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欲望
“Amazon”
“Neo！”
昭阳也迅速完成了变身，依旧是钢蓝色充满野性的身体，只是右眼部分的眼罩破碎，眼睛变成了白色。
但响鬼变身者的速度也很快，先下手为强，“鬼棒术·烈火弹！”响鬼手中的音击棒挥向昭阳，两颗炽烈的火球从音击棒上飞了过来，昭阳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击，但他身后的长椅却化为了灰烬。
“好险，被打中就不妙了！”昭阳忌惮地看着身后的残烬。
那么首先召唤出武器。
“Blade loading”
长剑以破空之势伸出，直逼响鬼的喉咙，昭阳也开始反击了。
“为什么要抵抗？”
“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是认真的！”
响鬼看着面前砍过来的长剑也以音击棒迎击，“嘭！”，武器碰撞在一起，摩擦出了火星，俩个人的力量几乎不分上下，局势僵持不下，这时异变突起。
“鬼法术·鬼火！”
响鬼的面具的口部张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吐出一股紫黑色的火焰，烧到了昭阳身上，强烈的高温让昭阳松开了手。
逼退了昭阳，响鬼立刻占了上风，一记音击棒打在了昭阳腹部，将他打退了好几步，不给昭阳反应机会，又是一记音击棒敲来，昭阳只能用剑横在身前来抵挡，音击棒敲在了剑上，接着响鬼直接抄起另一只音击棒，在昭阳的剑上迅速的连续敲打，崩的一声，巨大的力道使剑断成了俩截掉在了地上，响鬼抬起一脚踹在昭阳胸口，强大的踢力让昭阳飞到了一片树丛之中。
“所以说为什么要抵抗，乖乖去死不好吗，我活到最后就可以救我的妻子了，你的生命会化为她的生命！”响鬼挥动着音击棒，神情激动而悲痛。
“嘁！”被烧伤的身体传来阵阵麻痹的痛觉，感觉身体愈发不听使唤了，昭阳没有心情理会响鬼试炼者的胡言乱语，只是不断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对方，企图找到应对的策略。
虽然妻子病重的丈夫确实很可怜，但是自己的生命也不能如此轻易的交付，自己的身上也承担着所爱之人的性命。
现在在交战的已经不止这两人，还有他们各自背后要守护的人，这是守护者之间的战斗。
正当响鬼打算过去解决掉昭阳时，昭阳再次推动了注射剂，手部装甲中的肉体组织流出凝结在断剑之上，形成了一杆可以射出钢针的枪形武器。
“Needle Loading（针装载中）”
昭阳把枪口对准响鬼，从枪口处射出了一根细长的金属针钉。
响鬼手中的音击棒一挥，直接把针打了下来，不过昭阳当然知道这招不可能管用，只是用来做遮掩而已，他另有目的。
“你还在垂死挣扎吗？为什么不肯去死？！”响鬼对这不痛不痒的攻击产生了厌烦，向着四处逃窜的昭阳吼着。
真烦人啊，昭阳一边咋舌，一边用膝盖支撑起身体，开始绕着响鬼移动。
“我也想活下去啊！你不也同样想让谁活下去吗？”
“你的命跟我妻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哪有这种事！”昭阳被激怒了，抬起手臂又射出了一根金属针，“为了谁而去杀死其他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你这小鬼又懂得什么！！”
响鬼一挥音击棒，一记烈火弹朝针飞过来的地方打去，高温将拟比金属的银针瞬间烧熔了。
“就是现在！”昭阳的手中又射出去一根针，而这根针直接打中了响鬼发出的烈火弹的中央，“轰”的一声烈火弹爆炸开来，形成一团橘色的火焰，阻挡了响鬼的视野，昭阳趁着这时候直接绕到了他旁边。
“Claw Loading（爪装载中）”
手腕的阻止有一次流动，裹着赤红色的流浆，白汽渲染夜色，昭阳手部的枪又变成了爪钩。然后钩子直接发射了出来，后面曳着长长的钢索，目标正是响鬼的脖子。
从炸开的火焰中，爪钩伸出到了眼前，响鬼来不及躲闪，正能被昭阳钩住脖子，他拼命想要摆脱，但爪钩深深陷入了他脖子的肉中。昭阳直接一个回拉，重心不稳的响鬼就这么被拉到了昭阳的面前。
但还没完，响鬼试炼者试图扯掉脖子上的爪钩，昭阳当然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Blade Loading”
再次按动腰带上的注射器，勾住了响鬼脖颈的爪钩瞬间伸直改变了形态，又凝结成了长剑，正好架在了响鬼的脖子上，昭阳用尽全身的力力量砍了下去——
但是预料中干脆的切割手感并没有出现，长剑居然纹丝未动？
剑被一股相当大的阻力阻止了行动，只见响鬼双手直接握住了昭阳的剑刃不让他砍下去。尽在咫尺的距离，昭阳甚至听见了对方上下牙齿阖紧发出的“咔咔”声。
昭阳再次发力向下砍去。响鬼感受到痛楚，拼尽全力地反抗着，纵使昭阳再怎么发力也砍不下去一分一毫。
“我怎么会被你这种小鬼……”响鬼咬牙切齿的说道，昭阳就算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响鬼那崩坏的表情，“我不能死在这里……还有重要的人等着我拯救！！”
响鬼的面罩的嘴部再次张开了缝隙，携带着无比威势的紫黑爆炎直接在极近距离喷在了昭阳的脸上，两个人都被鬼火卷了进来，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焰。
“啊啊啊啊啊啊！！！！！！！”昭阳根本无法忍受，发出了巨大的惨叫声。头部受到了如此大的伤害，直接导致大脑供血不足，眼前全是紫色，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突然这时，妹妹的音容笑貌出现在了昭阳的眼前，把他从昏厥的边缘惊醒了，他抵抗着烈焰，用快被焚毁的声带颤抖着说道：“重要之人，可不止你一个人有啊！”
接着用空出的那只手再次推动了注射器。
“Amazon Slash”
