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中天的欧洲:遥远的帝国
欧洲主宰了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区。海上的远洋巨轮和大型战舰,大多飘扬着英德法的旗帜。大部分的大城市及其著名宫殿、博物馆、艺术馆和高等院校都在欧洲。世界上大多数的铁路和电报线路,都由欧洲人来建造或出资建造。地球上的主要岛屿,大部分都是英国、荷兰、法国、葡萄牙、西班牙或德国的领地或殖民地。几乎整个非洲和所有的太平洋岛屿,都在欧洲的统治下。在亚洲,不受欧洲帝国统治的主要国家,只剩下中国和日本。
大英帝国已是世界上跨度最广的国家,而尚未达到巅峰。每个人类栖居的大陆,都有大片地域在其治下;每个大洋,都有一串岛屿由其统辖。1900年,大英帝国可谓海上霸主:北海中的运煤船只、向遥远港口疾驶的远洋巨轮,以及“烟囱结满盐渣”的不定期货船,络绎不绝。英国与中国各有4亿人口,加在一起占世界人口总数的一半。
大英帝国不断衍变、失序,没了帝国往日的面貌。在一些殖民地,派驻当地的英国总督大权在握,而在另一些殖民地,总督只是煞有介事、虚应礼仪的人物。在埃及,做决定的是英国最高官员,但任由当地尊贵的帕夏在奢华的办公室抽着长烟卷,威信依旧,亦无不可。另一方面,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高度自治,且其议会较之英国国会更能代表人民。然而,外交方面它们并不自主。尽管如此,泰晤士河畔的“国会之母”——英国国会,吸取了18世纪美国殖民地挣脱其统治的教训,允许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在涉及切身利益时或可忽略乃至藐视英国的外交政策。对于其陆军和海军,各国承担的费用与日俱增,但战端一启,它们还是愿意听命于英国。然而,就遵命的程度而言,非洲和亚洲则恰恰相反。那里的殖民地没有议会,没有本地法官或高级官员,财务收入仰仗英国。
俄罗斯帝国的扩张势头迅猛,以至在地图上已经难以分清旧俄国和新帝国。俄罗斯帝国的泱泱国土西起波罗的海,东至太平洋。它的幅员如此广阔,一端毗邻土耳其和波斯,另一端与朝鲜接壤。以疆域辽阔而论,俄国仅次于大英帝国。
迟至19世纪60年代,俄国的国旗尚未飘扬在一些港口的上空,比如太平洋的海参崴和黑海的巴统,像塔什干和撒马尔罕这样古老的伊斯兰堡垒,也不见俄国国旗在塔楼上招展。这可谓俄国殖民活动的新征兆。俄国新领土的最大一块是在中亚,一个1400英里(1英里约合1.6公里,余同)长、700英里宽的长方形,有广袤的群山平原和奔腾的河水,从里海延伸到蒙古的沙漠,几乎接近英属印度,以至引起国际争端。若想从俄国的一端跨越到另一端,可是一场漫漫长途,要用好几周时间,穿过无数的河流。漫长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慢慢向东延伸,在20世纪之初已修到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即将延至太平洋。俄国国土广袤开阔,有人感叹,即将到来的20世纪,将是俄国的天下。
德国是较迟走上帝国道路的后起之秀。1880年时的德国在地图上还只是星星点点,现已成为了醒目的拼版。德国的士兵、管理者、传教士和商人当时刚刚占据了非洲的西部和东部部分海岸、新几内亚及其附近一连串的岛屿。跨越太平洋离赤道不远的地方,分布着德属萨摩亚、德属瑙鲁和其他的偏远殖民地。大多数的德意志帝国殖民地都相距遥远,倘若一位柏林的检查员要对殖民地的邮局进行年检,只搭乘运送普通邮件的邮轮,或许要八个月的时间才能走遍所有的地方。德国一旦成为殖民大国,就注定要加强海军。在20世纪最初的几年里,德国强大的海军是欧洲的一股不稳定因素。
法国有着三百多年的殖民历史,是个老牌帝国。它的版图之广阔分布仅次于英国。法兰西帝国统领着热带的印度支那,以及北美南美剩余的小殖民地,它也占据了非洲的大部分,包括地中海南岸的一系列领地。法属太平洋岛屿从新喀里多尼亚这一世界上主要的镍矿所在地,一直延伸到具有异域风情的塔希提岛。从幅员上来讲,法国只有俄罗斯帝国的一半,但法国将世界上的主要大洋都揽入了怀中。造访过所有法属殖民地的法国公民,恐怕不足20人。这样说,有据可依,因为有捕鲸船来往的凯尔盖朗群岛处于南印度洋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是与世隔绝的荒岛。
庞大的奥斯曼帝国,在许多人看来已是强弩之末。奥斯曼帝国的权力中心位于君士坦丁堡,它坐拥地中海、黑海、红海和波斯湾的海岸。几个世纪以来,它一直摇摇欲坠而终未倾覆。奥斯曼帝国大势已去,国势维艰,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当欧洲的外交家和商人觊觎资源丰富的中国时,中国还在沉睡中。这个拥有世界上最庞大人口的国家,也可能被列强视作地产瓜分,岌岌可危。复兴后的日本在1894—1895年的战争中打败中国,而中国却能保持国土的完整无缺,实属幸运。简言之,欧洲与美国在侵吞或控制中国领土的问题上各怀野心,相持不下。当台湾刚被日本侵吞之时,像上海、澳门和香港这些中国港口已然在欧洲的控制之下。
这些在1900年时看来威武强大的欧洲帝国,仍在继续扩张自己的野心。它们都将在20世纪的发展进程中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