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郭先生应读者和校友的要求,准备将自己二十多年来撰写的关于北京大学校史的文字结集出版,为关心、研究北大的广大朋友提供方便,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郭先生请我写序,却是我当初万万不敢从命的。就北大校史研究而论,我连做一个合格的学生都尚且妄论。郭先生早就猜到了我的想法,诚恳地对我说:为书作序,本不为借作序人的名声和地位来提升书的规格,而是对书或作者进行介绍,从而对读者的理解有所裨益。就这层意思而言,我便斗胆提笔写写我对郭先生和郭先生文章的认识。
与郭建荣先生的接触,始于2001年。是年3月,学校决定在1998年百年校史展览的基础上,成立北京大学校史馆,馆长由学校主管文科的副校长何芳川兼任,历史系教授郭卫东和我任副馆长,组成人员包括校史馆筹备小组及党史校史研究室的诸位同人。自此,我与郭先生共事至今已有13个年头,其间先生于2004年退休,即接受返聘,继续在校史馆工作。
我得承认,本书给我留下的最深刻印象是郭先生的勤奋和博学。本书所选近80篇校史文章,约50万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但这并非郭先生著述的全部,从书后的附录可以看出郭先生超人的勤奋。记得有一年假期值班,正巧郭先生来馆,我随口说假期郭先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但郭先生回答说:“我一年四季从未休息过。”此话令我汗颜。郭先生是北大校史专家,我常常为校史问题请教于他,郭先生不仅有问必答,而且还常常将他自己研究相关问题的文章提供给我参考。有时我为自己无知的问题而表示歉意,但郭先生总是鼓励我、安慰我说:“回答问题可以督促思考。”郭先生告诉我,从事校史研究以来,尤其是为了编辑出版《北京大学史料》,他查阅了大量的档案材料,同时经常参加校史学术研讨,注意与同行交流,并笔耕不辍。近20年来,他接待国内外、校内外关于北大校史问题的来询者无数。所提问题有大有小,涉及北大的方方面面,郭先生一律尽己所知认真解答,从不在意提问者的身份地位。遇到自己不甚清楚的问题,他就到档案馆、图书馆等处查阅档案和文献,直到把问题搞清楚,然后认真地答复提问者。他说,北大校史内容丰富,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什么都清楚,解答别人的问题,也是提高自己。听了郭先生的话,我常常做一种假想:如果我们能详细讲出北大校史馆百年校史陈列展中的700多张照片的故事,也应该算作北大校史专家了。
郭先生这本书所选的文章,涉及北京大学的创建、发展和贡献等方方面面,从校园的变迁到校名、校徽和校训,从管学大臣、总监督、校长到办学理念和历史地位,从学科溯源、专业设立、课程体系演变到学术研究和人才培养,从对外交流、出国留学到政治运动、社团活动和招收女生等,既有史实考证、客观描述,也有概括评论、解疑释惑,文章主旨纵横交错,勾勒出一幅北京大学校史的立体画面。
与大多数从事校史研究者不同,郭先生理科出身,对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的教学和学术发展研究很是内行,不像我们这些文科毕业生,往往连自然科学的概念都搞不懂,更别奢谈对科研成果的正确理解和恰当评论。
档案馆和校史馆的工作主要是与北大的过去打交道,“存史、资治、育人”是对这类工作的标准定位。但对我个人而言,与历史打交道,培养的是敬畏感,即对传统的敬畏,对先贤的敬畏。有了敬畏,人才不会无知者无畏,才不敢胆大妄为,才可能审慎地对待我们的历史,循序渐进地求不断之发展,从而避免盲目的破坏和倒行。迪特尔·拉甫在《德意志史》中写道:“史学家越是用他所处时代的直接经历作为尺子去度量过去,他对历史的理解就越带有主观性。”愿郭先生严肃的文字可以帮助我们去掉一些主观性,从而离客观的历史更靠近一些。
本书虽不是一部完整系统的北京大学史,但以独特的视角,多层面地揭示、呈现北京大学的传统、精神、特色,读者可从本书所选文章的细微之处,一点一滴地触摸到一个真实的北大。
权作序。
马建钧 谨识
2013年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