左臂的利刃弹出，昭阳缓缓的提起了手，对准了响鬼的心脏，响鬼看见了这个情景，绝望地大喊了起来：“不！不！不！！！你想干什么，我绝对不能死！要是你杀死我的话，我的妻子无法得救，就相当于你将她也杀死了啊，你想杀死无辜的人吗？！！！”
昭阳的手臂在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接下来他的大脑仿佛被仇恨的黑炎所吞没，无穷无尽的杀意从心中孕育而生。
“对不起，我早就决定不会再犹豫了！不这么做，这么做的话……”
他的手臂仿佛被虚空中的手向前牵引着一般，手臂侧面的刀锋幽光闪烁，捅向了前方，然后意志被愤怒和仇恨吞没。
“编号000913击杀编号000947，剩余30人！”
变身响鬼的试炼者很聪明，也很悲哀，他从来都是挑衣着很正常的无住所的人下手，因为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试炼者，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他已经战胜了不少人。为了能够更早结束试炼拯救他的妻子，他迫不及待地不断找人战斗，然后在战斗中麻痹自我，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冲淡负罪感。只是他没有想到，试炼中存在着执念不输于他的人。
“哈啊……哈啊……”
昭阳解除了变身，被灼烧的全身起了水泡，阵痛刺激着神经。
自己，再一次在战斗中失去了理智，凭借着身体自发战斗的本能，杀死了对方。似乎只要一想到昭露，自己就无法冷静下来，心中有着一股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的冲动，哪怕那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呜——呜——”
警笛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是打斗声太大引来的吗？为了避免背警察撞见产生不必要的矛盾，昭阳如惊弓之鸟般立刻离开了此处。
昭阳走后没多久，附近巡逻的警察闻声赶到，发现了响鬼试炼者的尸体，立刻开始封锁现场调查。警笛声惊醒了附近还没睡的居民，一群看热闹的群众从四处聚集到了此处。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的不只有普通人，还有试炼者。
在赶来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人缓缓抬起头，脸部笼罩在路灯照射的阴影下。他露出了猎人见到猎物的笑容，眼中闪动着黯淡的红光。
然后向昭阳离去的方向追去，他能闻到昭阳身上那种和他自身相同的味道。
……
……
……
昭阳拖着残破的身躯行走在夜色里，尽量避开深夜下班的人，工作了一天的公司职员三三两两勾肩搭背，从居酒屋中喝得烂醉走出来，周边的办公楼中还有职员加夜班发出的灯光。
城市的夜晚自然有夜晚的活力，不过昭阳想要避开这活力，夜晚的热闹与他而言似乎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事物，前不久才刚刚脱离孩子阶段的他，还从没接触过这些事物。
不希望被人注意到，昭阳拐向了偏僻的道路，夜晚的星空缓缓在天际显露，走在周围道路上的路人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昭阳落在前方一名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孩身后，漫无目的地前进着。他不敢与前方的女孩离得过近，于是刻意放慢脚步，远远走在后面。
他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脑中都在想着刚才战斗的事情，以及自己身上产生的微小变化。
在激烈的战斗中，脑细胞全部被战斗所占据，所以没空胡思乱想，但是一到平静了下来，各种悲观多念头如同海浪一般拍打着昭阳的理智。比起身体上烧伤的疼痛，心中的悲哀压迫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刚才与自己战斗的那个响鬼试炼者，他只是想救他的妻子！但是却……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非要那么做不可呢！他死了那他的妻子肯定也会……为什么一定要参加这个混账试炼呢，昭阳简直要哭出来了，那个男人临死前绝望的大喊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为了拯救妻子而战斗，昭阳为了拯救妹妹而战斗，都是为了胜利并活下去，那个响鬼肯定也杀死了许多其他人吧，被他杀死的人们也有他们的至亲，怀着同样的目的进入了试炼……
为了让自己重视的人活下去，就要夺走他人的性命，还有他人珍爱的人吗？
“不！我没有做错，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啊，为了，我的妹妹，只能牺牲你了！毕竟我们不都是赌上性命来战斗的吗！我们是一样的，我绝对不能输……”
进入这场试炼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得不为之杀死其他人的重要理由，他们都和昭阳一样，所以才互相残杀着。若要杀死其他人，就意味着要连同他们背后所珍视的，所守护着的东西一同夺走。
