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枷锁
两个人本来是打算住酒店的，但是住酒店就必须要用身份证，用身份证的话就会暴露目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认识的人，去他家住一晚，但问题是他们已经把手机扔了，想联系人也联系不上。
其实宋知非是可以去林青梅家里过一晚的，但是又害怕她担心，所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来到了李东旭家门口。
“你这个朋友靠谱吗？”
宋知非点点头，按响了门铃。
对于宋知非的到来，李东旭倒是欢迎之至，只是她居然还带了个男人过来，还说要借住一宿，这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难道是来打袍的？
看着李东旭那带着坏笑的表情，宋知非狠狠锤了他一下，说了句，兄弟，别想太多。
晚上，宋知非睡在房间里，而夏待雁则睡了在沙发上。
半夜，宋知非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刚好碰到也起来夜尿的李东旭。
“进来聊会吗？”李东旭站在门口问。
房间里，李东旭坐在床上，靠里面一些，是他已经熟睡的儿子，宋知非则坐在椅子上，四目相视间，竟多了些陌生的感觉。
这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是宋知非变成女生以后，第一个抱她的人...
一晃已经一年多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你知道吗，其实那时候你没说错，我真的是男的。”宋知非认真地看着他，不过后者却是噗嗤一笑。
“你到现在还在对我把你当男的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哈哈，逗你呢。”宋知非摆摆手说。
“那个...”李东旭朝客厅努了努嘴：“那个家伙，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唔~说不清，算朋友吧，不过他喜欢我。”宋知非伸直腿，看着自己裸露在拖鞋外面的晶莹脚趾。
“那你喜欢他吗？”李东旭问。
宋知非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不确定咯？其实，人在不明确表达否定的时候，就已经算是部分肯定了。你可以试着在脑海里假想：你不喜欢他，看看是不是会出现不舍的感觉，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喜欢。”
宋知非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李东旭所说的那种状态，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因为性别的关系，宋知非从小到大就没有喜欢过人。之前的男性皮囊就像一个枷，而社会的舆论则像一把锁，把她所有女性的一面统统困在内心深处。
现在，没有枷也没有锁，所以她才出现了喜欢的感觉。如果同样的情况，换成她还是男生的时候，她可能会很排斥夏待雁，更不会喜欢他。
“所以说...我真的喜欢他...？”宋知非自言自语着。
想起这一晚上，她被夏待雁拽着东奔西跑的，回忆起来竟然还有一点小甜蜜。那是一种内心被安全感包得满满的感觉，暖暖的，轻飘飘的，但是又很透气，不会让人觉得闷。（别乱想*٩(๑´∀`๑)ง*）
“那家伙，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女孩子，羡慕死我了！”李东旭一捏拳头，再想想自己失败的婚姻，还真有那么点小嫉妒！
“你早晚也会找到的。”宋知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貌似已经承认了某些东西。
“对了，旭哥。”宋知非忽然想起了什么，憋红着脸：“那个...我这两天来那个...你这有没有...”
李东旭也是有过老婆的人，马上心领神会，跳下床在柜子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他老婆用剩的半包卫生绵，放到宋知非手里。
“谢谢...”
