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歌:宿命缘劫,浮生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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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以前见过

玲珑再一次见到南宫祤,是她在这无聊透顶且日日被人监视的山庄待了十天之后。

在她见到花忍之前,她还以为他还待在夏朝。见到花忍后,她知道,他会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要说是追她而来,却也不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非得他亲自动身。

彼时,她坐在院落大树的枝干之上,换了好几个舒服的姿势,一边拿枝条逗着树上乱跳的小鸽子,一边哼着小曲子,好不惬意。

至于他什么时候站在树下的,她不知道。只知道有人用暗器打了鸽子旁的树枝,鸽子一惊吓,飞远了去。

她这才看见他待在树下。

她一点都不怀疑是他动的手。

当然,毕竟是熟人,毕竟在人家的庄子里待着,毕竟人家没五花大绑还供吃供喝,她这客人怎么着也是需要打招呼的,朝他笑盈盈道:“赵公子,许久不见,你这脸长的有些黑了。”

说着,她还遮手透过层叠的枝叶瞟了眼热烈似火的太阳,别说,这龙海的太阳是挺毒的,他脸怪不得这么黑。

“不久。”他抬头去看她,只觉得她这温如水的笑容怎么看都很可恶,再多说了一句:“也就两个月。”

她是过一日便是一日,没怎么精打细算,他说两月,那一定是两个月。

又笑,他记得倒是很清楚。

“你下来。”他发了命令。

她想起之前种种,劫狱,出逃,抗捕,随便拉一个都能要她命,这个能定她生死的人就这么毫无意外的站在她面前,说不怕是骗鬼的,她抱着粗树干,不愿:“你是不是想打我?”

他细细嗓音:“我不打你。”

他自认为自己一向很有涵养,打女人这种缺德事,一般都不亲手来。

“说的好听,那万一呢?”她依旧不肯,求生欲极强,也表现得极度委屈:“万一我说错什么,你一忍不住……我,我还是待树上好。”

他再看了她一眼,想了什么。

她只知,下一息,他人一飘,已经立在树上,她坐着的那跟枝条抖了半抖,怔了片刻后,她不得不从低头变成抬头看他,而他锐利的眸光之中,无一不在告诉她:你逃啊,有本事,继续逃,别说从夏朝到晋国,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他的魔掌。

他们兄妹俩,一个在酆都等她,一个派人在龙海蹲她,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这般折腾。即便她想过无数次,那白衣女子现身与花忍去干一架,再把她救走,可这么些天,那白衣女子无踪无影的,也不知是不是怕了花忍。

总之,都惹不起。

也证明,躲树上是没有用的。

她舍脸陪笑:“这树受不住两人重量,我还是下去吧。”

在地面上好歹还能逃一逃,在这树上,却是无处可躲。

正当她盘算着,按着树干要往下跳时,胳膊肘突然被人一拉,她惊了惊有股力量把她拉回了树上,脚底凌空,身子轻旋,毫无悬念,她稳妥的被他给扣到了他与树壁之间。

她背靠着树,又看着前头气势凌人的他,脊背发凉。

树下左侧是池塘,怎么说,他要是一个不高兴,随时都可以将她一把给丢下去,眼前处境,不止他这个人很危险,他与她的这个姿势也很危险啊。

因为,出于下意识的本能求生反应。

——她抱住了他。

她察觉,他肩膀抖了抖,料是没想到他还未开始动手教训,她便如此谄媚主动投怀送抱,一则美人计先献上了。

出于另类的求生反应,至少知道他不会这么把她丢下去,于是,她又松开了他,略略站不稳,为方才的行为扯了个很蹩脚的理由:“我,恐高。”

他一脸当他是白痴的感觉,斜了她一眼:“你恐高还爬树?”

好吧,她决定不扯谎,实话实说:“我不止怕高,还怕你,怕你把我丢下去,这下面是水塘,我不会游水,弄不好会死人的。”

怕他?

他完全没看出来,贼可怜兮兮的演戏,挑衅他倒是真的。

他淡淡的看着她,说了话:“给我一个解释,我可以不丢你下去。”

她想了片刻,不免默默吐槽,果然还是恨不得想打她一顿折磨一番才好。丢下水都是轻罚。

可不得不说,他比她想象中理智多了,天牢铜墙铁壁,有人却能轻轻松松劫狱,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消失,怎么说,对他来讲自家防御这么差劲是件非常丢脸面的事,没有愤怒牵连就不错了,何况她离开前他还因夏天凡的事耿耿于怀。

再次相见,没有言语过激,没有暴风雨,他甚至还能用平平淡淡的表情的要她一个解释,这得多强大的定力才能做到?他冷静得不免让她怀疑,雷雨之前,都是平静的。

她组织许久的语言,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道:“你想听什么解释?”