无论平时自己的思想是如何抗拒去杀人，以及无可避免的对他们产生怜悯，但是一到战斗中，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就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对方，被仇恨缩支配，依靠着战斗的本能而杀戮。虽然一直标榜自己是为了妹妹而不得不战斗，但实际上在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么高尚的理由，只是被嗜血的欲望所支配了。
昭阳看着自己的手，曾几何时这双手上沾满了血液，那并不只是死去的那些人的性命。只要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沾染上无法洗刷的罪孽，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杀戮就是杀戮，无论怎么粉饰，有着多么正当的理由，那也依旧是罪恶。他已经罪孽深重了。
为了自己重要之人，而夺走他人珍视之物，这就是昭阳踏上的修罗之路。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背负着罪孽，一路继续杀伐下去。
正这么想着，昭阳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向上看，他看见了——星空。如此的绚烂，绮丽，数万颗星星汇集形成了银河，在天空闪烁。这么真实，这么近在咫尺。昭阳不禁对着天空伸出了手臂。
上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星空是什么时候来着？昭阳想不起来了，在他所居住的名为君明市的城市中，因为高度污染，就算是最好的天气也看不见几颗星星，但是他模糊的记得，童年时期确实有一次见到过相同的星空。
“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记忆就好像蒙着一层纱帐似的，从这头可以模模糊糊地窥见旧时的影子，却无法追忆到过去的时光。明明是切身经历过的事情，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如此清澈的星空，和现在沾染上了污秽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站在星空下，自己和童年时期单纯的自己，好像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各自前进着。
昭阳甩开了无聊的想法，挣扎着站了起来，想去寻找一个能过夜的地方。身上的痛感实在让人难以忍耐，看来确实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昭阳随便对着路过的房子的窗户照了照自己的容颜。一只眼睛紧闭，脸上大片的烧伤。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体，多处淤青，不过好在没有骨折，昭阳松了口气。
周围的人烟越来越稀少了，夜晚人们渐渐都回家休息了，自己还能看见的人就只有前面走着的那个女孩了，昭阳意识模模糊糊的扛着身体走着。好像确实是经历了太多战斗了，而根本没有得到过一次好好的休息，不是在桥下吹过桥的冷风就是躺在硬长椅上挨冻。这次，这次一定要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他这么想着。
诶？不对啊，我在干什么啊？一阵凉风吹过，昭阳的意识稍微清楚了一点。我干嘛跟着这个女孩走了半天啊！昭阳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跟着刚才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女孩！
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奇怪的事，不会战斗的时候把脑子打坏了吧，要是被发现可能会被误会成不怀好意的人。昭阳自嘲着，想要赶紧走开。
但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移开脚步！好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样，昭阳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追随着前面那个女孩。
路旁弯道的凸面镜上反射出昭阳扭曲的身影，在发散的影像中，昭阳的身躯膨胀着，似乎内里藏着巨大的怪物。
无法移开目光，自己被那个女孩深深地攫住了，心悸的感觉慢慢扩散到全身，从脑中诞生的那股强烈的污秽的欲望逼迫着昭阳的脚步向前。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两天后，自己没有过一次进食。
经历过这么多场高强度的战争，本就十分消耗能量，而且自己又多次负伤，为了修复伤口要耗费更多的能量，况且上次战斗，他使用了多次武装，要知道那些剑、枪、爪，全是用身体组织构成的。如此庞大的消耗，对身体的负担可想而知，基因中为了保护身体的机理，用食欲告诉着昭阳他渴望着什么。
Amazon的细胞从一开始就无比高涨，无比热切地渴望着人类的蛋白质。
昭阳惊惧的瞪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无法从面前的女孩身上移开了，那是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躯体啊。
他的舌头吸溜吸溜的在嘴里滑动，“嘀嗒，嘀嗒”哎呀，是口水滴落在地上了。
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孩已经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踪自己，一路上都非常害怕，但还是鼓起了勇气默默的往家里走着。她从手臂拎着的挎包中取出了折叠式的手机，似乎是为了驱散恐惧心，故意用浮夸的语调和朋友讲着电话。
