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食不裹腹
落尘阁里。
一个脸色苍白，白衣染血的男子无力的靠着墙面，两脚带着碗口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边连着正墙面上凸起的铁狮嘴。
男子拥有一张人神共愤的绝美容颜，他的五官仿佛鬼斧刀削一般，俊美得不似真人。
只是他紧抿的薄唇又干又涩，溢出缕缕血丝，一看就是许久未曾喝水。
他的眼神毫无焦距，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活死人，如果不是他用左右紧紧捂着胸口，脸上沁出丝丝冷汗，只怕众人都要以为，那不是一个活人。
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可绷带早已被血水染红，腥红的血透过绷带，一滴一滴的淌落，染红他的白衣，也染红地面，触目惊心。
他全身的衣裳，也不知开了多少朵雪莲花，全身笼罩着绝望的气息。
窗边，还有一个清秀的小侍，在窗外捣鼓些什么，良久，小侍同样干瘦苍白的脸上绽放璀璨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破碗，兴奋的走了过来。
“公子，您看，露水还在，总算没有再被他们给扔了，这些日子没有下雨，露水也不多，您先喝一些。”
说着，小侍将还算整齐的碗面对着苏少轩的嘴，想喂他喝下。
苏少轩别过头，痛苦的闭上眼睛。
小夜着急了，哽咽道，“公子，您已经好多天没有喝水了，再不喝水，您会虚脱而亡的，小夜不渴，小夜前几天出去的时候，有喝了一些水的。”
苏少轩紧紧捂着自己疼受的胸口，那是侍寝的时候，被陛下咬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此时伤口溃疡腐烂，真的好疼……
可他更疼的是，小夜跟着自己，三餐不饱，饥寒交加。
前几天……
前几天除了陛下召见外，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可，他们很快又被带回落尘阁，他怎么可能有水喝。
这些年来，若不是小夜偷偷藏了一些碗碟在外面装露水，他们连水都没得喝。
侍卫们仿佛也知道了这一点，时不时的把他们的破碗扔出去。
两年来，他被囚禁在落尘阁，除了侍寝受辱，从未离开过这里的一步。
小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近乎哀求道，“公子，小夜求求您了，您喝点水吧，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您的家人着想啊，若是您的家人知道您出事了，他们该如何伤心？”
家人两个字戳到苏少轩的痛处。
他没有忘记陛下说过的话，若是他死了，苏国无论人畜，她一概不会放过。
苏少轩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小夜干得破裂的嘴唇，如同蚊声虚弱道，“一人一半。”
小夜大喜，赶紧喂着他喝了下去。
“咳咳……”
刚碰到水，苏少轩剧烈的咳嗽起来，因为他的动作，脚上碗口粗的铁链也跟着哗啦啦的作响着。
“公子，您怎么样了？”
小夜急哭了。
公子伤得那么重，他们还是不肯给公子找太医，每次都要公子奄奄一息，生不如死的时候，才勉强找个太医给他随便包扎一下。
上次陛下折磨得那么惨，他们到现在也不来包扎一下。
前两天陛下召见，他们送了药，勉强恢复体力，如果药力一过，身子比之前更加虚弱，公子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不想还好，一想小夜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特别是看到苏少轩又咳了一滩血，心里更痛。
“小夜去求他们找太医。”
苏少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拉住他的袖子，虚弱道，“别去。”
去了也没用，那些人不会帮他找太医的，这两年来，无论他们怎么求，都没用……
“公子……”
“剩下的水，你喝了吧。”
露水本来就少得可怜，公子最多只是沾湿干涩的嘴唇，他根本没喝。
公子每次都这样，自己明明又饿又渴，却把水跟食物都留给了他。
小夜和着泪水，轻轻小啜一口，留下些许藏了起来。准备等公子昏迷的时候，喂他喝下去。
公子的伤势越来越重了，他们不送饭也不送水，他们还能挨多久。
他好饿……饿得两眼昏花。
就算喝了点水，他的喉咙还是又干又涩。
“咳咳……”
寂静的宫里，除了苏少轩的咳嗽外，只有小夜呜呜的哭泣声。
“公子，您的手怎么又流了那么多血，小夜要怎么样才能帮您止血？不行，我去求他们。”
不等苏少轩说话，小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边，重重的磕着响头，急切的哽咽道，“求求你们，行行好吧，公子快不行了，公子流了好多血，求求你们找个太医给他看看吧，求求你们，奴才做牛做马，生生世世都会报答你们的。”
苏少轩痛苦的紧皱眉头，心口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绝望的眼里泪光闪烁，却是倔强的吞了下去，捂着胸口的手，紧紧攥成一团，连溃烂的肉都攥出血，也浑然不知。
求他们……根本无济无事。
他一个人受折磨就好，为什么小夜也要跟着他受尽苦楚……
低头，望着自己脚上哗啦啦响动的铁链，他泪水模糊，忽地，自嘲的轻笑出来，清隽的脸上，满是嘲讽。
他武功被废，琵琶骨被挑，身上伤痕累累，又中了她特制的毒，别说带着铁链，哪怕现在放了他，他也爬不出去。
两年了……
他一直苦苦支撑着，可他……
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哐啷”一声，大门被打开，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进来就给了小夜一脚，踢得小夜半天爬不起来。
“吵什么吵，再吵老子抽死你。”
小夜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忍着巨痛，忍着头昏眼花，跪地哭泣，“求求你们，救救公子吧，公子快不行了，求求您了。”
“操你妹，这两年来，他有哪次行的？不过是一个亡国太子，死了就死了，老子还巴不得他赶紧死呢，呸，别的侍卫去伺候其他贵君，个个升官发财，我们呢，伺候一个病殃子，一点油水都没有就算了，连前途都没有，你再敢瞎嚷嚷，老子现在就抽死你。”
说着，侍卫又给了他一脚，踢得小夜身子直直向后栽去，额头撞到桌子，鲜血不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