他反问:“你能告诉我什么?”

她追问:“那你知道什么?”

“我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但我想知道全部。”

她笑了一下:“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是真的。

她的身份她已清楚,他的身份她更加明白,她与他,从身份上来说,是敌人,而夏天凡的死,也注定她与他会是仇人,她故意入王宫,又似乎像和他是对手……谁愿意这么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底牌透漏给对手,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尽管此刻,她离死也不远了。

抓着她胳膊的手没有放松,越发的紧,配合他轻爽的音:“看来,只有把你丢下去,你才肯跟我好好谈心。”

谈心这词,用在这比较违和。

再说了,不用他丢,她自己早就找好机会准备跳下去了,假装脚下站不稳,面色一急,整个身子直往下滑。

毫无意外,因他拽着她胳膊,眼见她失足滑落,他下意识把她拎了回来,怕她再掉下去,还顺便搂住她腰身,给予她支撑,迫得她又靠近他几分。

而在单手搂过她那一刻,触摸到她那柔软极细的腰,他神色变了变,甚至不知道为何,明明只是这么与她相搂接触,心中却不免温和起来,脑海里想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甚至还暗暗较量了一番——她腰变细了,人也清瘦了些。想来,是这两月逃亡伙食不好……

见到她之前,他想的是怎样折腾她。

搂过她后,他却是在想着要怎样放过她……

思绪到此,打住,他定了定神,自认为他不是个被美色所迷的人,没理由会一次次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想起晋国的那些谣言蜚语,的确,她虽然长着一张清纯无害娇俏可人的脸,却也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是,若论狐媚惑主,足以。

腰间异样的触感令玲珑有些不安,她低首一瞬,却忽的看到他腰间悬了一抹锦囊,若她记得没错,他还曾从这锦囊里取出过一颗心形红豆,这个锦囊……她又抬头,凝着他,呆了片刻,脑海中似乎有记忆破开而来,这一幕,似曾相识,可待她再努力想,又如云烟消散。

她想,以前,她一定认识他。

可到底是多久以前呢……

忽的,不知为何,她突然去碰了碰他的脸,温凉温凉的,出乎意外,这一回,他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闪躲,甚至他对她这一举动也是怔怔一愣。

她说道:“我以前,见过你。”

他心中好笑——何止见过。但此刻却又不免紧张起来,她是否记起来了什么,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

她泄了气,放下搁他脸侧的手,顺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之处,郑重且严肃的告诉他:“这里。”

他一脸她果然病的不轻的表情,心内却偷偷松了口气,还挖苦道:“我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给你好好治一治?”

“不需要,谢谢。”玲珑觉得自己没病,真的是在脑海某段的记忆里见过他啊,但那段记忆有些久远,哪怕她没失忆,也不一定会记得起来。

可她不记得,他却记得,说来年代久远。

那时的她,也摸过他易容的脸,也这样抱着他不松手。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似的,一个人在树下玩着飘落的桃花瓣,不亦乐乎,笑的天真烂漫,单纯无邪,他还因此嘲笑过她幼稚。

至于他为何会将她的笑记那么久,大底是,因为从此后,夏朝朝堂发生了一系列大事,他为了得到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什么亲情爱情,早就不管不顾了,这诺大的夏王宫,他再也没有见过谁会笑的那般纯真。

他才知,有些东西,弥足珍贵。

而如今的她,那似笑非笑的眉眼,随便一开口,他都觉得有诈。

比如此刻,她瞧着他脸,深情款款说道:“你脸真的变黑了。”哀叹了一声,紧接着道:“从夏朝到龙海,这一路,挺辛苦的。”

说的极其一本正经。

而此刻,他的脸只更黑。

从她离开夏朝后,他日日坐立不安,心思焦虑,一想到她这样兜兜转转停停留留耍他,他就气的特别想把她丢河里喂鱼,以解心头之愤。这一路过来,快马加鞭,风吹日晒,能不黑么?

一入山庄,来不及盥洗,也不作休息,直接前来找她兴师问罪,她却是过的惬意,吃喝懒睡,一样不少。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旁边好巧有个水塘,丢她喂鱼不费劲。

他凝了她一眼,眼眸要多温和有多温和,甚至勾了勾唇角:“比起你这一路的追杀,我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倒是你,憔悴了些。”说着,还把她搂着又靠近三分,顺带丈量着她腰身到底瘦了多少。

玲珑不敢动,也不阻止,他爱摸就摸,也不会少她块肉。

谁说演戏他不会呢。

温和中的狡诈,真是胆寒。

她想起那句对公玉鄂拖下的杀无赦,他绝对不是开玩笑,也没心思去跟她玩这样追赶的游戏。他知道,唯有公玉鄂拖一死,她才没有任何再逃的理由,可他不知,她竟会为了保公玉鄂拖而这样拼命。

好几次,如若没有那白衣女子保驾护航,差点真伤了她。

被他这么一直搂着,她略是不安,再一抬头直直的瞧着他:“你不是要丢我下去么,刚刚救我做什么?”忽然,她亦是特意凑近他,笑意匪浅:“莫不是,你舍不得?”