“奈惠啊，我跟你说，那个社团的指导老师果然没安好心，明明早就放学了，硬是把人家留到这么晚！我已经说过对什么比赛之类的事情没有兴趣了，他却一直说什么我有潜质的死缠烂打着。什么嘛，那个变态老师，真教人受不了！这已经越出职权范围了吧，我是不是应该报警……”
女孩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回荡，昭阳的脚步踩在她说话的节拍上，默默向她靠近。
眼看穿过这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就到家了，女孩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背后那个男人异样的声音，在拐出巷子时她偷偷用余光瞥向后方。
一声尖叫贯彻了整个夜空。
女孩差点被吓到昏厥，身后的那个男人脸无比恐怖，一只眼睛被红血丝布满，如同野兽捕食一般盯着自己，另一只眼睛只有空空的眼眶，黑漆的眼洞如同深渊。他的舌头伸出嘴外挥舞着，口中不断的流出口水滴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不要！”
折叠式手机从女孩颤抖的手中飞了出去，荧幕的微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全身Amazon细胞对蛋白质的渴望榨取着昭阳所有的欲望，他不经意的让牙齿互相磨砺，发出令人崩溃的声音。
“绪花？你怎么了！没事吧绪花？”摔落的手机中，传出了女孩好友担忧的声音，但是她此刻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昭阳的眼中的血芒在黑暗中都无比刺眼，直击人心，他抬起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靠近着女孩。
女孩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盯着昭阳，尽力往后退着。
“你好像……我想……”伸出的舌头沿着嘴唇刮了一圈，舔到了嘴角的豁口，让昭阳身体中狂躁的Amazon细胞更加兴奋了。
“呜！呜呜呜！！！”女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好似珠子般滴在沾满灰的校服百褶裙上。她不顾弄张大腿和手臂，在地上爬行着，捡起了掉在地面的手机。电话那头女孩的好友还在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女孩把手机举到嘴边，想要呼救，然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已经被过度的恐怖吓得失语了。
昭阳渴求着她，他身体每一分每一寸的地方都在蠢蠢欲动。这时，名为记忆和理性的东西，在和扭曲的欲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做着最后的抵抗。
吃了又怎么样，你是Amazon，这是你的生存方式！心底的声音仿佛在蛊惑着昭阳的神志。满怀恶意在暗处不断滋生，反正都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何必还要装什么善人。
昭阳抬起手，向那个吓瘫女孩伸了过去，从他身体上散发出的强烈气味几乎要让女孩窒息。
不行啊，你想成为丧失人性的怪物吗！在混沌的思维中，仅存的理智遏止着昭阳的行为。他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伸出去的手。
遵从本能吧！即使恸哭也要将一切吞食！在邪念和恶欲的洪流中，理智紧接着被撕的粉碎。心中的恶魔言语在耳边反复重复，为了战胜强大的敌人，只有靠着吞噬人类来变强，才能成为生还的最后一人，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保护妹妹啊！所以将她吞噬吧！
昭阳扑了上去。
“……喀……”女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过度恐惧，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漫湿了昭阳掐住她喉咙的手。
你还想在悲伤的迷宫里徘徊吗，一旦吃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昭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心中突然泛起了悔恨的抵制，他狠狠的把头后仰过去，磕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抱着头痛苦的打滚。
可是不吞噬她，就意味着要违背生存的愿望，难道不想活下去了吗？！这是宿命啊，无可改变的宿命，自己早就因为人与人间的恶意而堕落了，被人们诬陷，欺辱，践踏人格，所以自己才会脱离人类，去向人类复仇有什么错！
仇恨驱使着昭阳，自己是被什么人逼到今天这一步的，自己家破人亡，唯一的家人还被伤害，被侵犯，甚至要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凭什么只有自己要承受这样的不公，想要复仇！仇恨的黑炎焚烧着昭阳的肌肤和骨肉，从心脏的挤压中迸发到全身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高热的烈焰。
昭阳眼中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心意一动，从印记中取出腰带，戴在了身上，插入注射器。
