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XX年,秋。
华天黎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从精致的蚕丝被下伸出雪白细长、均匀的小腿,慢慢地睁开迷人的大眼睛,“好美的一张脸呀”,华天黎呆呆地望着床头那面巨大的镜子,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声。镜子里的女人是个尤物,标准的鹅蛋脸,丰满光滑的额头,又黑又长的两道弯眉,浓密的长睫毛,黑的不见底的双目,微微上翘的鼻子,线条优美的唇瓣,她的美,无法用具体的语言形容,简单的说,从小到大,初次见她的人,总是被她的美貌惊呆,注视她片刻后,才能把眼睛从她的脸上移开。
华天黎那么的美丽,就是生在平常的人家,也会被人宠上天,何况她是水城市首富华自横的掌上明珠。虽然她才17岁,高中还没有毕业,她的美丽和她的身份,使她的身边围绕了许多优秀的追求者,他们想尽办法,只是想同她跳一支舞,好近距离地看看她迷人的脸,嗅一嗅她身上淡淡的特殊的香气,摸一摸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搂一搂她纤细柔软的腰,在水城市,如果在哪个聚会上,和华天黎小姐跳了一支舞,那就可以当做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向朋友炫耀好几天。
华天黎不仅美丽,也很聪明,她知道自己非常的漂亮,而且可以很有分寸的利用自己的漂亮,小小年纪的她,已经知道怎么才能让男人对自己念念不忘,看他们一眼,都可以让他们兴奋一个礼拜。
华天黎是水城市首富华自横的女儿,因此她经常出入各种上层社会的聚会,看上去早就退去了少女的青涩,但是她毕竟只是个17岁的小女孩,骨子里并不成熟,她对那些对自己献媚的男人,分析着他们的身份,小心地拿捏着分寸,同时又不可避免地表现出对他们的不屑,她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一定会有一份轰轰烈烈的、不同凡响的爱情,这种爱情,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也不是这些整天在她身边嗡嗡的肤浅的纨绔子弟可以给她的。事实上,家产上千亿的华天黎,根本不知道金钱是个什么概念,她的手里基本上是没有经过钱这种低俗的东西的,她出门,都是司机保镖加助理,她看上的东西,都是不看价钱的,只要从商场的货架上拿下来,递到助理的手里,那就完成交易了,根本连在什么地方刷卡都不知道。
华天黎生活的像公主一样,高贵,优雅,在物质上随心所欲,被保护的就差与世隔离了,她连上学,都是带保镖的,这样的生活,让无数人向往,她的同学,每当看着她坐着高档房车,被保姆和保镖拥护着上车,离开学校的时候,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几乎接触过华天黎的人,都会说一句“这个姑娘真是钻石命”。
钻石命的华天黎,享受着各种别人无法享受的生活的同时,也会觉得生活总是那么的无趣,她的生活太糟糕了,舞会舞会,每次舞会,都要表现的那么完美,笑着讨好这个叔叔,那个伯伯,这个董事的公子,那个高官的独子,简直太反感了,华天黎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各种舞会充满了厌恶,她已经推掉了好几个重要的舞会,就连那些公子哥约她消遣,她也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无聊,别人都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自己去哪里,都要带上至少两个保镖和一个助理,带两个柱子杵在那里,她根本就玩不开心,更何况,还有一个24小时不能离身的助理,就连她去卫生间,助理也要先进去看一看,难道自己是白痴吗?自己连个卫生间都上不好。而且这个助理,可不是一般的助理,她是父亲花高价格,请的退役特种兵,听说以前都是跟着领导人出访的。刚开始华天黎还挺得意,觉得自己享受了领导人的待遇,后来才知道,简直是一个移动的摄像头啊,全方位,无死角监控,而且毫无人情味可言,她和同学们聊天的时候,想让她回避一下,她的回答永远就两个字“不行”。她觉得自己被严重限制了人身自由,但是她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的痛苦,都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巴不得也有专车接送,保镖护驾呢,但是他们的父母挣得钱,一个保镖也请不起。而她那些有钱的朋友,也同样感觉不到她的痛苦,她们总是说,保护是必要的,尤其她是华自衡最看重的女儿,而且也会说上一句,如果自己家的实力,也像华氏集团的话,肯定也会被保护。总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自寻烦恼,无病呻吟,甚至是在炫耀自己的特殊待遇。因此华天黎坚定地认为,她的同学无法成为朋友,而那些被称作朋友的人,也都不是真心对她好,都是在巴结她的爸爸,希望从华氏集团捞一些好处。
