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建康与南朝文化

南北朝时期，南朝文化的重心在建康。建康是现在江苏省的南京，战国时代叫金陵邑。三国时代孙吴建都于此，叫建业。东晋跟南朝的宋、齐、梁、陈也建都此地，当时叫建康。南齐贵族文学的代表谢朓形容建康之美说：“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唐朝的大诗人李白，认为建康曾经是六朝最繁华的地方，他说：“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亡国生春草，王宫没古丘。空余后湖月，波上对瀛洲。”就像这些诗人所歌咏的一样，建康北依浩大而永恒的长江，山水都很美丽。当时的首都就在现在南京市的北半部。西北的钟山最高，以蒋山或紫金山闻名于世。梁武帝的大爱敬寺就在钟山下，是一所曾经供养一千位僧侣的华丽佛寺。

城北有覆舟山（龙舟山），城西有鸡笼山。覆舟山是王室乐游苑的所在地，是贵族文人最喜欢冶游的地方。鸡笼山是刘宋兴建儒馆的所在地。南齐永明年间，竟陵王曾在这里兴建广大的邸宅，是南朝的学术中心。

城南有秦淮河。秦淮河北岸有朱雀门，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到城的南方正门——宣阳门。朱雀门跟宣阳门之间的马路种有槐树和柳树，两旁建有许多政府衙门。从宣阳门往北走，可以直达宫城的大司马门。

根据记载，南朝人民的户数至少有七十万到八十万。晋灭吴的时候，户数有五十二万三千户，官吏有三万三千人，兵员有二十五万人，男女人口有两百三十万人。刘宋大明八年（公元464年），户数有九十万六千八百七十，人口有四百六十八万五千五百人。户口数比三国孙吴末年大约增加两倍。南朝总人口的三分之一集中在扬州（首都建康在它的区域内）和南徐州（现在的镇江）。梁武帝的时候，建康城据说有二十八万户，人口有一百万，是当时的大城市。当时，贵族、僧侣、官吏、军人都不算在人口总数里。

南朝文化的重心在首都建康。推展文化的是那些喜欢华丽服饰，身体瘦弱，过着清游雅宴生活的贵族。他们都非常喜欢文学，譬如萧梁时代沈约的诗跟任昉的文章，便是贵族间互相传诵、很受欢迎的作品。贵族的言谈重心也都集中在文学作品上。

南朝刘宋的时候，曾在首都建康设儒家馆、玄学馆、史学馆、文学馆等四馆。南齐的“四学”是玄学、儒学、文学跟史学。玄学已经被放在儒学之上，居四学之首。玄学包括《老子》、《庄子》、《易经》跟佛家的《维摩诘经》、《般若经》。汉朝的时候，儒生只要精通一经，就可以得到人们的赞佩，甚或做经师。但是，在南朝，贵族必须兼通玄、儒、文、史四学，才能成为第一流的有学问的人。

南朝文化最兴盛的时期，是在梁武帝的时候。梁武帝自己就兼通四学。他对儒学的奖励也不遗余力。他曾在首都建康设儒学五馆，每馆有学生数百人，专习五经，通经的人可以补官。同时，还派博士到各地去奖励儒学。虽然这样，当时的贵族还是不喜欢儒学，也瞧不起博士。王室跟贵族子弟幼小的时候，虽然都在学校里修习儒学，但是长大成人以后，都走向文史，很少有人读完儒学的。贵族官吏中，精通儒学的，就必须兼通文史，否则就要被嘲弄取笑。

当时的高级官吏大都由贵族世家把持。这些贵族虽有很高的学养，但都不通实务，因此不得不任用一些“寒门之士”来主持政务。这是南朝政治的一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