“A……ma……zon……”
“Neo！”
气浪将女孩拍在墙上，她的耳旁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水手服的背后渗出了红色。随即一个钢蓝色的人形野兽出现在了女孩面前。
她再没有能力抵抗，只能绝望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拼命地摇着头，口齿不清地说道：
“怪、怪物先生……我不好次啊……我这样不听话的坏学生，求……求求你不要次我……”
昭阳已经无法理解女孩口中模糊字符的含义，他走了过来，轻松用手扼住女孩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
他缓缓张开了嘴，露出了里面参差锋利的牙齿，吐出了温暖的带有腥臭的气息。这时他的独眼对上了女孩的双眼。
澄澈的双眼如同一面镜子，将昭阳的身影原原本本地映在了其中。在镜中的世界倒映着真实，与现实相对，真实之情同样于镜子后反映着。
昭阳在那双眼睛里面没有看到恐惧和惊慌，他看到了浅褐色瞳孔深处的背景——星空。
……
……
……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了，旧时夏夜的一个晚上，农场的大仓的屋顶上，坐着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天上是一片灿烂的星空。
少年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正在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嘴里含糊的发出“一、二、三………”的可爱声音，少年喜欢坐在少女的旁边，喜欢看她俏丽的侧脸，喜欢看星光洒下勾勒出她脸庞可爱的曲线。
她一直在包含着自己，用她的温柔将自己心中尖锐而坚硬的恶意融化。
少女突然转过头来，说道：“哥，你说……假面骑士真的存在吗？”
“嗯。”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轻轻替妹妹整理了一下头发，拍着妹妹的肩膀，“只要你相信，那他们就存在。”
“那太好了！”少女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少年，“长大以后，我想成为假面骑士，我要保护哥，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这时，昭阳在昭露的眼睛里看见了星空，如此的绚烂，绮丽，数万颗星星汇集形成了银河，在妹妹的眼中闪烁。这么真实，这么近在咫尺，好想抱住她，就永远不会分离……
……
……
……
“是啊，假面骑士……我现在，就是假面骑士啊……”尘封的记忆中，昭阳回忆起了真实的自己，自己应该是那个向身边的人放出光和热的昭阳才对啊。
“假面骑士……不是骑士战争的棋子，而是为了守护美好事物的存在啊，我存在的意义也不应该是夺走别人的性命，而是守护……”
昭阳停了下来，慢慢把眼前的女孩放了下来。那一夜的星光唤醒了他心中最纯洁强大的力量，在回忆中，他看见了昭露所期待的，真实的自己。
理智与善良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拔出了注射器，怪物的身体隐藏了起来，他又变成了那个目光澄澈，有点腼腆的少年。
女孩的脚接触地面的时候，立刻软了下去，跌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她看见解除变身的昭阳，仿佛懵懵懂懂弄明白了自己不会再被袭击，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昭阳心中一片迷茫，他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对方受到了如此大的惊吓，该让她受了伤，很可能成为她一生的阴影。悔恨之情似乎烈火般折磨着昭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
“呜呜……呜哇哇哇——”
女孩好像小孩子般伤心地痛苦着，昭阳不知所措，只能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提包和手机，塞进了她的怀中。
“抱歉，我……真是太差劲了……”
他没有能力补偿，只希望这样能够减少一点女孩的心理阴影。恐怕自己在她旁边只会让女孩更加害怕，他转头就要离开。
“你……你不次我了吗？”身后传来女孩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声音。
昭阳没有回答，点了点头，在星空的照耀下走远了。
风卷着地面的沙，过了很久，女孩恢复了力气，她心情复杂的拾起了自己的包，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一切都是这样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是一场梦。巷子依旧是以前的小巷，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女孩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却看见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景象。
是刚才的那个钢蓝色身体的人形野兽！只不过，它的眼罩是完好的，眼罩下面是血红色的双眼。
下一刻，月光化作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