只是她这一笑,微微刺眼。

甚至,带着故意的挑逗。

他又怎不知道她刚刚这故意踩空的小动作,做这么多戏,赌他会不会拉她。

良久,他划过她身上:“等问完了,再丢也不迟。”

嗯,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只轻抬了眼眸,挑了挑:“你可以问,问什么问多少都没关系,若我心情好,兴许会回答你一两个。”

意思明显,他可以问,至于答不答,那便是她做主了。

他发觉,她胆儿已经是越来越肥了,方入宫闯了祸,还能碍着他身份明面给个面子,求个绕认个错,可如今,她是一副她凭本事闯的祸为什么要认错的模样,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

当真以为,他不会对她怎样?

他扫了眼安在她腰上的手,放开了些,却又笑着,不紧不慢道:“不如这样,你若肯自愿从这儿跳下去,你劫狱一事我过往不究,也不再逼问你什么。”

跳水?

不论他为何有这稀奇古怪的提议,她瞟了眼下头池水,又抬首看着他,眯眸反问:“若我不跳,你想如何?”

他提了个名字:“你那师父……”

她略有紧张:“你想对他做什么?”

他淡然:“你那没本事的师父活着也无用,我可以帮你彻底解决他。”

她眉色一皱,又是威胁。

又拿公玉鄂拖威胁。

真不知她师父到底是哪里闪闪发光,竟让他们这一个个的如此惦记,他们又是从哪儿看出来,她一定会为公玉鄂拖妥协?

公玉鄂拖不是她的软肋,若真到了困死之局,说不定,她一自私便弃他跑路。一个听她话的人,一个不畏后果可以为她做事的人,她如今留着他,不过是,在这个无依无靠虚假作弄的世界里,给自己留一丝安全感罢了。

她沉了脸色:“这么说吧,他对我已无价值,你想如何处置,随你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体面留个全尸,再替他选块好墓地,当然,你若是非逼我,我只能在他墓地旁边造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嘴上说着一无价值,可却她敢用自己的命威胁,公玉鄂拖若死在他手中,她焉能不计较?

南宫祤一顿嘲讽:“死同穴,听起来挺感人的。”

她总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弯了弯唇角:“我与他师徒之情,确实感人肺腑,赵公子,你该不是吃醋了?”

“是,我吃醋,特别吃醋。”

听着他那缓慢磁色甚至比她更挑性的音,再看他那星碎凌致的眼眸,玲珑的笑容渐渐僵化。

开什么稀奇玩笑?他这个八辈子雷打不动的人竟会承认吃醋?这还是她之前认识的南宫祤么?不不不……一定是他病得不轻,看来她得找一个大夫给他治一治癫狂演戏症。

她从情绪中抽离,恢复从若的神态:“醋,功善美白,赵公子你多吃点,没坏处。”

他面色轻凝,抚了抚她的侧脸,一声:“你也是,日日风餐露宿,难怪晒的这么黑。”

玲珑:“……”

他倒是挺会学以致用!

只是,她这两月来天天被人追杀,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时间补妆容,在这个破庄子,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她都没见过有一个婢女什么的,更别说会给她弄个状匣盒,早知道就弄点点胭脂水粉放身上备用。眼下,她只能日常素妆,反正这破地也没人在意她。

如今他一来,又被他这么一指出,自信心大大受挫,气势也突的矮了半截,心底不免喃喃,真的黑么?

唉,算了,要是他一来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很有勾引的嫌疑啊。

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补回来就好。

他收回手,面有不耐又有看好戏的态度:“你到底跳不跳?”

许久,她低眸,看了眼腰间属于他的手,又把目光瞄向他的眼眸:“我跳,你先,放开我。”

他果然放开。

她叹气,吃醋两字肯定就是他胡乱瞎扯,他这样的拥有至高权利的人,要真是对别人吃醋,就该想法子去逼公玉鄂拖跳水,而不是变着法子来折腾她。有意思吗?

他就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就是觉得她得罪了他,想找个借口玩玩她,就想看看她出糗。

没办法,骑虎难下。

但是,这个……跳水……

她瞅了瞅下面荡漾的水,把树枝踩稳了点儿,如果可以,她可以不计前嫌再抱紧他一些,此刻,她恨不得把身子贴紧树,扬了扬手:“这……我真的怕水,有没有别的选择?”