“客气啥？”
...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随便买了点早饭，一边吃一边坐着公交车，一辆接一辆，他们并没有特别选定目的地。只是下了站以后，看看哪辆车可以坐得更远，就选哪一辆。
就这样一路坐着车，很快到了傍晚时分，两个人已经彻底离开了L城，来到了L城旁边的一个小城市。
两个人走在一条小路上，两边稀稀拉拉地开着一些店铺。
夏待雁依旧拉着宋知非的手，一路走着，一路眉头紧皱。他们现在不能乘坐任何需要身份证才能乘坐的交通工具，而且也不能使用银行卡，甚至连化腾宝和马爸宝也不能用，否则的话，他们毫无疑问会暴露行踪。
“你觉得你爸那伙人现在发现我们没上飞机了吗？”宋知非问。
“估计早就发现了，这点小把戏瞒不了他们多久的，不过他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坐公交车跑了那么远。”夏待雁说着拿出钱包数了数，里面还有两千多块钱现金，应该是足够他们在外面漂泊一段时间的了。
“那你想好今晚我们该怎么解决了吗？”宋知非跟在夏待雁的后面问。
夏待雁停下脚步，手一指某处闪着红光的广告牌：“那里。”
只见那广告牌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浴室。
“浴室！？”
“是。”
正常来说，浴场里面都会有一个专门的休息室，摆满了躺椅，供洗完澡的顾客躺着休息吃东西看电视，虽然环境差点，但只要你愿意多付个十块钱，你就可以在里面想躺多久躺多久，睡着了也没关系。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用身份证。
高级一点的浴室里面，什么汗蒸桑拿，独立包厢，真的是应有尽有，不过夏待雁找的这家，可就没那么好的条件了。
男澡堂一共就一个大池子，旁边一圈淋浴。
女澡堂也一样，宋知非大姨妈在身，自然不可能去泡汤，只是稍微冲了一下身体，洗了个头，就到休息室去了。
夏待雁则根本没洗，早在宋知非之前就已经躺在那里嗑瓜子看电视了。
“你不洗？”宋知非头上裹着个毛巾，身上穿着浴袍，刚走到休息室就看到葛优瘫的夏待雁。
这家伙还是那身衣服，一看就是连澡堂都没进，就直接过来躺着了。
“不洗了，明天咱们换个高档点的，包个包厢洗个爽怎么样？”夏待雁视线不离电视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
“还包厢呢，我才不和你一起泡。”宋知非拍了一下他的头，自顾自坐到旁边，也拿起茶喝了一口，结果刚碰到舌头就烫得大叫起来。
“没事吧！烫伤没？我看看！”听到声音，立刻把视线从电视机挪到宋知非嘴上，右手紧接着就揪住她的下嘴唇，脑袋凑上去仔细查看：“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宋知非照做。
“还好，没有起泡，下次小心点，喝茶的时候要吹吹知道不？”夏待雁松开揪着的手，往上一挪，在宋知非鼻子上用力刮了一下以示惩戒。
“知道了啦，好痛。”摸了摸鼻子，委屈地鼓了鼓腮帮子：“肯定红了！”一扭头，故作生气的样子。
“好啦好啦，给你刮还，你也用力点儿。”夏待雁推了推宋知非，拉着她的手就要往自己鼻子上放。
“我才不，你这个大油鼻子，待会刮我一手油。”气呼呼地把手抽回去，拿起刚才烫了自己一下的那杯茶，这回可是乖乖地吹了好几下，确定不烫了才把嘴唇凑了上去。
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盯着前面的电视，可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力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跑到旁边的夏待雁身上去。
视线余光中，他喝茶的动作，拿起瓜子，放到嘴里，咬，然后吐，嚼，咽，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时不时地会揉揉自己的膝盖，锤两下，有时候还会挠一挠。
他脸上的胎记，在灯光下看起来倒不怎么明显了，老实说，如果没有这块胎记，夏待雁绝对能称得上是帅的。
就在宋知非假装看电视，其实看他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夏待雁的声音：“看够了没有啊，小花痴。”
噗！被发现了！？
宋知非连忙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电视上，假装没听到他说话的样子。
“你的头发，已经到肩膀了。”夏待雁一伸手，五根手指全都从侧面插到了宋知非的头发里面，他轻轻地把她的头发缕开，露出里面娇嫩的耳朵，伸手在那耳垂上捏了捏。
原来头发已经那么长了吗？
宋知非曾经想好，等她长发及肩，就把自己以前是男人的事情说出来。
明明当时无比坚定，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宋知非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
害怕夏待雁知道真相以后，会直接转头就走。可是，不说，又不符合宋知非的性格。别的人都可以忽悠，但是自己喜欢的人，她真的没办法就这么假装下去。
她会有一种利用女性的身体作弊的感觉。
她侧头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手顺着头发滑落，搭在她的后脑勺。
“我有话要对你说。”两个人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