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直在她身边
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意，若心神色一凛，下意识闪电般的回身，凝神运功的刹那，将长剑横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一瞬间，阴冷而霸道的掌风席卷而来，直面命门，而她浑身流动的温热真气已然透过长剑而入，化作数道浑厚的剑气，与之相抵。
“铮铮铮——”触及到那股掌风的瞬间，若心手中的剑开始剧烈颤动，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同时感到情势不妙，即刻足下一点，向后迅速急退。
这一挡一退，她用尽全力，已经是她此生武学的巅峰。
“哪里逃！”出掌之人一身灰衣，浓眉细眼，正是许久未见的天机子，此刻，他用尽全力打出的掌风却未曾触及到女子分毫，不由脸色一沉，急急追上前去。
“若心！”电光火石间，一道黑色的光芒突然如箭般掠向了灰衣男人，使他不得不停下身来躲避，而同时，浑身杀气的云夜寒已然一闪身来到若心身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多管闲事！”天机子见此轻蔑一笑，化掌为拳，狠狠打向黑衣男子的要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夜寒握住了去而复返的长剑，在半空中迅速划出一道月半形弧线，撕裂四周空气的同时，一股极强的剑气随之迸发，疯狂涌向了灰衣男人。
“竟然是你？真的是你！”熟悉的剑气朝自身袭来的那刻，天机子的脸色骤然间一变，而震惊复杂的神情过后却是一股强烈的抑制不住的狂喜，“师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师......父。”那道柔美却不失凌厉的剑法挥出的那刻，若心整个人蓦得呆住了，只是怔怔地望着那道黑衣，许久，艰难出口。
方才，男子下意识挥出的那一招正是无极剑法的最高重——灼心！如此强的境界，那是只有雪夜公子一人方才领悟的剑意，即便身为他弟子的自己，也仅仅只是见过一次而已！
然而，虽然只见过那么一次，那样震撼的剑法却已然深深映入她的脑海，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而此刻，黑衣男子竟能丝毫不差的用出这一招，定然是雪夜公子本人无疑！
她最敬爱的师父，原来一直在她的身边。
这些年，从与他相遇开始，他奇怪而又复杂的神色，他对她给予的关怀与温暖，他一路来的默默守护与付出，早已不是朋友所能够做到的。而那时她恢复记忆，因为心底的猜测而询问他之时，他的回答却是淡然无波，面无表情。
他说：“雪依是我的妹妹，你与她同名，而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是她，对不起。”
就是这样一句话，断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可是，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否认？！
难道是已经不愿意与她相认了么？
“丫头。”终于，他缓缓转过身来，回头望向白衣女子，望向这个他守护了两世的徒弟，一向沉寂的眼中有泪光不断闪烁，片刻后，方才颤声道，“我......对不起你。”
他的话音方落，若心一时间泪如泉涌。
无数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最终，那张刻在记忆中清润而消瘦的脸庞与眼前冷峻的脸相互融合在了一起，皆都是同一个灵魂。
是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
无法想象，在她不记得他的那段时光里，他又是如何独自坚守这一段回忆？然而，若不是今日他不慎露出破绽被她察觉，他竟是要一辈子都隐瞒自己的身份么？
“为什么要否认？”望着面前双目通红的云夜寒，她终是哽咽着问出声，“是还在怪我么？”
“不是的。”听此，静静伫立着的男子浑身一颤，连忙解释道，“当年你瞒着我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不愿意...再打扰你的生活。”
“师父，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所以，不要独自一个人退开好么？”
“再也不会了。”听着女子郑重的语气，云夜寒的唇边突然间浮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连带着心底都是温暖一片，“我的小丫头长大了。”
“是啊，师父还活着，真好。”
有冷风轻轻拂过，两个人的视线再次交织在一起的那刻，若心透过男子那双复杂的眼眸望见了他藏在深处的灵魂——那是一个孤寂淡泊却又重情的灵魂。这是第一次，两个人明白彼此身份的第一次认真对视。而从未见过男子复明后样子的她亦是有着一抹奇妙的情绪。
他还是他，却又变得截然不同。
现在的他，眼里有了光，有了情感，有了她的影子，能够映照出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他获得了前世一直想要拥有却未曾拥有的光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师徒俩可真是情深义重，聊得够多了吧？”刀剑声交错的第二殿内，沙哑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显得极为突兀，“想不到师弟你当年中了我的三重剧毒依旧活了下来，可见命不该绝。今日，你若主动交出无极心法，我便放你们离开如何？”
“看样子，师兄此次胜券在握。”云夜寒目光冰冷如霜地望向天机子，一股浓烈的恨意飞快的掠过眼底，“不过，你我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可笑，当年你便输给了我师父，如今也还是一样！”嘲讽的语气声落下，一身蓝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灰衣男人身旁。
