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进门，不三不四，还说什么“找补”
大学四年，北京的景点，有的都已去过好几回，基本上没有自己很想去的地方。类似“演歌台”那样的娱乐场所，即便小桠一再吵着想去见识，也不能带了去。“老板”好像已经后悔，不该去那种能将人弄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腔调的地方。
可是，他还是感谢“老板”的安排。
肯定这两天局里乱哄哄，他不想凑热闹，回去找这个麻烦。本来北京这一趟，完全可以免掉的，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撺掇着“老板”来了。
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提前完，正愁。
局机关工会，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到处去搞点基本上不要钱的东西来，作为福利，给大家分分。有一年春节，除去食油大米之外，机关自己分发，加上下面单位“进贡”，诸如羊腿、海参、大虾……的年货，杜子华家里那只单门冰箱，根本装不下。实在没办法，只能往亲戚家送。尤其那条野生大黄鱼，了不得，一二尺长的身体，毛估估，没有五六斤，也不会少于三四斤重。要知道，那时候它的价位，高得吓人，一斤得一千多。惹得闻风而来的那些邻居女人，议论纷纷。惊羡不已的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也有。要不是一位“识货朋友”，袖手旁观了一会儿，随即，揭开那条所谓的野生大黄鱼的本来面目，不过非洲黄花鱼，不稀罕，女人们不会散去，手里拿着鱼的杜子华，一时也无法脱身。非洲黄花鱼，小菜场少归少，不是没有，一斤，要不了三四块钱。
其实，在下海那些局级机关中，就粮食局最“小儿科”，分发的，净是一些吃下去马上得屙出来的食材。其他局的，让其他人看了之后，眼睛简直会红得，干脆去心里流血。一年工商局分的羽绒衣服，大家只需付个块儿角儿的，算是用钱买了。
杜子华正“愁”的事，就是局工会去外地，搞了一批水果，不日运到。
工会兼职，他又年轻，自然，每次分发“福利”，得挑重担；水果尤其难分，即便用秤，还有个好坏给谁的难题。
正在这个当口，一见“老板”发话，哪会不乐意，扶稳了眼镜儿，他赶紧应承下来。只是不知“姑奶奶”，意下如何？好比南朝·梁·吴均在《行路难》中讲的那样，他可是“翻复无常定”。杜子华没法去设想，届时，小桠会有何反应。她可是说了，想早点回去。
桠——
究竟是因为“演歌台”的事，办得漂亮，得着“老板”夸奖，还是自己在“小姐”身上，得来的刺激？不得而知。反正，杜子华不但不觉得，那晚小桠不让进门伤了自尊，还感到相当的痛快。既然，打算将小桠认作“姑奶奶”，为了讨好，让“姑奶奶”开心，自此——起码今天一整天，他准备一口一个地称呼她“桠”。时下，喊了“桠”之后，他就把这个信息，告诉了她。
北京的事情都已办完，兆鲁局长打算，自己一人，明日早班飞机回去。
随我们，愿意留下来，玩两天再走，也可以，桠，怎么样？
局长竟然发话，让他俩可以留下来，玩两天？
小桠心想，才跟杜子华胡闹来着，差一点点——
思想准备，小桠可是一点点没有，原本她已经准备好早点回去的。
那晚没让杜子华进门，不三不四，还说什么“找补”“黄鼠狼拜年”之类的话，彼时小桠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为此，有了一份歉疚。不给“找补”，总得设法“弥补”。终究人家是男人、自己曾经心仪的男人。一连几天，白天同他一起，跟着“老板”忙于公务，晚上，小桠不免反复思量。
想自己，外公外婆虽然疼爱，因为生怕造次，给她再度带来伤害，所以，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事事处处由着她性子。由深山老林接回城里，跟着老两口，这里那儿的工作调动，到哪里，周围大人，碍于外公职务，一向敬重有余，不敢贸然跟家属亲密，同龄小孩，因为自己脾气乖张，也就不大愿意走近。随着年龄增长，当她觉得自己该有一份属于自己爱情的时候，才发现，别讲爱的人，连称得上贴心的朋友，竟然一个也没有。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尤其女孩，一肚子隐情，无处诉说，切，小桠自觉活得很失败。
