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橄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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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斩蛇45

“烙铁蛇,葬莽山,魂不散,毒天下。”

陶晶晶对这种老套的迷信之语极为不屑,冲那杯子里的酒看了几眼:“这哪是酒,喝个可乐也分大中小杯的,你们喝的也这么大一杯吗?”

侯艳舟有些不耐烦,想到是约瑟梅跟迟老爷亲自说了今晚的事,所以才让他来试陶晶晶的态度的,如果陶晶晶喝了,从此就是平安门一员,如果她推三阻四,那就另说了。

“你……喝一口也行。”

陶晶晶接过杯子,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下,见侯艳舟死盯着,无奈又含了一口在嘴里。

“唉,这哪里有喝,再来再来!”在他的催促声中,陶晶晶被人按住了肩头无法动弹,手里的杯子却直接从眼前往上一升。

陶晶晶的肩头让人狠狠一掐,身体不由自主的转了个方向,从侯艳舟的身边移去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陶晶晶还在想对方怎么这么大手劲时,耳边传来男人低语:“走,你玩不起。”

玩?

对于这个词陶晶晶很抵触,从来她都没有想过拿自己的命在玩,而且就算是如史存良那般,只因为机缘巧合之下,她跟他错误的认识了,也让他的生命结束在自己的眼前,她也没有一刻是在用“游戏”的心态在做当下事,走接下来的路。

她有些不悦的盯了这个不善的来者,直到手臂上的皮肤被他掐得沉陷下去时,她才不得不屈从体力上的先天劣势,不情不愿的站在那男人的身边。

“这位?”

“他谁?”

“没见过。”

拥在侯艳舟身边的男子,一个个垮气无比的哈着腰,就在侯艳舟挥手之际,全场如狂风骤雨般的音乐戛然而止,现场一片安静。

嬉闹的年轻人,分为三拔,一拔站在原地未动,一拔有些害怕的后退,而最后一拔已脱群而出,不由自主的向陶晶晶和焦墨燃的方向围过来。

凌晨一点的钟声在沙城的阿波罗大楼顶层敲响,随着钟声临近,黑夜无边的暗色将城市层层笼罩在不可见的寂静空间里。

阴暗的欢乐场,成了全城唯一还在噪动的黑色核心。

“焦墨燃?!”说话的是头发花白的史富。

侯艳舟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目光死死的盯着焦墨燃。

之前嚣张无比的脸转向看了看身后的人群,像是借着人多势众,法不责众的那点底子,才能支撑他站在焦墨燃面前把腰给挺直了。

后面的小喽啰有些窃窃私语的道:“那老头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其中一个脸色一变,做了一个双指叉眼的动作:“他!史富!”

“就、就、就火葬场那个?!”提问着为自己的孤落寡闻极度的懊恼。

“怎么你也来玩?”侯艳舟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焦墨燃眨了眨眼,笑眼如旧的冲侯艳舟的方向抬了抬手中的杯子:“啊,就是最近沙城事多闹的,失眠呀,不知道什么方法能治。”

侯艳舟:“那是病,得找医生,你走错地了。”

焦墨燃点了点头:“听说酒能治。”

“放下那杯子,不是给你的。”侯艳舟算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焦墨燃笑:“是吗?”

侯艳舟话音刚落。

陶晶晶仰头看到一个人的下巴,再回头往上看,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咕嘟”声在自己的注视下越发的响亮。

“别喝!”陶晶晶已经来不及阻止。

一杯蛇酒,足有半斤,就是饮料都得喝上好一会。

而眼前的人,几乎像是倒水入江,一杯下去,连个水花都没在溅起,便湮灭了。

“铛”一声,杯子被扔在了桌上,打了个几个转才立住没有掉到地上。

里面被浸泡多年的小蛇给震了出来,掉在了桌面上,挂着泡得失去生命的尾巴,死气沉沉的在桌上趴着。

隔得近的几人看清楚是蛇时,个个骇得往后直退。

原本包围着焦墨燃和陶晶晶的人群快速的扩散开来,似乎他们两人才是带剧毒的蛇。

“谢了。”焦墨燃用手背在自己的嘴上揩了一把,余下的酒渍被他尽数抹去。

陶晶晶手上一紧,垂目看到焦墨燃不知道何时已扣在她的手腕,不急不慢的拖着她往外走。

走到几个傻呆的小喽啰跟前,他们没有让开,焦墨燃咧嘴轻笑:“你们也想喝一杯大补蛇酒?”

