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前车之鉴
庄子上,沈重言还在苦口婆心的,想劝服微凉跟他回营州城。今天王郎中给微凉看诊之后,得出的结论和李郎中差不多。
忠告就是:“母体身子太弱,应该好好的将养,更不能费心劳神,孩子是否能保住,咱们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一番大道理讲下来,就一个意思,这孩子够呛能保住。又把李郎中留下的药方看了一遍,觉得也没必要换方子了,让继续用李郎中留下的就好。一个保不住的孩子,也不值得他费心。
沈家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沈家大爷最在意的是府里的那位表妹姨娘。这位大奶奶,在沈家大爷眼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可是今天看着,好象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沈家大爷对大奶奶还是挺上心的,难道传言有误?
“……”
来庄子上也有几天了,沈重言知道了王郎中的的诊断之后,心里就有点儿难以接受。
不想在待在这里了,决定明天跟王郎中一起回营州,毕竟家里家外的事都需要他出面。尤其是铺子里的事,更离不开他的决策。可是把叶氏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又不放心。
不管怎样,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放任一个有身子的女人,孤单单的留在庄子上。
“跟我回去吧!府里面做什么都便利。在府里,有奶娘照看着,我也放心些。”
微凉想说:你放心,我不放心。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何况是刘妈妈。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呢!杨采莲已经进门了,她不相信沈家的后院从此能消停。
尤其是自己现在的身子,不可劳累,不可动气,她更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还是庄子上好,就算有人不待见自己,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发了,这里的事儿她做主。
“……”
沉默了许久之后,微凉才开口。“谢谢大爷的好意,我还是留在庄子上好,这里清静很适合养胎,我虽然在这里待的日子不长,可是我喜欢这里。再说了,这里并不偏僻,离镇子很近,采买和请郎中什么的,也很方便。”
“叶氏…,你是不是,还在憎恨我曾经对你的不闻不问?”沈重言终于问出了,压在他心头的疑问。
“没有呀!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两个郎中也说过了,我现在需要静养,庄子上的环境很适合我养胎。
“适合养胎”几个字,让沈重言成功的败下阵来。他问心有愧呀!在知道叶微凉有喜之前,他觉得只愧对一个女人。
现在,他愧对的是两个,一个很有可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他今年二十三了,别的男人这个年纪,已经儿女成群。所以,当他知道莲表妹有了身孕的时候,差点通告整个营州城。
就象知道叶氏有喜了,他也不排斥,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唯有那份愧疚,很可能终其一生,都会常记心头。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固执的女人,让他心里憋得慌。
这人咋就这么不识好歹!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也在尽力的弥补。他都在低声下气的求她了,她怎么还是义无反顾的坚持着。
算了,不回拉倒。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爷就这么看着,看这个败家女人什么时候后悔!
心里藏着微妙的想法,沈重言带人打马回营州了。临走之前,又把肖婶几个人仔细的叮嘱一番,让她们尽心尽力的照看大奶奶,才算心有不甘的,带着人走了。
终于清静了,微凉才松了一口气。有某个人在,她真的觉得不自在。
某人一走多好,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有了朝气,自己感觉呼吸都比之前顺畅多了。
沈重言要是知道叶微凉此时的想法,肯定会被气疯了。
看着大奶奶此时的心情不错,翠衣就提醒道:“大奶奶,宋家四口,还在外面候着。”
宋家四口的事,沈重言已经跟微凉说过了。知道是刘妈妈特意挑来服侍她的,微凉就领这个情。
“让宋嫂子母女俩进来说话吧!”
“是。”
外面候着的宋家四口,宋钦父子俩在窗下给大奶奶见礼以后,就跟着肖婶去了前院。
翠衣领着宋嫂子母女进来回话,看着眼前一对文静的母女,母亲三十出头,五官端正,举止得体。女儿看年纪比枝儿大一些,长的小巧灵秀,尤其是一双大眼睛,透露出一种聪慧。
母女俩的表现,与她之前见过的下人,明显有所不同,就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们母女俩之前是做什么的!”
“奴婢,以前在府里的针线房当差,真真年纪小,还没有差事。”
“之前呢?”
“之前…!”
“我是问你们一家四口进沈家之前,是做什么的?”
“……”
“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情吗?”
“奴婢的家事,没什么,不能对大奶奶说的。”
宋家的故事很老套,宋家曾经也是某地一方的大族,族里也出了做官的。而且,还是官居要位。
宋钦四口只是旁支,都是本本份份的规矩人。
“我相公也曾努力攻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高中榜首,给我们这支增添荣耀。可是,谁知道,一朝风云变幻,祸起萧墙,我们那位在朝为官的堂叔父,因为贪墨被下了大狱,又因贪墨的数目庞大全族人遭殃。”
“在牢狱里关了三个月之后,判决下来了。堂叔父被判秋后问斩,家产全部充公,直系的有藏匿之嫌,全部发配边城,三代之内不许入仕。我们这些旁支,虽然最后被放了出来,可是房屋田地,所有的家产都没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流落到营州,被老爷收留。”
听宋嫂子无可奈何的讲诉,微凉才想起,这个朝代的律法,还是连坐居多,就是一人犯法,全家遭殃,甚至是全族倒霉。
就象宋家这四口,什么都没做,就被那个不守法的亲戚连累,没了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