,犯法者,轻则罚,重则死。冥邪不许别人说他不好,也不许别人说他好,他以严法治国,不知有多少人有苦无言,痛诉无处。晋国由东海禅位,这其中如何阴谋诡计世人皆知,自然更不许旁人议论,夏朝一直效仿东海,在政事法规上,当然也不许人随意议论。”

玲珑听懂,“这和天下说有何关系?”

“天下说,其实是一个女子创的,有人觉得这想法有趣,便照搬改了改,在此建了天下说。”南宫祤走到阁楼一侧,指了指墙壁上的悬挂屏,“规矩都在上面,自己看。”

玲珑行到下方,瞄了一眼上头木屏。

入天下说,可议天下事。

三可三不可,可议君王,可议朝野,可议军政,不可言语污秽,不可诅咒辱骂,不可肆意斗殴。

出天下说,一切如云烟。

简单来说,哪怕是法令上不准许的,在天下说里也可以随意议论,出了天下说就得一切如云烟。当然,双方言语过激,如若真的憋不住想要在里头骂人,请一定要骂的文雅一点,不要言辞污秽。

否则触犯三不可,就会被人强行拉去小黑屋受罚。

难怪,这么多青年才子都在此了。

玲珑跟上南宫祤,闷闷道,“天下说即是一个女子所创,可你建的天下说,却是女子不得入内。”

他道,“妇人之见,慎用。”

“偏见,狭隘。”玲珑轻哼。

玲珑游走于风度翩翩的才子间,好奇问道,“那女子所创的天下说,与这有何不同?又是何规矩?”

“可议天下任何事,在天下说,不可相斗伤人,出天下说,再议者斩杀。”

玲珑笑道,“宫闱秘事,言语辱骂,污秽之事也可?”

“是。”

“有趣。”

南宫祤意外的看向她,“你觉得有趣?”

“那天下说,是人性发泄的地方,所有不满想说便说,连皇帝想骂都能骂,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玲珑叹道,“在那里,足可见人性残忍。”

走了许久,找了个位子坐下,玲珑再好奇道,“那女子能建天下说,想然也是个有权人,可有人骂她?”

“天下说始建,轰动一时,虽有人入内凑热闹,但无人敢真正说什么,直到有一喝酒醉汉,指着那女子的面,说她专权独断,蛇蝎心肠,手段毒辣,涉及那女子的宫闱之事,言语极度侮辱不堪,所有人都以为那醉汉会死。”

玲珑道,“醉汉自然不能死了,否则,天下说如何兴起。那些人知道当面言语辱骂都无罪,才是信了天下说,开始壮胆议天下事。”

南宫祤有些轻嗤凝笑。

玲珑随意瞟了这阁楼几眼,设计为回旋楼阁,中间便是说书大台子,与外头听书楼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能议君王朝政,若是有人能在此说上几句有关朝政的言论观点,说不定能被王上采纳,那么,入朝为官,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尤其那些书院寒门士子,一没事就来这凑热闹,高谈阔论。

两人坐下后,便有人过来招呼,上了两杯茶,以及一叠点心。

玲珑忽然道,“这里,赚钱吗?”

“赚钱?”南宫祤意味不明的看她。

“这茶,这点心,不要银子?”

“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些茶和点心?”

“赵兄果然是有钱人。”玲珑称叹道,“我很好奇,那女子的天下说也是每日亏钱?”

南宫祤轻缓笑意,“她怎会让自己亏钱,若是想在里头说污言秽语,她不阻拦,但前提是十两银子抵一句话,出天下说不结账者斩杀,那醉汉每说一句,她都记着,最后一算,有一千两,因付不起账,被杀了。”

喝醉酒疯起来骂人,真是炮轰不断,一千两玲珑都觉得嫌少。

“果然是有钱人才骂的起,平常百姓也就看看热闹。”玲珑搁置扇子,拿起茶杯抿了抿,朝他道,“那女子的天下说肯定是一团遭乱,乌烟瘴气。你这天下说,虽是个选官求贤的好法子,但乌合之众也不少。”

中间大台子上,一着书院服饰的青年才子,拿着他手写的几页纸张,正在慷慨激昂吐沫飞溅讲述其某一观点,恨不得让大家都相信,他说的是正确的。

那人在台上说完最后一句,“世上若无尊卑嫡庶,无君权,无徭役,无赋税,无争夺,无压榨,无战争,世人必将祥和安乐!”

