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服饰类

衣物首饰是古代嫁妆中必备的物品，不仅在浙东地区，全国各地都流行，根据家庭贫富之不同，陪嫁的衣物首饰也都不一样。衣物是指一年四季里女子所用的衣物被褥等，如四季用被、绣花枕头、四季衣服、鞋帽袜子等，还包括肚兜、荷包、香袋、红盖头、腰带等。首饰是指笄、簪、钗、钏、戒指、耳环、手镯、花钿、步摇、华胜、珠花等装饰物。

旧时，贫寒之家的衣物首饰当然无法讲究，衣能御寒、食能饱腹已经足够，至于首饰之类则是奢侈之品了，几乎不在考虑之内，只能是心向往之而不能至。而富豪之家即便是平常日子，也无不身穿锦绣。如宋人李邦献《省心杂言》载：“晚近以来，妇女服饰，异常宽博，倍费绫缣，豪富之家，不念贫困之苦，悉衣锦绣……”宋代宣和（1119～1125）以后，妇女的穿戴更加讲究，“多梳云光巧额，髻撑金凤，小家至为剪纸衬发。膏沐芳香，花靴弓履，穷极金翠，一袜一领，费至千钱。今闻虏中闺饰复尔，如瘦金莲方，莹面方，遍体香，皆自北传南者”。

富家平时就锦绣着身，一袜一领即费至千钱，更不用说到了女儿出嫁的时候了。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上等人家嫁女儿，中等人家送女儿，下等人家卖女儿。”天下父母贫富不一，但爱女之心却是一样的，谁都不想被人说自己卖女儿，尤其是民间的豪富之家，父母虽说爱女如珠，然则陪嫁之物不仅是为女儿准备的，同时也是社会地位与权势财富的直接体现，故在女儿出嫁时，倾尽资财，置办嫁妆，包括衣物首饰，一应俱全。除了大件家具外，衣物首饰也是极尽丰富的，如清光绪时，有一份富家嫁妆清单，光首饰就很可观：金杮底、金珠宝簪、金珠宝钿、金钗、金指环等25对之多；银珠簪、银镯子、银指环10多对。

一般来说，中上等人家，嫁妆中的衣物首饰相当丰富，衣物分不同颜色、不同质地、不同款式、不同季节；首饰多为金银珠翠、戒指、耳环、手镯、头花等，这些东西足够让新娘子佩戴多年，有的甚至可以用上一生！一份清代嫁妆的清单，其中的衣物首饰就包括如下之数：

金珠头花成枝，镀金花钎成枝，金珠梳妆全副，金珠耳环成对，珠翠环头耳川（钏）成对，镀金耳钏成对，银卷巾手镯成副，银箍藤手镯成副，镀金戒指成对，镀金桶箍戒指成对；玉色宝月绸夹袄成件，元色洋绉纱百散裙成条，法红禄布褂成件，毛宝大袖褂成件，月白大袖褂成件，青布大袖褂成件，竹布褂成件，白竹布褂成件，蓝布大袖褂成对，蓝布小袖褂成对，法红绿夹袄成件，青布夹背心成件，青布单裙成条，青夏布裙成条，青布单裤成条，竹布单裤成条，月白单裤成条，蓝布单裤成条，禄布夹裤成条，大红布棉袄成条，禄布夹绑腿全副，宝月绸膝裤成对，禄绫膝裤成对，大红羽毛膝裤成对，禄布膝裤成对，鸭蛋青膝裤成对。

以上这个清单里面，只是列了衣服与首饰，其他的如被褥、枕头等均没列入。当然，严格一点讲，服饰类不能包括被褥与枕头这些物品，只指女子所穿的四季衣物与佩戴的首饰。

旧时，上、中、下三等人家的嫁妆中，木器家具是最能体现家境之殷实情况的，但若没有木器，衣服首饰是一定要备几样的，如“女之奁品，于喜轿临门前，陈列厅堂，任客观览。富者计有三楹木器成堂，四季衣服八身，金玉首饰三头；中级之家无木器，衣仅四身，首饰亦为银质；贫者则一切皆免，仅妆匣、脸盆各一，衣服随身，白铜首饰数事而已”。嫁妆中的衣服首饰不仅在浙东盛行，其他地区也一样，如清代的黑龙江地区，富户嫁女除了必备的大件家具之外，另有“鞋四十只，衣三十袭，包金首饰两事”。

图2-72 杠箱

图2-73 发篓

但在生活当中，富家大户毕竟少数，多数人家都属中低下阶层。富户要嫁女，贫户也要嫁女，只是嫁妆有天壤之别，“贫人无他长物，止银簪、耳环、戒指、衣裙，寥寥数件而已”。宋代女子黄升（1227～1243），嫁给宋宗室将仕郎赵与骏为妻，没几年去世，随葬品多是她的嫁妆，其中女服就有201套，花色繁多、图案精美的衣料达153块。真正的大户人家给女儿的嫁妆里，衣物首饰有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完，父母准备这么多陪嫁品，其实另有用意，女儿嫁到夫家，如果夫家家道败落，女儿可用自己的金银首饰等去换铜钱，助夫成就事业；也可用一些布料赠送六亲眷属，广结善缘，搞好人际关系，减少在夫家的矛盾，并得到众人的支持。故而新娘子的这些嫁妆大部分自用，小部分他用，这也是非常体面的一件事情，既让夫家女眷们得到了好处，又让自己娘家的显赫地位得到了充分体现。这种炫耀性的体现，其实是最讨巧的，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谁会嘲笑送礼者呢！

在越剧《赖婚记》里有一句唱词：“金银首饰样样有，再嫁侬珍珠玛瑙两三升”。一看到“珍珠玛瑙两三升”，我们会惊讶，这户人家真富有，珍珠玛瑙论升不论颗。这在民间富户算是厉害的，但与皇后嫁妆中的首饰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了。譬如清同治帝大婚，其皇后的妆奁清单，够我们看半天的，光一年四季的衣服就上百件，不同颜色、不同质地、不同做工俱全；金银珠宝不论对而论盘，如“翡翠手串成盘”“金珀手串成盘”“珊瑚手串成盘”等；各式上等布料数百匹；绣花鞋袜各200双……这份嫁妆清单共有572项，读这样一份妆奁清单，就得花许多时间，更不要说准备了。当然，这是皇后的嫁妆，与民间的红妆没有可比性。此是题外话，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