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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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蛇腰的杨耐梅

佚名

在默片时代的几个老牌女明星里,倘使要讲到“身段上的漂亮”,那就得数到生就一条“水蛇腰”的杨耐梅。当她同着一位女友踏进贵州路上明星公司发祥地的时候,明星当局正在为着发掘不出新人而感到焦虑,那时的王汉伦虽然在《孤儿救祖记》里成名,但是她的姿态,只能演成少妇而不宜于少女,而且在一个故事里,决计不是光有一个女角所能支配的。所以杨耐梅的踏进明星,好比在大旱天里求到了甘霖,张老板和郑老夫子都把她另眼相看。

她是朵有名的“交际花”,穿着超时代的新装,烫着超时代式样的秀发,益加显出了她那个“瓜子脸儿”的美丽,益加显出了她那条水蛇腰儿的袅娜。在她把高跟鞋踏进明星门口的当儿,几位管理着招考女演员的职员们,眼前顿时雪亮了一下,不敢怠慢地立即把她领进了经理室。张老板见到了这样一位新人,也就很高兴地打电话给郑老夫子,叫他马上就来。因为郑老夫子好比一个“识宝太师”,在他的眼光里能够估量出一个新人的艺术天才,也能在他的谈锋下,增强了一个新人从事银幕生活的勇气。郑老夫子一见了杨小姐,就在她谈话时的许多小动作上,发现了她充分的艺术姿态;尤其是她的一双玉臂,演出了许多“美术架子”。最后郑老夫子就加以很恳切地期许道:“杨小姐,并不是我说句过誉你的话,倘使你能够专心着银幕生活,在最近的将来,就能在我们中国的银坛上放出万丈的光芒呢!”杨小姐听到老夫子这样的赞许,她就很高兴地加入了明星奋斗的阵容。

明星得到了这一支生力军,张老板就着手找寻最适合她主演的故事,结果是寻到了《歇浦潮》里的一段悲剧,描写着一对未婚夫妻的伤心史。但是在当时,要找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主角,却是非常之困难。郑小秋虽已成为童星,可是年龄太小,于是想到了郑鹧鸪的儿子,就是现在华威公司里办事的郑世辉。哪知在连次的“试演”下,杨小姐是十分地活跃,而这位鹧鸪子却是非常地呆滞,终于为着男主角的问题,而使这部预定的杨耐梅处女作,宣告了流产。她在当时不免有些扫兴,然而为了张老板和郑老夫子的多方鼓励,还是专心一志地每天准时上公司里来做种种银幕演技上的研究。接着就决定请她担任了《玉梨魂》里小姑筠倩的角色。她本来是个时髦女学生出身,现在叫她扮演一个女学生,当然能够胜任。就是后来的悲怨演出,也恰到好处。所以在完成《玉梨魂》后的定评下,对于王汉伦的梨娘,有人嫌她缺少诗意;对于王献斋的梦霞,有人说他不合个性;唯有对于杨耐梅的筠倩,却是一致加以好评,对此她就闪烁出了晶亮的光芒。

《玉梨魂》之后她就主演了《诱婚》,扮演着一个浪漫的富家之女,又是她的拿手好戏。所以在任矜苹导演十大明星合演的《新人的家庭》里,又聘任她担任主角。在这两部片子里,凭她那条水蛇腰,不知迷恋了几多观众。《空谷兰》里的柔云,把贵族千金的伶俐尖酸姿态,演得淋漓尽致,更令其红极一时。但是这些还不能算她的“代表作”。最值得对她颂赞的是《复活》一片的演出,由天真的乡女而变为多情的少女,由多情的少女而变成失恋的姑娘,由失恋的姑娘而变成可怜的乳母,由可怜的乳母而变成放浪的荡妇,由放浪的荡妇而变成疯狂的女囚,她竟能把这复杂的人生,描写得丝丝入扣,而且在开演此片时候,趁着休息的当儿,亲自登台唱了一支包天笑作词的《乳娘曲》。在当时银坛上贡献了“全能的艺术”,最后她是脱离明星,自立一家公司,摄制了一部《浪漫女子》,然而这一支尾声,未必值得我们作宝贵的欣赏。

她平时的私生活,是十分的富丽。她的性格,是十分的倜傥。有时在摄影场里,也能作她“粉红色的大胆招供”。然而,倘使有人真的追求她起来,她就会很有风趣地说出了一句口号道:“勿是生意经”。她是一个牛皮商的女儿,在跃上银坛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了丈夫,不久就闹了离婚,好多年没有固定的爱人,到后来才有一个出面的“义弟”。

(原载《中国影讯》第一卷第23期,1940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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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耐梅(1904—1960)演员。原籍广东佛山,生于上海。

主要作品《玉梨魂》(1924)、《采茶女》(1924)、《空谷兰》(1925)、《良心复活》(1926)、《湖边春梦》(1927)、《少奶奶的扇子》(1928)、《奇女子》(1928)、《歌场春色》(1931)、《春风杨柳》(1933)。

杨耐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