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碾入尘埃
至于么？
当然至于。
苏闻江垂着眸子看向自己和白超彼此交握的手，回想起半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心脏一紧，咬了咬牙，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
……
半个小时前，苏闻江站在别墅外面整理了一下仪容，把一抹柔和温暖的笑容挂在嘴角，确定自己不会出错之后，这才按下了门铃。
大门从内里被人拉开，苏闻江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盒递了出去，放低声音轻柔地说了一句：
“晓瑶，生日快乐。”
站在大门后面的人迟迟没有接过礼物，他的脸上闪过明显的讥诮，整个身体就堵在大门口，完全没有给苏闻江让路的意思。
苏闻江脸色沉了沉，他看了一眼门缝中透出的来来往往的身影，压下了心中的愤怒，扯出了一个略带尴尬地笑容：
“不好意思啊，还以为是晓瑶来开门呢。”
“想不到没人看你演戏，你也演得这么认真。”
那抹讥诮的笑容逐渐放大，语气里也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苏闻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一双眼睛阴测测地盯着岑闲。
他这么针对自己，是因为颜未吗？
想起那个简单清隽的名字，苏闻江蓦然呼吸一滞，心脏像被人握着一把钝刀重重划过。
“岑闲，你什么意思？”
“闲哥，开个门这么久啊！等你玩游戏呢……哎？闲哥，这谁啊。说话这么嚣张啊，高一刚进来的吧？”
白超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一把勾住岑闲的肩膀，却看到了和他对峙的苏闻江，便放慢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轻慢又无礼。
听到白超的话，岑闲也懒得再搭理苏闻江，他最后再瞥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开。苏闻江心下刚松了口气，毕竟他也不想在何晓瑶的生日会上面再生事端。
没想到岑闲退开了，白超却站到了他刚才的那个位置上面。
“闲哥不打算跟你计较，我可没这个打算，我白超……向来睚眦必报。”白超双手环抱在胸前，整个身子倚在门框上，对着苏闻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苏闻江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的手已经被白超扣在了桌面上，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还是必须答应白超的挑衅。
“不如这样吧，掰手腕……也不欺负你。”
当时白超的声音根本没有压低，不如说，他刻意把声音提高了让大部分都能够听到。于是男生开始起哄，女生开始笑着凑热闹。
他已经骑虎难下。
“噢噢噢！超哥最帅！超哥赢啦！”
苏闻江听着周围的欢呼声，心里升起了一股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用脚踩着脸的耻辱感，他险些没有把他那抹招牌笑容挂上。
“还是你厉害，我比不过。”苏闻江站了起来，故作惋惜地对着白超耸了耸肩，用这种态度，来粉饰他内心的屈辱。
“那么你输了，是不是可以履行刚才的约定。”
周围欢呼的人群都怔住了，他们没想到这场较量之中，还有一个赌约的成分。就连苏闻江也明显地愣了一下，他诧异地看着白超，没有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计算。
根本没有什么约定，白超只是猜到自己不敢当众“毁约”，这是故意给他下的绊子。
“好了……这好歹是我的生日会，你们两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何晓瑶含着娇嗔，半开玩笑似的适时地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白超淡淡地瞥了何晓瑶一眼，没再说话。
颜未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站在一旁，她观摩着这场争锋相对，只当是看戏，却不知这场争执，竟是因她而起。
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何晓瑶便招呼大家吃过午饭再继续玩游戏。高二三班的人都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团，几个玩得好的组成一个小集体，没有一个人过来拉颜未。
就连安安都被她的好朋友拉走，何晓瑶周旋于人群之中，自顾不暇。
颜未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她抱了抱双臂，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颜未！你坐这儿干嘛啊，我到处找你。”
苏闻江从她对面走过来，他穿过落地窗框住的那一簇阳光，最后没入阴暗，走向她这一桌。
“我……我随便坐坐。”
颜未低下头，摆弄着自己刚才拿的白瓷勺子，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
苏闻江看到她这个样子，竟然勾唇笑了笑，可颜未正低着头专注地看自己手里的勺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你和白超他们约定了什么啊？”
颜未漫不经心地问到，她其实没有太大兴趣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坐着无聊就随便问问。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问出口的这一瞬间，苏闻江的脸色一下子一下子阴沉下来，俊朗的五官扭在一起，看上去狰狞无比。
她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勺子蓦然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就有几个人转过了头看着两个人，因为颜未坐在角落里，而苏闻江在她对面坐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别人根本看不到苏闻江脸上的表情，也就无从了解事实的真相。不少人高二三班的人都下意识皱了眉，心里淡淡地划过一声责怪：
这么大惊小怪干嘛啊……
还是在别人家里呢，就打碎人家的东西，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女生们撇了撇嘴，满眼鄙夷不屑，就连男生们也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旋即别过眼，不对那个在班上几乎是透明的人物投去过多的关注。
他们知道颜未的名字，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是“何晓瑶的朋友。”
“你怎么了班长……”颜未虽然有点不喜欢苏闻江有些时候莫名其妙地靠近，但他却是是这个班级为数不多的，愿意跟她说话的人，她也不至于冷漠至此。
苏闻江这才回神了，露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
“没什么，刚才突然想到家里的事，最近心情有点不好……让你担心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到，却眼尖地看到颜未有一缕头发垂了下来，他伸出手想把那一缕头发撩上去，被颜未慌慌张张地躲开了。
女生目光惊恐地看着苏闻江，仿佛他做了什么极致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