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歌:宿命缘劫,浮生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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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容府来信

夜色,房间。

玲珑穿着丝薄睡衣,一袭长发撒开,躺在地塌上,身旁纸张乱飞,她拿起最后算的那张纸,盖住自己脸,喃喃的安慰自己道,“商行难入,青天难上。”

这三百两,早所剩无几。

租铺面,装潢,雇伙计,买粮入货,花去一大半。

再而,向质银库借款后,需要提礼打点,指不定以后还要接触,开铺要官府印鉴许可,文书入库,这也需要提礼打点,若往后她铺子有何不合规矩的,好歹还望能放一马,和粮商那头也需要提礼商议,指不定日后还要合作,同行竞争也相当激烈。

这半月,盈利平常,不多也不少。

“你也知道经商难。”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玲珑一把扯下纸张,瞄着头顶这个临风站立的男人。

有点不对劲,她道,“阿狸呢?”

他言语淡淡,“睡了。”

“怎么睡的?”

他蹲下来,瞧着躺地上的人,笑意盎然,“你猜。”

阿狸在夜里的警惕性一向很高,她都不用别人守卫,尤其他没有铃铛,阿狸也不会再对他温和,他这般容易进来,只怕……

玲珑利落起身,“只许这一次,你若再敢向阿狸下药,小心我对你投毒。”

她护狗也很强势。

他道,“你的阿狸嗅觉灵敏,挺是聪明着,下药的食物,它从来不吃。”

她疑惑,“那你用了什么法子?”

他音轻淡,“它是公的。”

她嘴角生抽,似乎已联想到什么,“……难道你?”

“它对发情的母狗并不抗拒。”

“啊啊啊,下流无耻,你居然用……用这种方法勾引它。”玲珑心中狂乱无比,站起身指着他,“即便它要那啥,那也要经我允许,那也得我千挑万选,你怎能这么随便,万一那母狗有病,万一染上什么,万一有什么意外,南宫祤,我绝不饶你。”

他也起身,一声轻笑,“那是它自愿,与我何干,再说,这种事你也想干涉?”

“我……”玲珑憋了许久道,“我至少能为它选择,总不能随便一个就……就那啥。”

她心里一瞬堵得慌。

他道,“你少让别人随便让入你房间。”

她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

“我说的是另一个。”

“另一个?”

他指了指窗边柜上的盆栽,“他。”

她一眼看去,想起来,前几日让薛小成入宅,昨日与他送完货回来,他见她在花圃前留恋,薛小成送了她一个小盆栽来着,她便收下摆在那。

不过,上面赫然有两个。

她抽吸了会儿,不会是今日薛小成那小子偷偷摸摸入她房间,又给她送了个?

玲珑回神,不示弱道,“他要送与我何干,难不成他喜欢我,你也要干涉?”

“薛小成接近你,有些过于故意,你当心些。”

玲珑愣了愣。

南宫祤道,“过两日,茱萸会回来,到时你得回宫几日。”

她再愣了愣。

晨时,院子。

石桌边,玲珑悠悠的泡着茶,香味袅袅,不远处,薛小成见到她在此,跑了过去,坐在她对面,有些不解道,“今天不去铺子?”

她解释道,“这几日你我也都很辛苦,我打算放一日假,来,陪我喝杯茶。”

薛小成点点头,拿起面前的茶一口全部喝下,一股味道开始蔓延喉间,他皱了眉,“这是什么?”

“茶啊。”

“闻着很香,可太难喝了。”

她又捏起一杯茶,随意道,“对了,你是何方人氏?”

他抬了抬眸,“不知道。”

她疑惑,“你不是姓薛吗?”

他面无表情道,“无家可归,无父无母,自己取的。”

“那你多大了?”

“十七。”

“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

“没有。”

玲珑换了一个问法,“那你有没有什么仇家或敌人?”

他一下正经,“有。”

她眼皮微挑,“在哪?”

他看着她,“你。”

她被他话给惊到了,抬头,却见他极为真诚的眼眸,她心里一下没底,轻了音问道,“我是哪里惹了你?”

他眼眸臻臻,言语深情道,“你在我心里惹了我。”

玲珑心里起了麻意,好一嘴情话,比南宫祤那厮强太多了。

幸好,她没喝茶,不然会喷。

她捏了音,再问,“那盆栽是你送的?”

他点点头,浮起了灿烂的笑容,“你喜欢,我天天送你不同花样的。”

她差点被他这一笑给融化,但想到对方只是个十七岁少年,她再饥渴也不至于泡比她小的男孩。

对,十七岁还是男孩。

便劝道,“小成,以后干点正事,像这种花里胡哨的就不要做了。”

他诚恳的辩解,“我一直在做正事。”

“你做什么正事了?”

他一脸情深意切,“接近你,让你喜欢我啊。”

玲珑快承受不住,真希望快来个人把这少年给收了,又缓了缓道,“你才认识我多久。”

他问,“现在换我问你了,你叫什么?”

她不知他何意,说道,“你来时,薛叔没跟你提?”

他摇头,“提了,但我觉得薛叔在骗我,我比较想听你亲口说。”

玲珑沉了沉气,极不情愿的说出那个由南宫祤混蛋起的名字,“我叫关小豆。”

他再次笑了,很喜欢看她这种憋屈的表情而笑,因她名字而笑,不是嘲笑,算是戏弄的笑吧。

她板正脸色,“不许笑。”

他退了笑容,也板正脸,“没有,很好听,你看,你叫小豆,我叫小成,我们是不是很搭配?”

