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罗马人何以变得强大

当今欧洲各族人民的作战技艺和武器、军纪和作战方法，差异甚微，所以，罗马人非凡的成就令人不解。此外，当今各国实力极不均衡，一个国家根本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从神祇为它所安排的屈辱处境中走出来。

这一点值得思索，否则就可能无法理解我们所见到的各种事件，如果不能领会处境的差异，就可能误以为史书中记述的人与我们不是同类。

长期的经验告诉欧洲人，一个拥有百万臣民的君主不应该维持一支万人以上的军队，否则就是自取灭亡。所以，只有大国才能拥有多支军队。

古代共和国不在此例；当今兵民的比例为百比一，但是对于这些共和国来说，这个比例完全可以是八比一。

古代共和国的缔造者们将土地平均分配，由此造就了强大的民族和井然有序的社会，也造就了一支精良的军队，因为人人对保卫祖国寄予同样重大的关注。

当法律不能得到严格遵守时，旧貌便会重现，恰如我们今天所处的状况。一些人贪得无厌，另一些人挥霍无度，土地于是转到少数人手中，富人和穷人的相互需求促成了手工艺的引进。这样一来，几乎再也没有公民和士兵，因为，从前用于供养士兵的土地，如今用来供养为新贵们提供奢侈生活的活工具，也就是奴隶和手艺人。国家尽管一团糟，却还是应该存续下去，可是，如果不满足新贵们的需求，国家就会灭亡。在共和国腐败之前，国家的原始收入被分配给士兵即农夫，而当共和国腐败之后，这些收入就落入富人手中，由他们分发给奴隶和手艺人，国家从中收取税赋，用以维持士兵的给养。

可是，这类人是不适宜于打仗的，他们不但怯懦，而且已经被城市里的奢华甚至他们自己的技艺所腐蚀。不但如此，他们靠自己的本领为生，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也没有什么东西要保护，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祖国。

国王被逐后不久进行过一次人口统计，法莱隆的德米特里乌斯在雅典也进行过一次人口统计，两次统计的结果大致相同，罗马的人口为44万，雅典的人口为43.1万。然而，进行人口统计时，罗马正处于鼎盛时期，而雅典则已经彻底腐败。我们发现，罗马的成年公民占人口总数的四分之一，而雅典的这个比例则是二十分之一弱。由此可见，在这段时间中，罗马与雅典的实力对比大体上就是四分之一比二十分之一，也就是说，罗马是雅典的五倍。

莱库古主政时期的斯巴达有九千公民，而到了亚基斯诸王和克里昂米尼主政时期，斯巴达仅有七百公民，其中拥有土地者不足百人，其余都是毫无勇气可言的群氓。亚基斯诸王和克里昂米尼见此情景，决定重新实施相关法律，斯巴达于是再度崛起，称雄整个希腊。

平分土地使罗马得以摆脱卑微的处境，这一点在后来罗马腐化时体现得尤为明显。

拉丁人拒不承担向罗马派遣援军的义务，罗马立即在城内征召了十个军团，此时罗马还是个小小的共和国。李维写道：“罗马已经强大到全世界几乎都容纳不下了，但是，倘若现在敌人突然兵临城下，罗马人还能像当年那样御敌吗？这确切地表明，我们根本没有变得强大，我们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增加促使我们日益腐败的奢华和财富而已。”

提比略·格拉古对贵族们说道：“请告诉我，一个公民和一个终身奴隶，一个士兵和一个对战争毫无用处的人，谁更值得珍惜？你们难道为了比其他公民获得多一点的土地，就甘心放弃征服世界的雄心壮志吗？就愿意冒敌人把你们拒绝交给我们的土地夺走的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