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言惊四座
一场近似于家宴的饭局，随着慕容远的入座开始了，围着桌子仅仅坐着四个人，慕容远父女，秦月还有张清羽。
菜肴虽然并不多，但还算丰盛，慕容远端起茶杯，对着张清羽笑道：“军中严禁饮酒，以茶代酒，一则算是给你接风，二来恭贺你荣升偏将！”
慕容语嫣与秦月也一同端起茶杯随贺，但终归心里还介意着父亲之前的打趣，慕容语嫣的脸仍旧潮红未退，难得一见的有些紧张。
张清羽也回敬着慕容远。
慕容远招呼着：“来来来！我们开吃！”
这一顿饭慕容远和秦月倒是吃的不错，而慕容语嫣则心不在焉，张清羽也略显局促，二人全然不在状态，慕容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饭局结束，下人将碗碟撤下，换上茶具。
慕容远轻品一口杯中茶后，说道：“目下蜀王世子在手，蜀军也后撤三十里按兵不动，这两日可曾从那于华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没有！？”
慕容语嫣心不在焉，慕容远的话一句也没听进耳朵，刚面一度尴尬。
“咳咳！”慕容远轻咳两声。
“啊？”慕容语嫣这才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三人：“什么？”
秦月抿嘴偷笑，慕容远笑着问道：“你这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慕容语嫣干笑解释着：“没。。没什么。。。”
慕容远：“那我刚才说的事，你怎么说呢？”
“啊？”慕容语嫣一心只想着心里的事，慕容远方才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秦月笑道：“慕容叔叔是在问你，有没有从于华那里审问出来什么！”
慕容语嫣尴尬着看着父亲，轻咳一声整理下心情：“没有，他对蜀军情况算的上是一无所知，想必是只知吃喝玩乐，对军政大事是一窍不通！”
慕容远早已心中有底，笑道：“也难怪，之前只知道这位世子荒唐，没想到竟然荒唐到这步田地，可叹蜀王也算一世枭雄，儿子却如此不中用，可怜，可怜啊！”
话锋一转，慕容远接着说道：“语嫣，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位世子？”
慕容语嫣：“涉及邦交政事，全听父帅做主！”
慕容远有些不悦，面色一正：“我是在问你的打算，而不是我的，你志在统军领兵，无论军政皆得有自己的看法和对策，若不懂政早晚必有大祸！”
父亲的话让慕容语嫣自感羞愧的低下头，秦月深知慕容一家，而张清羽则是初次接触，但就慕容远的话，却让张清羽对这位上将军又有了新的认识。
慕容远不愧是上将军，见识和认知远不是那些只会埋头打仗攻城掠地的武将可比，张清羽的心中更加钦佩慕容远，同时也将慕容远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慕容语嫣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倒不如移交给王庭，作为谈判筹码，逼蜀王用河东之地交换。”
慕容远缓缓说道：“算是一个法子，但似有不足！”
慕容语嫣：“女儿只能想到这些，还请父帅教我！”
慕容远并未立刻回答女儿，而是转头向秦月和张清羽问道：“你们怎么认为？”
秦月身为秦国公主，受到慕容远关照，听听秦月的想法是理所应当，而张清羽初来乍到，能受到慕容远如此照顾，这让张清羽感到颇有些意外，慕容远很明显是打算在培养自己，张清羽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秦月略略思考后，摇头道：“我的想法跟语嫣差不多！”
慕容远笑着看向张清羽：“你呢？”
张清羽沉思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倒是有些想法，怕不成熟，让将军见笑！”
慕容远笑着说道：“无妨，但凡讲来，我自有评判。”
张清羽拱手道：“那末将就献丑了！”
接着说道：“蜀国山川险胜，疆域之大不下于我秦国，且蜀国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可谓国险而民附，兵精粮足，而秦国立国较晚，国内百业待兴，加之为夺回河东之地，与蜀国连年交战，几度易手，至今仍未夺回失地，反倒死伤者不计其数，想必此时秦国国库早已不堪其累，而北疆尚有匈奴一族不断南下袭扰，东北燕国虎视眈眈，楚国虽与秦国世代交好，但终归不能帮秦国遮风挡雨，在末将看来，秦国与强蜀相争，实为下策！”
张清羽的话让慕容语嫣听着眉头紧皱，本就性情中人的慕容语嫣不由厉声喝道：“张清羽，你好大的胆子，敢小视我秦国！”
相比慕容语嫣性格的火爆，秦月倒是显得很平静，毕竟她身为公主，了解内情要比慕容语嫣更多一些，况且张清羽所说与推测确实属实，这让秦月对张清羽的印象又加深一分，多了些钦佩。