原来，就在方才两人相认之时，天机子已然一掌击败莫兮，简单为白洛宣处理了伤口，此刻，师徒二人执剑在手，正满脸阴毒的盯着云夜寒二人。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输！”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熟悉而印象深刻，让若心不由有些微的恍惚——前世，也是这样师徒四人之间的对峙，最后的战况却是极为惨烈，以至于当场要了她的性命。
然而，今时不同与往日，如今的她变得更加强大，已然有了必胜的决心！
“还有我。”利落地解决完最后一名璇玑门精英，慕闫沉转眼便来到二人身旁，俊美无比的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有我在，怎么会输呢？”
“阿沉。”“慕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的那刻，三人皆相视一笑，彼此间皆有着不可言说的默契。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便出招罢！”天机子的话音方落，手中紫色佩剑一剑刺出，光芒万丈，直逼云夜寒而去。
一阵风过，两人即刻兵刃相交，身形飞速闪动，一转眼已然出了殿门，消失在了远处。
“所有人上！”一身蓝衣的女子适时吹响了脖间的短哨，片刻后，几十名紫色衣衫的女子尽数涌入大殿，将若心与慕闫沉围在中间。
紫衣人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个个行动极为僵硬，且每人手中皆执了一根形状奇异的短萧。
“心儿，解毒丸服下了么？”目光自这些紫衣人身上掠过，慕闫沉神色一肃，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早已服下。”天生嗅觉灵敏的若心已然察觉到紫衣女子身上的诡异香气，而视线落在最近处之人的喉结上时亦甚觉蹊跷，不由连忙叮嘱道，“情况有些不对，一会我们千万不可分开。”
“好。”
两人达成共识后同时出手，两道不同光芒的凌厉剑气迅速地袭向慢慢靠近的紫衣人。
“噗嗤”“噗嗤”，几道皮开肉绽的声音落下，几名紫衣人皆被剑气所伤，身上多了几处伤痕，然而却未曾见血，那几处裂开的伤痕也在一瞬间愈合如初，白皙的肌肤上光滑无比，仿佛从未受到过任何伤害。
若心的神色骤然一变，再次挥动长剑，得到的却是相同的结果。
这时，渐渐靠近的紫衣人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各自将手中的短萧放在嘴边吹动，却并无任何声响，反而有一阵阵怪异的白烟喷涌而出，迅速在两人四周弥漫开来。
“屏住呼吸！”男子低沉的话音方落，两人立刻屏息凝神，背靠背站立，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举止怪异的紫衣人身上。
然而，等了许久，周身的紫衣人却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二人。
若心正欲上前一步，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不由心下一惊，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而诡异。
无数紫色的零散碎片肆意的飘在半空，不断绕圈旋转，闪烁着暗紫色的光点，而重重叠叠的碎片后有尖锐的不明物体若隐若现，吸引着人的视线。
一种强烈的想要看清是何物的欲望突然间自心底浮现，若心紧紧盯着碎片后的事物，整个人皆不由自主的朝着物体所在之处行去。
眼看离那物体愈来愈近，耳边却突然响起轰隆隆的闷雷巨响，让她迷糊的神志一下子清醒无比，神识回归的那刻，若心眼前的景象亦随之一变，却在看清周身场景时大吃一惊！
依然是被一群紫衣人团团包围，然而身后的慕闫沉却已然不在，而此时此刻，手中的剑竟直直正对着自己，差一点，那锋利的剑尖便要割破自身的咽喉！
“阿沉！”冷汗转眼浸透单薄的衣衫，心有余悸的若心即刻反手出剑，一把削断面前一动不动的紫衣人的头颅，随即四处寻觅男子的身影，终于在后方不远处望见了那袭白衣。
而此时，脸色可怖的白洛宣正拿起一把锋利的刀朝着慕闫沉刺去！
“住手！”男子不躲不闪，面色呆滞，已然是中招的症状，若心见此心急如焚，右手无影针飞速射出的那刻，立即足尖一点，奋不顾身地冲出紫衣人的包围。
“叮当——”无影针与刀身相击，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同时惊醒了慕闫沉的神志，男子回过神来的那刻，立即空手接过了那把受到阻挡而进攻稍许缓慢的刀刃，反手一刀刺入了白洛宣的小腹。
“啊！”眼见手中的刀稳稳刺中了自己，蓝衣女子的瞳孔骤然一缩，随即神情大变，颤抖着将腹中的刀拔出，暗红色的鲜血顿时洒落一地。
“师父救我！师父救我！”狼狈地退后几步，勉强支撑着站立的白洛宣第一次露出极其恐惧的神色，厉声呼唤着不知在何处的灰衣男人，然而，过了许久，天机子却依旧未曾现身。
“不必喊了，你师父不会来了。”安全的来到白衣男子身旁，若心目光冷漠地看着白洛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不由复杂无比，“中了自己下的毒的滋味如何？”
“师父为何不来救我？！”迟迟未曾等来灰衣男人，白洛宣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颓唐不已，只是垂头紧紧按住腹中不断流出的黑色血液，片刻后却突然间抬起头来，望向若心的目光一瞬间雪亮无比，“我没得救，你爱的人也别想活命！”
“你......阿沉！”被蓝衣女子的目光震住的若心来不及回应，身旁的白衣男子却突然间神色一黯，猛地吐出一口血后迅速倒地失去了意识。
“阿沉！你怎么了？快醒醒！”连忙将他扶起，男子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若心见此一时间心乱如麻，不断连声呼唤，然而双目紧闭的慕闫沉却一丝反应也无。
“哈哈哈！此毒乃是天下第一剧毒，唯一一枚解药便在我师父手中，他死定了！”恶毒的望着白衣女子，白洛宣有些疯癫的狂笑了几声，随后面色突然间扭曲起来，不断在地上抽搐着。
“阿沉，你撑住，我一定会救你！”颤抖着手点了男子的几处穴道，暂时止住了剧毒的蔓延，若心费力将慕闫沉从地上抱起，缓缓朝着殿外走去。
“你这个贱人，不许走！”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落下，躺在地上神色痛苦的白洛宣突然用尽全力，拾起了一旁的短刀，奋力起身朝着若心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