“有。”他懒懒的音:“你——求我。”

她睁了睁眼,有些不可思议。

怀疑他今日是不是被某邪祟附体了,能说出吃醋这两字已是不易,提出跳水这么幼稚无理的提议也就罢了,这会儿,她严重他是不是骑马太累没缓过神,或者受了什么别的刺激,竟说出这么比幼稚更加无聊的得瑟要求?

她挺想把他丢下水算了。

在跳水和求他之间,她果断选择后者,面子这种东西在惧怕面前是根本不需要存在的,她闪了闪眸子,微微启齿,朝他道:“我——求你。”

许久,许久。

她再没别的话。

他更不可思议,就这样?

他见过很多人向他求情饶命的样子,有些人会痛哭流涕,有些人会跪地不起,也有些人战战兢兢,那些人也都敬他畏他。而她这样子,是求情?是调情还差不多!

由此,他不满意,一字眉色拉了拉:“完了?”

“嗯,完了。”她瞅他脸色不对,试着提了个建议道:“赵公子若是不满意,可以先给我示范一下怎么求,然后我照着您再来一遍,您觉得可好?”

“关玲珑。”他已略有青筋。

她应的爽快:“我在。”

他冷静道:“我不会游水。”

“哦,是吗?”这让她有点意外:“莫非,你想与我一起跳?”

“我的意思是,把你丢下去之后,我不会救你,没有我的命令,别人也不会救你。”他将视线缓缓投向她,凑近她的面庞。

她不得不再次贴紧树,忽的笑了一下,再一字字说道:“赵公子,我打赌,你,不会丢我下去的。”

他瞧不得她这自信过头的模样,也笑了一下,而下一息,他忽的抱着她腰身,轻旋,直接把她身子倾斜凌空挪出去一半,她只剩双脚还留在树上。同时,被他这一番动作惊吓,她愣是出手拽紧了他胸前衣衫,生怕他若一松手,她真会落水喂鱼。

他又故意将她落下几分,玲珑察觉到下落的坠感,闭着眼睛不敢看下面,皱眉急道:“等……等!”

他慢慢的将笑容展开:“还认为我不会丢你下去么?”

她咬牙切齿,心里头把他大卸八块,又骂了他千百万遍,但这完全不解气,使出浑身解数,她委屈道:“你太坏了,你以强欺负弱女子。”

瞅着她那好似真委屈的眼眸,他差点手一抖,就把她给丢了下去,但生生抑制:“弱女子……关玲珑,你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混进秀女名单的?你一个弱女子怎会和薛小成这样的江湖魔头有所结交?你这弱女子,还能使唤高手入天牢劫狱,你觉得我会信你是个弱女子?”

她没话说,颤着音:“赵公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认错,你想听什么我都说,我真……真的怕水。”

“那你说。”

“我说,我求饶,我这就向您求饶,您就大人大量放过小女子,小女子以后定感激涕零,再不撒谎,再不以弱女子自称,对赵公子唯命是从,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

她面上无辜,心底却呸了好几句,以上言语是迫于淫威不得不低头,神明在上,绝对不能算作数。

“没有别的了?”他一腔怒火又被莫名其妙的激起来。

“有有有……”她连连点头,顿了顿:“以身相许……您要吗?”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女人,一会儿能毫无廉耻,不知轻浮,谄言魅色,一会儿又狡诈多变,一会儿还能自娱自乐,但他从未想过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冥解忧,这真的是他认识的冥解忧?真的是那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傲气露骨的晋国公主?

他倒宁愿她只是与那人长得像。

他瞧着底下的这片水池,她再如何故意气他,到底是没忍心把她丢下去,要真淹死了可就救不回来了,于是,他将她拉回来之后,又携着她飘了下树。

自从入了王宫,玲珑悟出了一个道理,面对强大的敌人,能不吃眼前亏就不吃,能温和解决的矛盾,就不需要暴力解决。服软算什么?求饶算什么?面子算什么?

瞧,这会儿多和谐。

她就说了嘛,他就是吓唬吓唬,不会真丢她下去的。她想,她这被他吓到的效果应该挺逼真挺让他满意,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追究她劫狱出逃抗捕的罪了。

除了,她一提起公玉鄂拖:“那我师父……”此刻,他拉扯她的手真的挺疼。

南宫祤道:“我暂时会让他好好活着。”

她知道,他说暂时,指不定他哪天对她不高兴,就给宰了也不一定。

走了几步,南宫祤突然又道:“以后,不许再叫他师父,论资质,他配不上。”

一个称呼而已,她不知他为何对此颇有介意,只得似弱非弱的点头:“赵公子言之有理,我以后不唤就是。”但趁他不在,私底下叫一叫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