华天黎一直向往放飞的生活,她憧憬着独自出门的刺激,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都是普通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像她这么漂亮又与众不同的姑娘,大家会是什么反应呢?她想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去泡桑拿,一个人去KTV,一个人去酒吧,去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自由地放飞,没有人知道她是华天黎,大家只知道,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没有了公主的光环,她会有什么样的机遇呢,也许她能遇到一个真心的朋友,也许她能见到自己的王子,或者这些都没有实现,最起码,她可以不顾任何形象地疯一次,那样也是非常好的,她17岁了,在这个金丝笼子里呆了17年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她特别想出去,因此她不止一次想偷偷的溜出华家的豪宅,但是很不幸,她是华家的掌上明珠,纵然在华家的豪宅,也是24小时有保镖保护的,因此她努力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的独自离开华家的大门,有一次出去了,刚开始有点情绪,要放手大干一场,却看见了几个保镖悄悄地跟着她,她气的蹲在地上哭了一场,像霜打的蔫茄子一样,回到了自己的笼子里。
晚上,华天黎躺在在花园的藤椅上,微闭着眼睛,想今天是个非常好的机会,爸爸和两个哥哥都没有在,助理家里有事,已经请假了,现在只有一个保镖,站在离她十几米的位置,她只要把保镖支走,就能从后花园的大门溜走。她有一把后花园大门的复制钥匙,这个钥匙是她想尽办法,一个月前搞到的,这是她出去唯一的机会,一旦钥匙被发现了,她再也别想溜出去了。
“阿秋!”华天黎向保镖招了一下手,保镖快步走了过去,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觉得有点凉,帮我拿个毯子吧!”
“是,马上让人送来!”阿秋说着,打开通话机,正要给内室的佣人通话,华天黎生气地坐正身体,说:“我让你去拿!”
“我去了,就没有人保护小姐了!”阿秋不紧不慢地说,他给华天黎当了五年多的保镖,这个小姐的心思他很明白,这两天她总是找茬,肯定是又想溜出去,她的助理王瑾没有在,如果要是让她溜出去,自己的饭碗,马上砸的细碎,这么高薪的工作,他可不想失去。
“在家里,你们也是天天盯着我,我是犯人吗?我命令你,马上去,否则我就让爸爸炒了你!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个人空间,个人空间,为什么,我的两个哥哥就能成天到处乱跑,我却被你们监视着,我抗议,去拿我的手机,我要和爸爸通电话,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去,去拿我的电话!”华天黎歇斯底里地喊,阿秋的警觉一下触怒了她的神经,她开始用桌子上的水果和饮料杯砸向阿秋,阿秋轻巧地躲过了,同时要给内室的佣人打电话,华天黎一下从藤椅上跳起来,夺了他的电话,扔进了游泳池,阿秋愣了一下,说:“小姐,我不会离开的,保护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华董说过,无论在什么地方,你都不能单独呆着。”
“好,华董说的好!我错了,我也没有力气了,我的腿刚才扭了一下,你帮我看一下吧。”
“我马上去叫医生!”
“好,你去吧!”
“我还是给你看一下吧!”阿秋顿了一下,走向华天黎,走到华天黎的面前时,刚要弯下腰,华天黎使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到了游泳池里,看着他在水中挣扎了几下,站在水里,像个落汤鸡,华天黎哈哈大笑了起来。阿秋一脸无奈地说:“小姐,你这样太过分了!”
“没错,我就是这样过分,你要是不想干了,就马上滚!”华天黎大笑着说,阿秋不说话了,低着头,要从水池里出来,华天黎指着他,说:“不能动,我觉得很难受,你也不能出来,就这样呆着,大家一起难受!”
华天黎和阿秋就这样,一个站在游泳池边上,一个站在冰冷的水池里,对持了半个多小时,阿秋的嘴唇都紫了,他想发火,但是他不能,得罪了华家,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就业问题,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几张嘴等着他的工资生活,他只能咬着牙忍着。
华天黎看着阿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浑身也开始发抖了,抖的快站不住了,她想时机到了,说:“去给我拿一条毯子!”
