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漫天星辰 心如死灰
很快，一大批羽灵怪物从楼梯门后不断闪了出来，他们那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在夜色中发出诡异的红光。
这时，从这群怪物身后走出来一个身材更为魁梧的羽灵大将。
“元烈！”齐莫直直地望向来人，眼中仇恨四起。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齐少主！”元烈面上带笑，眼神却如毒蛇一般阴冷。
齐莫冷哼一声，目光朝着头顶的星空游离而去，根本不去看他那副嘴脸。
“怎么，我没说谎吧！那个紫流星就是你和你的北城百姓将死的信号！”元烈得意地提醒着，说完又忍不住狂妄地笑了起来：“哈哈哈……”
这笑声实在刺耳，齐莫闭了闭眼睛，冷冷地开口：“你是在为你们羽灵人的作茧自缚而感到高兴吗？”
笑声戛然而止，元烈一脸骄横地望着他：“将死之人都喜欢胡言乱语，当我把你的头颅砍下来时，你就会知道到底是谁作茧自缚！”
“呵呵……”
齐莫扯动嘴角轻蔑地笑了起来，那点点鲜艳的血迹在他苍白清俊的脸上，极具魅惑，看得那些羽灵怪物居然一阵胆寒。
笑声停止，齐莫目光陡然犀利，他看向元烈：“把自己的族人变成了人鬼难分的怪物，将自己国家的未来交给了无恶不作的魔教。试问！这样的行径，是在保护自己的子民，还是在把他们往地狱里推？”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袭来，终是让齐莫说不下去了。
千辰强忍着眼泪，将手里的煞鬼杖越握越紧，在齐莫身边，她就像一头被围困的小兽，目光警醒地盯着每一个随时可能扑上来的羽灵士兵。
听了齐莫的话，元烈竟然一时语塞，他冷哼一声，目光从齐莫身上移开，当看到他身边还有个小孩后，竟然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
猝不及防地，元烈上前一步捏住千辰的脖子，拎猫仔一样将她拎了过来。
失去千辰的支撑，齐莫那戴着银盔的头颅像一枚沉重的铁球重重嗑在了露台之上。
“齐莫！”千辰撕心裂肺地大叫，她拼尽全力挣扎着，可对于眼前的这个怪物来说，自己在他手里只不过像只在拼命的蚂蚱一样，毫无威胁。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的子民吗？来啊！来保护她啊！”元烈狰狞着面孔，向齐莫咆哮着。
“你把她给我放下！”齐莫低吼一声，原本漆黑的眸子转瞬变得血红，他双手撑住地面，居然慢慢站了起来。
齐莫此时的眼神是千辰乃至北城的百姓们从未见过的，有仇恨、有愤怒、有杀戮！
“把她给我放下！”他重复着这句话，向元烈迈近了一步。
元烈看着齐莫，惊诧不已：“好硬的骨头，从那么高的城楼上摔下来，居然还能走！”
说完急忙举起一把匕首抵在千辰的肚子上，威胁道：“想要救她？可以！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否则，你反抗一次，我就捅她一刀！让我把她的肠子扯出来给你看看如何？”
“桀桀……”
元烈阴森地笑着，手里的刀子在千辰的眼前不断比划着，那刀锋在月光下泛着灼灼的寒光。
齐莫站定，他看着千辰，轻道一句：“别怕。”
接着，他扬起手，‘啪’的一声，将头顶戴着的银盔摔翻在了坚硬的露台之上。
“来啊！你要我做什么？”
没有了银盔的固定，齐莫漆黑的长发霎时倾泻而下，覆盖住他苍白的脸和银白的肩甲。
他站立在那露台之上，身后便是广袤的北城空景，只不过曾经繁华的北城，如今被战火燎烧摧毁，变成了狼烟滚滚，一片炼狱之地。
不远处还有他兄弟的尸体正在风中晃动。
“我要你砍下自己的右臂！”元烈狠厉地看着他，随后用刀子指了指自己右肩处的伤口：“你刺我一剑，我要你一整条手臂来还！”
“不……不行！”千辰被元烈捏着脖子，艰难地开口。
她看着齐莫披头散发两眼发红的样子，心里的悲痛一阵大过一阵。
“好！”
仿佛听不见千辰的哭喊，齐莫淡淡应了一声。
他扬起手中凌霜剑，眼中戾气更重，只听噗呲一声，长剑已经没入他手臂的盔甲之中。
“啊！”只是短促地呻/吟了一声，他手上长剑更加用力，血水像倾盆大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了露台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元烈，我要杀了你……”千辰像疯了一般踢踹着将自己高举着的人。
而元烈紧紧盯着齐莫，眼神愈加兴奋，任由千辰在手中挣扎。
‘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齐莫那束裹着银甲的手臂已然落在了坚硬的露台上。
千辰像是被这声音狠狠一砸，瞬间停止了哭喊，甚至是呼吸都在这一瞬猛然停止了。
她绝望地盯着那血泊里修长而结实的手臂，却不忍去看那手臂的主人。
“手臂……给你了！”
齐莫的唇色苍白，缺了一只胳膊的身体霎时失去了平衡，他猛地晃了一下，随后“啪”地一声，右膝重重地落在了坚硬的露台之上。他将左手中的长剑狠狠向露台上一扎，才支撑住了自己不停虚晃着的残缺身体。
稳住自己，他赤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看向元烈：“放了她！”
如此自残的方式，极大地满足了元烈睚眦必报的性子，可这些好像并不太能够补偿他多年来潜伏在北城之中所受的屈辱。
“我要你把心挖出来！”