台下一阵鼓掌,大快人心。

玲珑瞟了眼旁边这位君王,旁人都这般煽动言论,他怎的没点表示?这要是在外头,提倡世人皆平等无尊卑嫡庶,反对君权,反对君主,蛊惑人心,早杀了不止一次头。

心真大。

她以为这里的人大多是为求官职求前途而来,原来,也有那么一两个异类。所言也真是令她称奇赞叹,她突然觉得这天下说有趣多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把一本小说写这么长时间。刚开始接触小说是高中,拿着别人的小说书课间看课上看床上看,爱不释手,觉得那些人真厉害,寥寥几千字便把故事刻画得生动,为人物喜为人物悲。直到某一天,我翻到同桌的笔记本,同桌手写了一个非常引人入胜的故事,虽然只有几页,但故事的开场吸引了我,可惜没有结局。也是在那刻起,我脑海里就虚构了一个故事,每天日想夜想,后来开始写手稿,我要写下它,主角配角名字想了一大堆,这便是离萧酒的开始。直到2012年,我有了自己的一部砖头手机,每天摁着九个键,把手稿存入手机,开始用手机写,手机记事本只能存500个字,内存也不够,后来忍痛花几十块买了内存卡,有时候写完没保存好,才真是令人痛苦不堪。2012年,我有了自己的qq,有qq真是令人激动的事,原谅我当时脑子不好使,以为注册qq很难……然后,小说又被存进了日志,现在偶尔翻翻那时候自己写的东西,真是写得够傻的……2013年大一,憧憬着大学,于是便着手又写了年少许,顺便写了七城锁,当时还怕室友发现,觉得写小说不好意思,也不太敢声张。2015年,我终于知道怎么在网上发表小说了!!(激动)于是,晋江,红袖,潇湘,qq阅读等一系列都被我注册了一遍,把小说搬到了网上去。离萧酒构思很久,写了很久,修改了很久,与我最初的手稿有很大差距,直到15年才全部写完,当然在半途中,又突发奇想,开了一本明月引(现在停了)快写完了,又开一本解祤忧,离萧酒提了一些解忧母亲的片段,提及白衣女子,也提及了解忧最后归宿是南宫,因为当时没有想过要写解忧,何况刚好离萧酒又有姓南宫的,所以那时真的是胡编乱造……(离萧酒提了阿祤,开小说时不知道怎么给小说起名了……解祤忧不好听来着……)以至于我现在要努力填解忧和南宫的这个坑,填白衣女子和枭鹰羽的坑,把这个时空的格局放的更大(不然,和韩馀夫蒙快快乐乐的结束算了……心累……其实最初,我只想让她在皇甫衍和南宫祤之间有感情的,不打算让解忧喜欢韩馀夫蒙,把他写死了就不会痛苦了,想让她继续喜欢皇甫衍的,但写着写着,无法不喜欢……实在自己都编不下去了……自己都想骂解忧你是不是傻)解祤忧构思了很久,按解忧年龄把该发生的事过一遍(也在努力填第一章的时间线这个坑,每次写都得看看时间线对不对,为了和第一章时间线不差,也是费心胡编乱造了……你们喜欢就好(^_−)),终于在15年的某一天,某一堂课,心中的想法一跃而出,背着老师,偷偷拿起我的智能手机,以琉璃的视觉,用wps敲下了第一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关于夏朝的故事,还需要细细构思,屏幕边的你们,有什么想法的,可以留言,我会默默关注你们(ღ˘⌣˘ღ)。】

【2018,今天23岁生日,送上一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