“是!”阿秋哆哆嗦嗦地从游泳池里出来,快速向别墅内走去,他太冷了,需要动一下,并且需要人马上过来看着这个小姐,她的意图非常明显,必须阻止她出去。
阿秋的身影一消失,华天黎就飞速从花丛中拿出下午藏在那里的包,跑到后花园的门口,看见门房值班的佣人正在看电视,就轻轻地把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快速闪了出去,轻轻把门锁上。说来也巧,她一出门,就碰上了一辆计程车,她伸手,马上跳上计程车,逃也似的离开了华家的豪宅。
林淑慧走到一片林子里,她走了很久,总也走不出来,她觉得有人一直跟着自己,回头看了许多次,都看不到人,她有些害怕,就跑了起来,听到身后有重重的脚步声,她不时转过头看,后面的路都被白色的雾包围了,她看不到地面,看不到树,也看不到人,只能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自己的身后,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就是看不见人,她变的越来越恐慌,只能往前跑,她跑的越快,后面的脚步声越大,她浑身都湿透了,流着汗,往后看,她还是看不到地面,看不到树,也看不到人,当她跑的精疲力尽的时候,她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这时突然看见战雷浑身血淋淋地走到她的面前,用血淋淋的手指着林淑慧的脸,恶狠狠地说:“朵小娟,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你为什么要杀了我?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朵小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淑慧看着战雷用血淋淋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自己却完全无力反抗,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
林淑惠猛的从噩梦中惊醒,一摸自己的脸上身上,全是汗水,她闭上眼睛,缓了缓神,脑子异常清醒,为了尽快挥去刚才噩梦的阴影,她快速回忆了一下昨天的工作,又过了一下今天的日程,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披上睡衣,到女儿林铭铭的房间看了看,女儿睡的非常好,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应该是在做好梦,林淑惠轻轻地离开女儿的房间,生怕有丝毫打扰到女儿的好梦。
林淑惠关女儿的房门的时候,遇到阿姨田姐上厕所,田姐是个50多岁的外地女人,她没有家人,林淑惠来到水城市的时候,从一家小中介找到了她,转眼间,她已经在林淑惠这里干了五年多了,铭铭也已经4周岁了。她们现在相处的像一家人一样,田姐是个内向的人,话不多,就是一门心思的照顾这个家。
“睡不着了,我给你倒杯水吧!”田姐说着,给林淑惠倒了一杯白开水,林淑惠微笑着点点头,田姐也笑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淑惠双手捧着温热的水杯,依靠在窗台上,向外望去,街上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忙碌,偶尔有一辆车从小区前的马路上驶过,速度非常快,像是在逃避黑夜的追逐。失眠的夜,好漫长,好无聊,好寂寞!林淑惠微微地皱起眉头,快六年了,有多少个夜晚,她是被噩梦惊醒,默默地站在窗前发呆呢?她记不清了,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觉得格外寂寞,想找一个坚实的肩膀依靠,这样可以吞噬人生命的寂寞还要追随她多少年呢?她也不知道。看似光鲜亮丽的林淑惠,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唉!”林淑惠长叹一声,离开了窗前。
林淑惠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想出去走走,反正也睡不着了,也许出去走走,再喝上一杯小酒,可以帮助她放松一下,到了五点的时候,还能眯一会。
林淑惠所住的DC区,是水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各种身份,各种需求的人们便会涌入这里的酒吧、夜总会、地下赌场。林淑惠无聊的时候,偶尔到香儿酒吧喝一杯,时间都在晚上十点之前,凌晨两点多来,还是第一次。林淑惠来到酒吧,找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点了一杯果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林淑惠漫不经心地看着酒吧里的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她前面那张桌子的男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浓妆艳抹,男的看上去很年轻,表情斯文,不斯文的只有他的左手,一直在女人的大腿上游走,女人显然是不在乎这个,一脸冷漠地喝着酒,还时不时地冷笑一下。林淑惠看着这个女人冷漠、甚至有些高傲的神情,不由地笑了笑,她很想走过去,非常有礼貌地问一问,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笑什么,她戴着的那对耳钻,至少要四五十万,林淑惠不认为这是这位不老实的先生可以负担的起的。
“可以请你喝一杯吗?”一位男士站到林淑惠的面前,林淑惠眼也没有抬,说:“不可以。”
“我想和你玩个游戏!”男士像是没有听到林淑惠拒绝,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林淑惠不得不正眼看看他,他很英俊,穿的得体讲究,不像那种需要主动搭讪女人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只要单独在酒吧坐上十分钟,保证会有年轻漂亮的妹子贴上去。
“大实话,你敢和我玩吗?”男士自顾自地说,好像已经和林淑惠达成了共识,开始讲游戏规则了。男士把一副纸牌放在桌子,说:“每人三张牌,点大的赢,输了的要得到惩罚,女士优先!”
