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连只鸡都不如
德国巴伐利亚州慕尼黑。
在一个独栋小洋房内，夏待雁坐在轮椅上，盖着个薄毯，懒洋洋地坐在窗边晒着太阳。
这是他跟母亲来德国读慕尼黑工业大学的第三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年，他就能拿到慕工大的汽车与发动机科学专业的硕士学位。
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令他有些无心学习。
夏待雁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但他并不认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她。
那是一个给人感觉特别不一样的女孩子。
她坐在椅子上，敷面膜玩手机，偶尔还剔个牙抠下脚趾，却浑然不知自己的样子全被别人看在眼里。
后来她睡着了，面膜从脸上滑落下来，那一瞬间夏待雁很确定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于是他看了她一晚上，听她说的梦话，好像很缺钱的样子，他就毫不犹豫地刷了足够的礼物。
后来他想尽办法找她的联系方式，最后加进她的粉丝群，然后在粉丝群里找到她的Q号，加她好友。
他拼了命地骚扰她，只为了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顺便把地址也骗到手。
那天，她问夏待雁：“你是不是喜欢我？”这句话犹如揭开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机密，他极力岔开话题但是自知对于心细的女生来说，这根本毫无作用。
有时候，光有想法不行动，只能是永远沉寂下去。
夏待雁动了，电动轮椅载着他离开家，很快出现在学校里。
一个美国的同学看到他“嘿”一声用德语拦住他：“待雁，你女朋友最近怎么样了？”
夏待雁看了他一眼，邪邪一笑：“你问哪个？”
这当然只是个玩笑话。
寒暄几句之后，夏待雁出现在了他的导师办公室门口。
中国L市。
宋知非刚躺下，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夏待雁的莫名其妙的Q。
“小非，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原谅我。”
“什么鬼？你在说什么？你被盗号了吗？”宋知非回复。
“没有没有，只是我的求生欲比较强罢了。”那边继续莫名其妙。
“脑袋被驴踢了吧？”
“嗯呐，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我先告退了哈。”
“到底什么事情？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那我可说了啊！”
“说吧。”
“我...我我我...我把你照片给我妈瞧了。”对面我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实情：“我妈说这姑娘不错，让我啥时候带到德国来看看。”
“...”
噗！什么跟什么啊！
“我什么时候发过照片给你了？”
“额...不是视频过嘛，视频的时候截了图。”夏待雁老老实实地回答。
“哇！你这个人好卑鄙啊！我那天蓬头垢面的，你居然还截图给你妈看，我不要脸的啊？”似乎重点错了。
“好啦好啦，说好了原谅我的呢？”
宋知非刚想回点什么，电脑忽然响了起来，原来是有客人在询问衣服的事情。
然后，宋知非就完全忘了回消息这件事。
大概又过了三天，一个很久没有联系宋知非的男人给她来了个电话。
这个男人就是李东旭。
宋知非和这个人的交集，其实真的也说不上太深，从一开始他怀疑宋知非是个男人，到后来求抱抱求安慰，满打满算也就在现实里面见过两次。尽管第一次见面，就被人家给抱着睡了一晚，但那也仅仅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这次，李东旭是带着他两岁多的儿子一起来的。小家伙刚见到宋知非的时候，就羞答答地躲在他爸后面，宋知非一拿出好吃的，立刻就像见了娘一样地跑了出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吃货。
晚上，酒店里，李东旭把儿子哄睡以后，两个人摸着黑坐在沙发上小声聊了起来。
“你老婆又怎么了？”宋知非很清楚，李东旭来找她谈心，不出意外就是因为家庭不和睦。
“我离婚了。”李东旭平淡地说道。
算一算自从上次见面，大概也过去了有八九个月的时间。
李东旭依然每天上班下班，朝九晚五。而他老婆，则也还是全职带娃。
后来，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开始，李东旭的老婆，开始每个星期六白天出门，星期天凌晨才回家。
一开始对李东旭说，是在外面喝酒，然后喝到半夜，被姐妹们拖着不让回来，喝到凌晨就直接在朋友家里睡觉了。
一连几个星期都这么说，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偶尔还会在工作日的晚上出去，第二天凌晨才回来。
李东旭这家伙也是好脾气，只是劝说让她别玩得太累什么的，而他老婆，则是嘴上说着知道了，实际从来没有一次执行过。
“她不会是在外面有男人了吧？”宋知非猜测。
“要是这样倒好了。”李东旭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喃喃说着：“绿不绿的，对两个已经没有爱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他继续说：“后来要不是她被抓进戒毒所，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知非听了眼睛一下瞪大：“你老婆...吸...”
“是啊，大概有三四个月了。要不是被警察抓到，可能还会继续吸下去。”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叹气。
“这婚离得对，只是，可怜了孩子。”宋知非也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摸了摸李东旭儿子的小脚丫，心里莫名地酸。
“他叫李小星。”李东旭随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宋知非问。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李东旭在黑暗中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看着他那副落寞的样子，宋知非摇了摇头，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熊抱。
然后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唔~”宋知非揉了揉眼睛，发现李东旭缩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抽出被压在下面发麻的手臂甩了甩。
所以她这算是抱了人家一晚上么？
李东旭的儿子醒了以后，咿咿呀呀地，把他老爹也吵醒了。
稍微洗漱一下以后，李东旭表示要开车带宋知非回家，宋知非也没有推辞，抱着李小星就上了车。
宋怡漾家楼下，一个穿着厚厚大衣的人靠在墙角，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样地东看看西看看。
忽然他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从里面下来了一个抱着娃的女人。
从驾驶座里面走出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下车以后接过娃，把娃固定到后座的婴儿座椅上，然后和女人很自然地拥抱了一下，最后开车离去。
那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她会和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拥抱？而且还有个小孩？
就在他疑惑之际，两个人的眼神忽然不约而同地对上了。
宋知非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那里的人，因为他脸上的胎记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夏待雁！
他不是在德国吗？
照理说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出现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夏待雁开始慢慢地朝宋知非走了过来。可能是天气太冷了，他的脚步有些僵硬，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你不会真的不原谅我了吧？”他走过来，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
宋知非这才想起她还没回他消息的事情，摸了摸自己已经很长的头发：“我可不是记仇的人，只是忘了回你而已，你不会就因为这个跑回国来了吧？”
“那倒不全是。”夏待雁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知非咧嘴一笑。“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我朋友，刚离婚，安慰了他一下。”宋知非淡淡说着，转身拉着夏待雁就往电梯里走：“难得来了，就上去坐坐吧，你不是还说要和我老板打擂台吗？她现在就在家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我只是说着玩玩的，哈哈哈。”夏待雁忽然被拉，差点一个趔趄，还好扶着墙稳住了身体，慢慢地，以一种被拖着的状态被拉进了电梯。
进门以后，看到并肩进来的两个人，宋怡漾先是一愣，然后说：“哟，昨晚累不累？这个不会就是你那个便宜男朋友吧？”
“漾姐姐！你忘了那天怎么求饶的了吗？”宋知非脱掉鞋，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两个人顿时在沙发上扭成了一团。
看着这两个人打闹的样子，夏待雁咧嘴一笑，坐在椅子上慢慢把鞋子脱下来放好，然后随便找了双拖鞋自己穿好。
站在那里揉了揉膝盖上方，被假肢压迫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令他不由苦笑。
“你就是宋老板吧。”
“对啊，本人就是那个吃了你买的零食的那个宋怡漾，听说你学了十年功夫？要不要练一练？”说着，宋怡漾就要出招，没想到对方却是摆摆手，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连只鸡都抓不到。”夏待雁哈哈笑着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