“嗡”一声,那几人的脑里炸开了一片白色,因为他们发现那蛇的尾巴居然在桌面上抽动了两下,见过喝泡酒的,但没有见过喝泡活物的。

三个人立即作干呕状的踉跄退开,各种恶心泛起不能自已。

守在监控车内监控里面一切的朱亮,透过焦墨燃带进的设备向他传递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张若仪没有走出‘海天娱乐城’。”

本以为能带着陶晶晶离开是非地的焦墨燃停住了脚步,蓦的转身,后面跟着一大群人顿里吓一跳,向他移动的人群静止般的站在了原地。

突然,焦墨燃丝毫没有犹豫的冲入了人群之中,腿长个高的他几乎手到擒来的揪住了正一脸蒙的侯艳舟,严厉的质问道:“张若仪在哪?”

侯艳舟眼神闪烁,嘴上却硬气的道:“不知道你说李若仪、王若仪。”

焦墨燃黑色的目光快速的在人群头顶上扫过,跟过来的陶晶晶只听到张若仪三个字立即知道出大事了。

她急道:“张若仪是警察,你们疯了吗?”

侯艳舟一脸无所谓的道:“海天娱乐城打门做生意,和气生财,谁都能来,我们又不会跟钱过不去。”

“知道不知道,我们可以让你天天和气不了,工商、税务、消防、卫生、水质、我可以叫人天天点你们海天娱乐城的名,要试试吗?要让我焦墨燃现在就叫上消防队的来这里查你们的火灾隐患吗?!”

见过警察横的,没有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直接把横行给说得清清楚楚,临检时间,办公地点都给一一列举。

侯艳舟不相信焦墨燃有这么大的能量,他道:“海天娱乐城在这里有十年了,你小子有那能耐?嘴硬不如我们的关系硬。”

正得意着,他的脸上突然被什么给泼了一下,全身上下一股浓烈无比的酒精味道,像是掉入了陈年老百干里的老鼠。

“哧”一声,兰色的火苗在他的身边燃起。

“你要干什么?”侯艳舟惊恐的看着手里拿着打火机的陶晶晶。

“张若仪是沙城市长的独生女,你说她出事了,我们迟家会因此背上大祸,以后别说海天娱光城,就是HL集团也不保,这样,你先看看这个能不能让你清醒点。”陶晶晶说着将手中的打火机向着旁边沾了烈酒的一只透明高脚杯点了一下,“嘭”一声,火焰窜起一米多高,升腾起的火光映着人影,随着热力的作用红蓝焰扭成火蛇的形状在众人面前摇曳不停。

扑面而来的高温让刚刚围成团的人,纷纷后退了几米,谁也不想被那烈酒沾上,更怕被陶晶晶手中的一枚小小火源给点天灯。

恐惧源于对未知的迷茫。

他们自以为人多定能将他们眼中的少数围而歼之。

却从没有想过,在他们狭隘的阴暗世界里,只要生出一点点光,就能照亮所有黑暗角落,让他们快速的由多数成为少数,由优势转为劣势。

籍着那一星半点的火光,陶晶晶逼近到侯艳舟的面前,极深极黑的眼底跳跃着手中的火光,“张若仪在哪?!她活着,你便没有事,她有事,你就得……”她说着话,目光流转间想到了一个词“发配”。

别人不懂“发配”有什么厉害的,但侯艳舟对于这个词再了解不过。八年前因为办砸一件事,他被扔去了非洲,那里草原、狮子、大象、还有无所不在的疾病,人不是马上死去,就是在恐惧中绝望煎熬。

他全身一个激灵,像看到鬼一样的后退。

指着陶晶晶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是……”

他认不出陶晶晶是当年的那个十四岁小姑娘,也没有人告诉他陶晶晶的过往。

他以为陶晶晶为过是迟之布圈养的又一个“瘦马”。

白小艳长大了,很快就会以男人最不能接受的速度衰老。

但陶晶晶刚刚长成,不会太小不解风情,不会太大老成世故,正是迟之布最喜欢的阶段。

她不是白小艳第二,他心底暗暗抽气。

她比白小艳更狠。

连自己都肯搭进去。

就在这时,“哐啷哐啷哐啷哐啷哐啷……”此起彼伏的碎瓶之声像是流水般的奏起了交响乐,地上的碎瓶落地花像是只在黑夜里盛放的灵葩,在最深的黑幕里恣意的怒展着自己最原始的姿态。

更浓烈的酒气将焦墨燃、张若仪、侯艳舟三人围绕在一片无法挣脱的气味之中,像是酒厂将地底百年的老酒,从腐朽的泥土里挖出,又用最直接的方式揭开了陈封的封印。

远远旁观的白小艳吓得脸都白了,她秘密叫人把厅中人一应遣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