林淑惠想了一下,伸手拿过来纸牌,象征性的翻了两下,放在桌子上,说:“我洗牌,你请先!”
男士也不客气,伸手拿了一张,林淑惠拿了一张,放在自己的面前。男士拿了第二张,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林淑惠也拿了第二张,仍然放在自己面前。男士拿了第三张,嘴角的微笑加深了,林淑惠也拿了第三张,还是没有看,放在自己面前。
“我的是一对K,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牌吗?这么自信?”男士亮开牌,有些不削地说,林淑惠点点头,说:“你输了,我的是豹子。”
“你吹牛吧,你都没有看牌!”
“你不用管我,你输了,就要输的起,大实话有什么意思,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敢吗?”林淑惠微笑着问,男士饶有兴趣地点了一下头,林淑惠翻开牌,三个A,男士愣了一下,说:“你抽老千!”
“抽老千抓住了才算,你输了!”林淑惠说:“我要你身上所有的现金,和金表。”
“好,愿赌服输!”男士撇了一下嘴,从手腕上拿下刚从瑞士买的表,4万多美金呀,又打开钱包,把一沓人民币放在桌上。林淑惠也不客气,收到了自己包里。
“你还敢玩吗?”男士伸手拿起纸牌,慢慢地洗着纸牌。林淑惠说:“好!”
男士把纸牌放在桌上,林淑惠没有再洗,伸手拿了第一张,放在自己的面前,男士也拿了第一张,放在自己的面前,他并没有看牌,只是非常仔细地看着林淑惠的手。
林淑惠和男士又分别拿了第二和第三张牌,两个人都没有看牌,男士一直盯着林淑惠拿牌的手,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说:“开牌吧!”
林淑惠说:“你输了,还有什么可以赌的?”
“没有看牌,你怎么知道我输了?”男士有点沉不住气了,说。
林淑惠翻开牌,三K,男士瞪圆了眼睛,随后靠在椅子上说:“好,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高手了,我能问一下,你是谁吗?是干什么的?”
“你赢了我,这个可以当做筹码,但是你输了,这样吧,我就要你的身份证吧,这个似乎还是个比较重要的东西。”林淑惠说。
“身份证,很重要,没有身份证,我怎么住酒店,坐飞机,这样,你开个价,我可以把钱打到你的卡里。”男士说。
“输不起,你可以离开,我无所谓,反正也是对我没有用的东西。”林淑惠说着把牌推开,拿起果酒,抿了一口。
“好,男子汉,一言九鼎,给你。”男士从皮夹中拿出身份证,拍在林淑惠的面前,然后给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快速走了过来,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给我一副新的纸牌!”男士说,服务员立刻取了一副新纸牌,男士说:“你来发牌。”
服务员娴熟地洗完牌,给林淑惠和男士分别发了三张,男士说:“我不信这样你都能赢。”
男士翻开牌,最大的是个A,林淑惠看了一眼,也翻开了牌,最大的是小鬼,林淑惠看看男士非常难看的脸色,说:“老天要帮我,我也没有办法,我要你的上衣,里里外外都要,算客气了吧。”
男士咬着牙,脱了外套,又脱了衬衣,摔在自己的座位上,向林淑惠伸伸大拇指,说:“明天还来,我等你。”
男士说完,裸着上身,大步向咖啡厅外走去,林淑惠看了一下男士的身份证,莫华,然后把身份证和两百块钱递给刚才给他们发牌的服务员,说:“这个给了那位先生,他的衣服归你了!”
“谢谢姐!”服务员一听,小跑着去追莫华,他认识西服的牌子,国际大品牌,价格上万,真是天上掉馅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