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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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1979年11月的一个傍晚,我跟随父母踏上北京的土地。走出北京火车站,坐103路无轨电车,来到位于前门东大街的新家。托运的家具还要过些天到,所以打地铺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随父亲去中国作家协会,借了几张床和一些桌椅板凳,拉回家中,一一摆放整齐,北京生活开始了,苏北被我抛诸脑后。

1989年大学毕业,去黄山玩,临时起意要回苏北瞧瞧。从安徽坐了七八个小时长途车,到了淮阴只住了一晚,又因另有他事,匆匆离开。不想这一别,又是漫长的二十多年,直至2016年夏,再次回到苏北。这次摒除了各种干扰,踏踏实实住了几天,想要各种朝花夕拾。

可惜这几十年,中国巨变,处处旧貌难辨。五金公司仓库大院已消失,那个坟场林带早被夷为平地。淮阴师范专科学院还在,但我住过的家属楼也已无影无踪。那天在淮师,找什么都找不着,方位也对不准。后来登上学校至高点,一个楼顶,俯瞰整个校园,突然之间昔日重现——树!那些树!人事来了又去,建筑千变万化,但是那些老树,从未变过方位。借着那些曾如此熟悉的树,我逐渐清晰辨出当年的离家上学之路,再以这条路为参照,一一辨清当年家在哪里,操场在哪里,食堂在哪里……就在那一刻,我想我该写写苏北往事,哪曾想随便一拖拉,又是将近两年过去了。

一旦开写,有越写越多之势,可是越往下写,忐忑越重,老是想到那个玩笑——观众早已离场,演员还迟迟不肯谢幕。这些个闲事杂事,于我而言,自然寄情之深,系之念之,可是对于其他人,有什么意义呢?是结束的时候了。

201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