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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驹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悔没有及时留下和芦花联系的方式,说不准这个芦花就是小时他们常在一起捞鱼摸虾采莲的芦花。芦花稚嫩的笑声又响在他的耳际:“田驹哥,接着,刚采摘的新鲜莲子最好吃……”。接着又传来一个年轻姑娘爽快清脆的声音:“两村人不能老隔着一条过不去的河。这样不仅隔了我们的心,也隔断了我们的美好愿望……”说得多好呀,芦花跟他想在了一块!他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没了睡意,便披衣起床,向村外走去。四野在深秋清凉的月光里披着薄薄的雾纱,更觉静谧而神秘。他踏着月色来到界河边,隔着界河向芦花村张望,远处月光下的芦花村朦胧一片……
田驹匆匆吃过早饭,决定去芦花村见见芦花,想当面对芦花来访田家村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表示歉意。再者也想跟芦花沟通心源,谈谈自己对化解两个村积怨的想法。还没过界河,碰见田家村小时的同学蚊子在自家收割过的稻田里查看冬小麦的苗情。
蚊子哼了声,带着鼻音说:“田驹哥,还是为昨天的事窝在心里?小心窝出病来!”
田驹并不隐瞒:“蚊子,芦花助理思想新,新就新在跳出圈子,趟过界河,求共同发展,我看她行。却没来得及和芦花深聊,更没留下联系方式!”
“还不是固主任的两句话把你砸晕了,几个妇女的行动把你整懵了。还大学生村官主任助理呢!就你这应变能力,早晚让你哭着回去。”
田驹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嘲道:“蚊子兄弟,由于事出突然,我当时真傻眼了。等回过神来,人硬是给扯走了。一夜想来,对人家真有些过意不去……”
“为了那个芦花?”
“不仅是,还有田家村和芦花村。”
蚊子直戳了当地说:“你去芦花村?两村人不过界河你是知道的,特别是女人。当然你不是女人。”
“人家芦花咋就敢趟过界河来?还是找主任洽谈两个村的事!”
“那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拦了回去。”
“你蚊子觉得这样做合情理吗?”
“啥情理不情理,历史留下的怨结,怪谁?当然,要说见个面也不是不可能,要说跟芦花那可不是小时玩家家。你想想看,他们会揍人的。”
田驹反而沉稳而镇定:“有那么严重吗?”
蚊子挠着尖脑壳忧虑了半天,才哼哼着说:“不然,俺陪你一块去试试?”
田驹哈哈地笑了,亮着嗓子问:“蚊子兄弟,你不怕挨揍?”
蚊子勉强挤出一点笑声:“有屁添风,人家揍咱就跑呗。”
这时田家村拖拉机手季响开着辆破拖拉机屁屁啦啦地跑过来,他是来搬运堆在自家田头地边新收割的苇杆子。见田驹和蚊子已趟过界河,晃起膀子,用盖过破拖拉机声的高嗓门喊道:“田驹、蚊子兄弟,你俩多保重啊!不然,我也没那个胆量趟过界河去救你们。”
田驹、蚊子趟过界河,拐弯抹角打听到芦花在村编织厂。
两人直奔过去,离老远,就被门卫黄老头拦住了。黄老头翻着死鱼般的眼珠子,软硬都不让进。
这时,一个六十岁左右的村干部模样的男人从编织厂里走出来,两只不大的小眼睛从老花镜上方盯着田驹和蚊子,警惕道:“干啥的?”声音尖而呛,慑人心魄。
蚊子麻杆似的细腿一抖。
看门黄老头赶紧对田驹、蚊子说:“守主任来了,你们有事找他说吧。”
田驹急忙走过去,诚恳地说:“您就是守主任?我是田家村助理田驹,他叫蚊子,特来拜访您和芦花助理。为携手发展两村经济,想听听您和芦花助理的看法。”
守主任猛吃一惊,本能地伸开两只胳膊拦住田驹和蚊子,尖着嗓子呛道:“跟谁携手?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守主任,也没有芦花助理。这里是编织重要基地,无关人员不得进入!”说着便往外推田驹和蚊子,嘴里还不住地嚷嚷,“黄保卫,干啥吃的……”
看门黄老头赶紧跑过来帮守主任的忙,一边喊人……
蚊子已吓出一身冷汗,拉着田驹就跑。一边哼哼:“都怪季响那张臭嘴。老守这家伙也够狠的,要不是咱跑得快,准挨他们一顿揍不商量。”蚊子麻杆似的细腿跑得有些发软,停住脚。见田驹皱着眉头不言语,便飞快地转了下小眼睛,挠着尖脑壳说:“我突然想起我们小时几个孩子在一起爬瓜的事,你常用调虎离山计,叫老家伙找不到北。”
这话并没有提起田驹的兴致,反而引起田驹一阵伤感:“蚊子,提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当时看瓜的李大爷都死多年了。”
蚊子道:“田驹哥,李大爷咱不说,对付黄老头还有老守这些人,就要用点兵法。六韬三略你比我懂得多,三十六计鬼也迷糊……”然后在田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子。
“蚊子,你这家伙还真有两个鬼点子!不过,这未免有点诡诈。”田驹低头思忖着。
“不,这叫智谋。兵者,诡道也!”
“三日不见,真该刮目相看。蚊子兄弟,改天咱去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