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纪事:18、19世纪三个法国人的中国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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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论 欧洲人东方认识的拐点

纵然火炬烧尽,只剩下一堆可供纪念的灰烬。可是永远的光辉会再次照耀东方,人类历史起源的东方。

——泰戈尔


有史以来,在欧洲人关于东方的认识和表述中,存在两种不同的东方认识。一种是肯定性的、令人向往的东方认识;另一种是否定性的、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东方认识。直至18世纪中叶以前,在西方对东方的认识中,肯定的因素占主导:希腊神话中的东方伊甸园,波斯帝国的财富和美女,阿拉伯伊斯兰世界的神秘、浪漫,乃至黄金、香料遍地的印度和中国,都在欧洲人的东方想象和东方认识之中。但是,当西方人靠着对东方的向往,走向世界,又借助对东方文明的想象和自我批判,实现其自身向现代跨越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神秘、富庶和优雅的东方变成停滞、愚昧和野蛮的东方,肯定的、景仰的东方认识被否定的、批判的东方认识所取代,萨义德称之为具有文化帝国主义性质的“东方主义”(Orientalism)1978年,以色列学者萨义德发表了《东方主义》(Edward W. Said, Orientalism, New York: Vintage Books, 1978)一书。他在书中指出,近代以来西方人对东方的观察中存在一种预设的态度,他谓之为“东方主义”。其主要含义是,近代以来,西方人在观察东方的时候,总是戴着西方优越的有色眼镜。在他们的视野中,东西方之间文明和文化的差异,变成了预设的先进与落后之分。东方也就成了西方先进与优越的参照物——落后并低劣的代表。这里借鉴“东方主义”的概念,来表述欧洲人的东方认识。应运而生。这种变化是在18世纪晚期至19世纪发生的,它的发生与发展与欧洲建立“欧洲对东方的霸权”的世界体系同步。

欧洲人的东方认识不仅是知识问题,还涉及权力。如福柯所说,“文化内于权力”。权力以知识的面貌出现,知识的运用又体现了权力的使用。肯定的东方主义向否定的东方主义的转化,体现了东西方不同时期的历史进步与停滞,内含着权力的变化和力量的博弈。因此,解读欧洲人对东方的认识及其变化,不仅可以理解“欧洲人了解别人的能力”及由此而产生的发展动力,而且还能够考量东西方关系演变的更深邃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