几乎是变态到颤抖的声音从元烈的嘴里说了出来，他终是把自己心中最邪恶的一面释放了出来。
“你说什么？”齐莫像是在看着一头恶鬼，眼中的杀戮之意愈加强烈。
“都说大嬴的齐氏一族有着一颗赤诚之心，能够保卫大嬴百年不衰！今天我就要看看，这赤诚之心究竟长什么样子！”
听了元烈的话，齐莫低头冷笑一声。
“怎么？怕了？”元烈质问道，紧接着就要把手里的刀子往千辰的肚子上捅去。
只听噗呲一声，皮肉被刺破的沉闷响声霎时传进了众人的耳膜。
元烈看看手里的刀子，此时还并没有伤害到千辰半分。
转眼看向齐莫，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准确无误地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齐莫……”
千辰痛苦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顺着脸庞一颗一颗地落在了露台冰凉的地板上。
元烈看到这一幕，眼中迸发出异常兴奋的光亮，他将千辰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慢慢走到了齐莫的面前。
他指着插在齐莫胸口的凌霜剑，不痛不痒地说“你这柄凌霜剑果真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如此坚硬的银甲在它的剑锋之下就像蝉翼一般，一戳即破。”
接着，他俯下身子，一把握住手持剑柄的齐莫的手，狠狠往齐莫心口处使劲一推，让那凌霜剑扎得更深，更痛！
他使劲搅动着那把长剑，在齐莫耳边轻轻说道：“挖完你的心，它就是我的了。”
说完，元烈猛然直起身子，一把抽出凌霜剑，血水顿时像极速绽放的花朵，在齐莫银白的盔甲上轰然盛开。
齐莫浑身颤抖着，再次看向元烈：“请兑现你的诺言，放了她。”
元烈擦了擦剑身上的血迹，听到齐莫的话竟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元烈强忍着笑，说：“你们内陆的人真是傻得可怜。”
说着把手中长剑指向地上的千辰，恶狠狠地道：“我不仅要杀了她，还要像方才折磨你一样，折磨她！”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齐莫一瞬不瞬地看着元烈，久久没有说话。
他眼中的杀戮之意像潮水，一点一点涨了起来，转眼间便如狂风海啸，一发不可收拾。
他缺了一只胳膊的身体，娟娟向外流淌着鲜血的身体，此时竟然像一座挺拔的石雕，猛地站立了起来。
“我要你放了她!”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那句话，像是被某个强大的精神力所控制一般，眼中戾气极重。
“你……你怎么还不死？方才明明已经把你的心搅得稀巴烂了！”元烈一时难以置信，又惊恐又兴奋地望着他。
毫无防备地，齐莫颀长的身体如鬼魅般，瞬间移到了元烈面前，他一把扼住元烈的脖子，发出一阵惊天骇浪般磅礴而有力的叫声。
羽灵怪物们皆被这声音，震得浑身剧痛，纷纷捂起耳朵痛苦地哀嚎起来！
这……这种声音根本无法出现在凡人的身上。
“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元烈被齐莫手上巨大的力量掐着脖子，额头上青筋爆出，眼珠子都快爆出了眼眶，仍心有不甘地问。
齐莫显然没有了与他对话的耐心，再嘶吼一声后，元烈的脑袋和壮硕的身体已经像崩裂的石块一样，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顿时血水四溅，齐莫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缓缓拾起元烈尸身边的凌霜剑，齐莫冰冷的目光朝那群羽灵士兵扫去。
千辰怔怔地望着露台上那个残缺却异常挺拔的身影，现在的这个人，还是齐莫吗？
他有着和齐莫一样的脸，但骨子里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强大到可怕的东西。
惨叫声四起，待千辰回过神来，露台之上已经是一片尸林血海。
齐莫的胸口还在涓涓地向外流着鲜血，他那残缺的手臂不得不让千辰回忆起，面前的这个人他就是齐莫！
杀光了所有的羽灵人，齐莫慢慢走到千辰面前，语气轻的让人觉得那像是来自地底的声音，他说：“你现在安全了。”
刚说完，他的躯体像是被抽走了某种精神力，整个人砰地一声倒在了坚硬的露台上。
“齐莫，你怎么了？”
千辰心急如焚地扶起他，却感觉到他的体温越来越冰，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齐莫你不要睡，别睡！你还要带着我们一起离开北城呢！”
这时，齐莫用最后一丝气力睁开了眼睛，他朝千辰笑了笑，张口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他眼中的赤色已经褪去，那如浅溪般清澈的目光却越来越暗，越来越游离，终于他凝望着漫天星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齐莫！齐莫！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千辰浸在这巨大的悲恸之中，瘦小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