“不搭,你比我小。”她指出。

“那你多大?”

“女子年龄不能随便透漏。”

他轻轻道,“我猜的出来。”

她冷了面,“也不能猜。”

他笑容如春绽放在她面前,“姐姐,我知道上了年纪的女人最怕提年龄,你看我长的这般好看,你会如狼似虎吗?”

她嘴角微抽,她承认他笑起来很是阳光少年,但忍不了被他说年龄大!

经她鉴定,这是一个比她脸皮还厚的。

再与他聊天,她怕自己会崩溃,忍不住揍他,她便道,“你自个好好的乖乖的玩一天,明天继续干活。”

旋即起了身,她正要走时,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

“玲珑。”

她僵硬立住,一瞬冷刹,回了头,却见薛小成正在低头收拾茶杯,一点也不像喊了她的样子。

她不确定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抬头,一副茫然真诚的面孔,“没有啊,我没有叫你。”

不,是一副特别伪的面孔,一副她很想撕下来的面孔。

那声音明明就是他。

她平静心情,也不作拆穿,轻道,“许是我听岔了。”

连忙急促离开,回了房间。

想起昨夜那盆栽,便去窗边一瞧,只是,柜台上,昨夜那两盆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盆栽,花开鲜艳。

薛小成又进她寝房!

她挨耐住头疼的穴位,只觉快要炸裂,薛小成这又什么情况?

喜欢她?看不出来,做作的成分夹杂。

认识她?对,认识她叫玲珑。

故意接近?像他力气这么大,会认字会写字,居然还会流落街头,很是可疑。

她当他是个小小伙计,当他是个流落街头的人,完全看不出他有何破绽,此人演技,简直比她还出神入化。

她到底招了个什么人回来?

“姑娘。”管家入门,道,“容府来信。”

“容府?”

玲珑缓冲情绪,过去接手,管家退去,她拆开来看,是冥栈容比茱萸提前两日回来,信中内容,竟是约她去城外河边一续。

这约……

冥栈容约她去城外,做什么?

她跟冥栈容只见过两三次,也不是很熟啊。

思虑一番,还是得去赴约,毕竟那是王都第一首富,说不定日后有生意来往,再毕竟那胡扯的婚约一事,她也得解释清楚。

于是,换了身衣衫,让人备了匹马,一骑离了王都。

城外,河边。

到达目的地,她下了马,不远处有一座桥,确定是此处无疑,放眼四周,除了桥上那站着的人,也无其他人。

把马拴好,她便去了那桥上。

面前,只给了一个黑衣男子背影。

她唤了声,“容公子。”

没有回应。

她看着面前人,再看他握剑的手极紧,皱了眉,只觉嗅到一股很强烈的危险杀气,她退了几步,“容公子,你若无事,我先走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玲珑转身,桥边出现一批黑衣人,回头一望,黑衣男子也慢慢转身,冷冷瞧着她。

她看着男子,“你是何人?”

男子有些意外她会问这话,却仍是冷道,“上次没能杀你,今日你必死无疑!”

语毕,他手中剑,快速向她抽去,她轻巧避过,再看后面一群拥上来的黑衣人,天晓得她又招惹了谁。

没办法,她只得与黑衣男子一番交手,趁着招式变化,交换位置的空档,向桥的另一边跑。

没想到,她正跑到桥的正中央,桥前头再次刷出一批黑衣人,领头的是个黑衣女子。

玲珑刹住脚步。

慕晴见到玲珑像是看到希望一样,公主果真还活着,但再见那黑衣男子,慕晴面色如寒。

黑衣男子见慕晴竟会突然出现在此,冷冷的看着玲珑,“你故意现身,是在算计我。”

玲珑被桥两头的黑衣人弄的晕头转向,她何时如此招人仇恨了?这么多人要杀她?特么的她还都不认识!

莫非是那个画中男子派人来杀她?

她只知,这俩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再看桥下河水,玲珑猛地一头跳了下去,不管落在谁手里,她再不跑只怕自己会没命活。

先逃才是上策。

黑衣男子一惊,看着水中,放话,“追到她,杀无赦!”

旋即,一批人纷纷跳水。

慕晴更是一颤,对后头抽声道,“保护公主,不许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女子那一方的黑衣人也跳了水。

桥上,只剩两个领头人。

慕晴冷冷瞧着对面的人,“是你,背叛主子的人是你,在雪山要杀解忧公主的是你,枉主子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背叛。”

“你错了,我的主子从来不是皇帝,何来背叛一说。”

“你主子是谁?”

“你去问阎王,他会告诉你!”

水中,玲珑拼命的游,好不容易上了岸边,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一眼。

两批黑衣人纷纷跳水,在波流中相互厮杀,河水染的鲜红。

两批人互撕?

再看桥上,那俩黑衣男女亦是刀剑交锋,招招杀意,不肯相让半分,但女子显然有点吃力,似乎是敌不过男子。

玲珑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顾不了太多,自己小命要紧,便拔腿往林子里跑去,马不见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只好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往城门方向走。

半路,她忽然停了停。

这些日子她虽在宫外,也见到师父留的记号,但因花忍一直在暗中,她也不想多事,遂一直没去与师父相聚。

那现在……花忍好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