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辨证论治

第一节 病机总旨

《内经》病机十九条，《素问玄机原病式》增加一条，共二十条，乃将诸多疾病症状按所属归纳分类之最早记载。其归纳所用之方式方法，颇多可议之处，不过于临床辨证用药，能资启发，自来医家，皆重视之，故此先予论列。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肝为风脏，凡风病皆属于肝。风类不一，故曰诸风。掉，摇也。眩，运也。肝主筋，凡筋之病，如猝倒痉痫，抽掣摇战等，皆摇之现状也。肝开窍于目，凡目之病，如昏晕妄见，头目旋转等，皆眩之现状也。风主动摇，掉眩皆系风象，故不论是虚是实，外风内风，总名之曰风病。

诸寒收引，皆属于肾。

收，拘敛也；引，相牵也。肾为水脏，故凡寒病，筋脉拘牵，皆属之也。

诸气郁，皆属于肺。

喘急胀满曰，痞闷郁结曰郁。肺主气而为相傅之官，故主诸气满郁结。

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皮肤浮胖曰肿，腹内胀塞曰满。脾主肌肉四肢，其位在腹，凡脾运不健，则湿气壅滞，水不下行，故有肿满之症。

诸热瞀瘛，皆属于火。

眼目昏花曰瞀（一谓心中闷乱），手足抽掣曰瘛（一谓筋脉拘急）。邪热伤神则瞀，亢阳伤血则瘛（肝血火灼，无以养筋），故皆属于火。

诸痛痒疮，皆属于心。

血分凝结，阻滞其气，气与血争则痛。血虚生热，兼动风气，风火相扇则痒。气血阻滞，则成疮疡，此皆病之关系血分者。心主血，故曰皆属于心（凡痞满膨胀等与血分无关者，皆不痛，当细辨）。

诸厥固泄，皆属于下。

厥，逆也，有阴阳二证。阳衰于下，则为寒厥；阴衰于下，则为热厥。固，前后不通也。阳虚则无气，清浊不化，寒闭也；火盛则水亏，精液干涸，热结也；泄，二阴不固也。命门火衰，则阳虚失禁，寒泄也；命门水衰，则火迫注遗，热泄也。下，肾也。肾居五脏之下，为水火阴阳之宅，开窍于二阴，故诸厥固泄皆属之。

诸痿喘呕，皆属于上。

痿有筋痿、肉痿、脉痿、骨痿之辨，故曰诸痿。凡肢体瘦弱，多在下部。而曰属上者，如五脏使人痿者，因肺热叶焦，发为痿躄也，肺居上焦，故属于上。气急曰喘，病在肺也。吐而有物有声曰呕，病在胃口也。逆而不降，是皆上焦之病。

诸禁鼓慄，如丧神守，皆属于火。

禁，噤也，寒厥咬牙曰禁；鼓，鼓颔也；慄，战也。凡病寒战而精神不能主持如丧失神守者，皆火之病也。然火有虚实之辨，若表里热甚而外生寒慄者，所谓热极生寒，重阳必阴也。心火热甚，亢极而战，反兼水化制之，故为寒慄者，皆言火之实也。若阴盛阳虚而生寒慄者，阳虚畏外寒，阴盛则为寒，寒则真气去，去则虚，虚则寒搏于皮肤之间，皆言火之虚也。有伤寒将解而为战汗者，其人本虚，是以作战。有痎疟之为寒慄者，疟之发也，始则阳并于阴，既则阳复阴仇，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更虚更热，更实更虚也。由此观之，可见诸禁鼓慄，虽皆属火，必有虚实之分，必加如丧神守之兼证，乃可断为实火也。

诸痉项强，皆属于湿。

强直曰痉，不柔和曰强。寒湿则筋脉凝，热湿则筋脉胀，故有痉强之应。

诸逆冲上，皆属于火。

火性炎上，故诸逆冲上皆属之。凡冲脉气逆，头目咽喉胸中受病，吐咳呛呕等，均系心肝之火，挟冲脉上行也。

诸胀腹大，皆属于热。

热气内盛者，在肺则胀于上，在脾胃则胀于中，在肝肾则胀于下。腹大谓单腹胀，肝不疏泄，则小便不利，水停为胀，肝木乘脾，脾不运化，则单腹胀。热与火有别，在天为热，热属气分；在地为火，火属血分。热则气分之水多壅，故主胀大。

诸躁狂越，皆属于火。

躁，烦躁不宁也。狂，狂乱也。越，失常度也。热盛于外，则肢体躁扰；热盛于内，则神志躁烦。盖火入于肺则烦，火入于肾则躁，烦为热之轻，躁为热之甚。邪入于阳则狂，如骂詈不避亲疏，狂之证也，升高逾垣，越之证也。

诸暴强直，皆属于风。

暴者，猝然发作，强直僵仆倒地，风性迅速而属肝。肝主筋脉，风中筋脉，不能引动，则强直矣。又风者，阳动而阴应，具阴阳两性，中风之阴，则为寒风，中风之阳，则为热风，无论寒热，均有强直之证，宜细辨之。

诸病有声，按之如鼓，皆属于热。

热则气运，与水相激而发声。凡物热则膨胀，故曰如鼓。

诸病跗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

跗，足背。肿，浮肿。跗肿疼酸者，阳入于外，火在经也。惊骇不宁者，热乘阴分，火在脏也。盖足肿皆发于厥阴、阳明两经，阳明之脉行足背，厥阴之脉起足大趾丛毛，行内踝。肝木生热，壅遏胃气之湿，则循经下注而发足肿，极酸疼也。若热邪入陷，则惊骇不宁矣。

诸转反戾，水液浑浊，皆属于热。

转者，左右扭掉。反者，角弓反张。戾者，身体屈曲。转在侧，属少阳经；反在后，属太阳经；戾在前，属阳明经。水液浑浊，小便不清也，乃热在三焦之征。

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属于寒。

水液者，上下所出皆是也。水体清，其气寒，故凡或吐或利，水谷不化而澄澈清冷者，皆得寒水之化，如秋冬寒冷，水必澄清也。

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

呕为干呕，是火逆也。吐有寒证，吐酸则无寒证。暴注下迫，里急后重，逼塞不得畅，俗名痢证，此皆属肝经之热。肝火上逆，则呕吐酸；肝火下注，则痢下迫。因肝欲疏泄，肺欲收敛，金木不和，故欲泻不得，且痢多发于秋，金克木也。

诸涩枯涸，干劲皴揭，皆属于燥。

此条乃《素问玄机原病式》增入，涩滞不滑，水液气衰少而不得通利也。枯者不荣，涸无水液，干不滋润，劲不柔和。皴揭者，皮肤龟裂，甚则麻痹不仁，此皆燥金之化，必以甘寒治之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