毕竟年轻，终究受过高等教育，她明白着呢。见杜子华问她话，顺势接着，她讲，反正我跟你，你走我就走，你留……
小桠下面的话，有才之人杜子华无须用心听。因为，他已经感觉很够意思了。这个女孩，没救是没救，现在，让她这么一说，他倒没觉得肉麻，似乎还蛮中听。于是，杜子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大丈夫一下；趁此机会，放松放松，带了她到处好好玩玩。按惯例，只要领导关照了，他们就可以不算借出差之名“游山玩水”。当机立断，他说就明天。
明·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有写，“王禄手头饶裕，又见财物易得，便思量淫荡起来。”这是古时候的人，要求简单。现如今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吃饱穿暖了，他们干啥呢？不会仅仅满足于“生淫欲”的。外面旅游去。于是，伟大祖国的旅游事业，为此，犹如陶渊明先生在《归去来辞》中所说的那样，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了！
首都北京前门两边，不远处，都有一个旅游集散中心。一辆辆旅游大巴，悄没声响地，停在那里。平时怎样，杜子华不大清楚。每逢星期六、星期日，你只要早上八点半之前，到那里，北京一日游的车，总归可以找到一辆。不像北京火车站的，那些拉客的，上什么八达岭十三陵等等景点的私家车，名堂很多，往往到时候，让你进退不能、哭笑不得。正儿八摆，他们都国家旅游公司。
好兴奋，小桠一夜无眠；在他们住宿的宾馆大堂，小桠早早地候着。杜子华起来也不晚，可他还得忙完“老板”退房的一应手续。幸亏“老板”通情达理，主动提出不用送，就自己一人，轻装简从，去机场了。
一切妥当。小桠的食物，包括零食需要，杜子华也没忘了，都给备足了。
杜子华小桠这对下海的小干部，轻轻松松、顺顺利利地，被出租车送到前门西侧，那个旅游大巴的发车点。路不近，高高兴兴，出租车司机也开了个不错的早市。皆大欢喜，这似乎也能算“双赢”了。
只是有一点点迟，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八点半。就见停着的一辆辆车，都在发动。除个别懒洋洋的之外，多数车，已经大动起来；司机利索的，甚至将车，开去马路边了。
抓紧小桠的手，杜子华拽着她，瞅准一辆车，门开着、还没启动。管它去哪里，上去再说。这个发车点，可是好多路线，通往四面八方。
人还没坐定，车门已关。一问，才知，人家去黑龙潭。不去也不行了。好在没去过，去呗。
各位游客，你们好！很荣幸，作为本次一日游的导游，我将与大家一起，愉快地度过这一天。我姓乌，叫我“乌导”，好像不太好听，“乌”“误”一个音，究竟是“乌导”，还是“误导”，不好分，大家还是叫我小乌好了。请大家放心，小乌保证不“误导”。现如今，有人光想着国外游，那是他们不知道，国外，哪有咱中国好呀。想去名山大川，咱有；想游小桥流水，咱有；想看名胜古迹，咱北京遍地……
车一动，车里头，那可就是导游的舞台、导游的世界。全中国，但凡在外面跑跑的人，都知道，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能侃，实在，可比起北京的导游，实在还差好大一截呢。坐最后一排座位，带着一副秀郎架眼镜，杜子华由着小桠的头，靠他的肩上，听导游从国外侃到国内、由未来宇宙星球聊到眼前大千世界。反正时间有的是。说说歇歇，估计差不离快到地儿，他才声情并茂的开始介绍，时下大家要去的黑龙潭。
黑龙潭，以及龙王庙，是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位于北京市区的西北。山门横额题：敕建黑龙王庙。明成化二十二年创建，是明清两代帝王祈雨之地；庙坐西朝东，布局完美，气势宏大。山门北侧，黑龙潭。
龙守门，虎把关。
……春花、秋月、平沙、落雁、曲、叠、沉、悬潭等十八个名潭，珍珠般的，撒落在幽深振奋峡谷里。它们，千姿百态；它们，各领风骚。黑龙头潭，它是三瀑十八潭的门户，头潭瀑布口，呈月亮门形，南侧岩石呈弓字形，光似刀旋，上有龙头岩，北侧的崖壁，蹲着一只老虎石，这就有了“龙守门虎把关”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