见慕容语嫣怒斥张清羽，慕容远喝道：“你住口，听他说下去！”
见父亲出面，慕容语嫣纵然心有不忿，但也只能强忍着坐了下来，临了还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清羽。
张清羽也不在意，看了看慕容远，见慕容远示意让自己说下去，张清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并非小视秦国，而是秦国应该正视现实，与蜀国无休止争夺河东之地，只会让秦国陷入战争泥潭无法自拔，倘若蜀燕两国联手，秦国又将如何自处？”
张清羽的话，让慕容语嫣顿时哑口无言，慕容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虽然慕容远也同所有秦人一样，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一雪百年国耻，但他深知这其中的艰难，确实如同张清羽所说，秦国现状并不乐观，甚至到了举步维艰的境况。
张清羽接着说道：“如今于华在我们手里，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换回河东之地不也算利用么！？”慕容语嫣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已经认可张清羽的话，但还是想挤兑他一下，有些不服气的说着。
张清羽轻轻一笑，说道：“换回河东之地又如何，今年换回来了，明年蜀国又发兵夺去，年复一年，这换和没换又有什么区别？”
“这。。。。。。”慕容语嫣被张清羽的反问问的是哑口无言。
慕容远轻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张清说道：“和谈！割让河东之地，签订停战盟约，换取让秦国休养生息的时间，以于华为条件筹码，让蜀国赔偿秦国河东之战消耗费用，并让蜀国允许河东之地的秦人迁往关内，安置费用由蜀国一国承担！能得河东肥沃之地，又能换回世子，蜀国没有理由不答应！而秦国需要做的是韬光养晦。”
顿了顿，张清羽接着说道：“秦国尚武之国，只要利用好时间，还有蜀国的赔偿，大力发展国力，盟好燕楚两国，北平匈奴，若能如此，我想不出十年，秦国便可有实力，兴大兵，一雪国耻！”
张清羽的话，字字句句回荡在慕容远的脑海里，他欣赏张清羽，但却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眼光竟如此远大，所想对策更是有理有节，可屈可申。
“好！”慕容远不觉眼前一亮，大笑着连连叫好道：“好好好，楚兄赵兄果然独具慧眼，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放的很远，想法也很好，不错，实在是不错！”
慕容语嫣从未听父亲对一个人有过如此夸赞，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慕容语嫣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张清羽话连她自己的内心都为之震撼。
慕容远随即喊道：“来人，上酒！”
军营里滴酒不沾的慕容远此刻心情大好，如此好心情不喝上几杯实在可惜。
不久，下人将酒壶酒杯摆上。
慕容远亲自将自己与张清羽的杯中倒满，把盏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见识，就冲这一点，也值得破例喝上他一大杯！”
上将军亲自为自己斟酒，张清羽受宠若惊的接过：“多谢将军！”
众人一饮而尽，落座。
慕容远满意的看着张清羽，笑道：“我也就直说了，你先前所说也正是我所考虑，以你的年龄天资，将来成就绝不在我之下，语嫣能有你在身边帮衬，我心里便安心多了！”
慕容远的话让张清羽为之一愣。
刚平静下来的慕容语嫣，突然听到父亲来这么一句话，差点将刚喝进嘴里的茶喷出，嗔道：“爹，你又在胡说，我才不需要他帮我！”
张清羽尴尬的挠了挠头，也不知说什么好。
慕容远接着笑道：“好了，如今我来了，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收拾一下，过两日就准备回王城吧！”
“啊？”“啊？”“啊？”
慕容远的话让张清羽三人一脸疑惑。
慕容远笑道：“我在出发前已经得到王上的允许，与蜀国和谈，内容与小羽方才所说大致相当，所以你们的任务也就结束，该回王城休整一番了。”
从侍卫手里取过委任状，交予张清羽，慕容远说道：“这是你的升任第一兵团长的调令，不懂的地方你可以直接问语嫣！”
“末将领命！”张清羽接过委任状，收入怀中。
慕容远大手一挥，说道：“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
“是！”
随后三人离开大堂，各自回去收拾，准备离开平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