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梦一场

炉火边。

沈昔华实在坐不住了，腰跟要裂开了似地。兰空见她神情不对，就搀扶她回房了。

她妈颇有感触：

“小兰这人真不错，话也不多，很会体贴人——”

“闷葫芦一个，有什么好的！”沈昔月不屑道，“下回我带一个更好的，看不美死你——”

她妈根本不信：

“只要你不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哼！走着瞧——”

——

回到卧室后，沈昔华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发了几个微信也不见兰雀回复，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兰空直接关灯上床：

“估计是聊得太投入了，没时间搭理你。”

“不会吧——”

“她自然不会，夏宇会。”兰空凑上去亲吻她的额头，“说不定手机早被他设成静音了呢。”

沈昔华仰头迎上他的吻：

“你就不担心她吗？”

“她自有分寸。”

之后便见衣服相继落了地，于微微的摇晃中，归于沉寂。眼前的一幕一幕，曾无数次蹿入他的梦境，如今却真实地发生着，仿佛他先前所有的不幸都得到了弥补。

——

记得那年高一，她走上讲台，清亮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大家好，我叫沈昔华——”

她上课的时候不记笔记，只在下课的时候拉着同学们闲聊，然后在早就备好的表格上画勾勾叉叉。每每撞上他好奇的目光，她都会回以笑意，好像是在请求他替她保密。

那时有人提醒沈昔华：

“别搭理他，他啊就是个闷葫芦，还是个贪财的闷葫芦，为了钱什么都敢干——”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喜欢他了。”

本来只是玩笑话，却叫他紧张了好一会儿。

英语早读课上，她用一口标准的发音惊艳众人，大家都追着问她，是不是留过学。

她笑着说：

“没留过学，也就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

那时就有人预言，期末考她一定会拿第一，因为课堂上老师问的问题她总能对答如流。

他在学校小卖部兼职，看到她和几个转校生有说有笑，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丢脸，像个一穷二白的小丑。可面前就是柜台，他工作的地方，失职了又要被老板数落。

这时她拿了一个笔记本走到他面前：

“兰空同学，有劳帮忙结账。”

结果她回头就把笔记本送给了他，还说是因为他和封面上的男生很像，才想起要送他的，可惜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后边的混蛋扔进了厕所。

一直到那次晚会，所有人都夸赞她漂亮又厉害，只有他记住了她的一颦一笑。

全雅雅的一次恶作剧，害他成了全班的笑柄。

只有她肯相信他：

“兰空同学说不是他，那肯定不是他，大家还是想想老师安排的作文怎么拿高分吧——”

之后没多久她便悄无声息地走了，大家都以为她请假了，直到老师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学生们惊呆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

几天后，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

老沈带着老伴一送再送：

“照顾好小时——家里不用你挂念——你妹妹——就让她自求多福吧，没人能管她一辈子——”

“爸，妈，保重身体——”

挥手道别后，车辆还是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沈昔月站在院子里：

“就我是多余的——”

——

之后沈昔时被送进了幼儿园，早上送去晚上接回来，要是实在没空，就拜托兰雀去接。

白纸调侃兰雀：

“你都快成免费保姆了，有那功夫多画两张图不好吗？”

“不好——”

反正兰雀很喜欢这种感觉，互相帮衬的家人般的感觉。

——

一天又一天，终于等到了毕业的那天。兰雀被白纸拉着拍了又拍，恨不得把校园的每个角落都跑遍。

她累得气喘吁吁之时，夏宇捧着花来见她：

“我来得及时吧？”

说着将套了戒指的项链挂她脖子上。

兰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三日后，两人在教堂举行婚礼，酒席摆了二十几桌，清一色都是男方的亲戚好友。

沈昔华和兰空也受邀去了。

白纸如愿当上了伴娘，还接到了新娘捧花。而伴郎则是事业有成的沈秋楠和出国深造归来的宋一。

主持人故意捉弄兰雀：

“在这特殊的日子，新娘子有什么话想对新郎说呢？”

“我——我没什么要说的——”

她害羞的样子惹得下方宾客哈哈大笑，苍郁也大着肚子跟着一起笑，只有夏宇站出来维护她。

夏宇从主持人手里结果话筒，反过来调侃主持人：

“就算有话也不能说给你听吧——”

“新郎这脑筋啊，转得真快——”主持人巧妙地化解了尴尬，随后又拿兰雀开涮，“新娘得看紧了，一不留神又是脱缰的野马——”

堂下又是哈哈大笑。

沈昔华凑到兰空耳边说：

“这主持人玩脱口秀的，嘴巴可能说了。”

“夏宇也不是省油的灯。”

兰空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随后主持人将夏宇他妈请了上去，夏宇他妈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完全无视夏宇哀求的眼神：

“今天来的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啊。起初这门婚事我是不同意的，后来也是不同意的，今儿其实也是不同意的——但我儿子能折腾啊，为了跟我抗衡连续两年不回家——我也一把年纪了，活不了几年，也不想折腾了——谁让我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呢？在此奉劝年轻的宝妈，揍孩子得趁早，长大了就揍不动了——”

堂下又是大笑和掌声。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不曾想冯琰也要上去说两句。

冯琰扯了扯领带，略显拘谨地说：

“首先祝我哥我嫂新婚快乐，其次呢我得跟我大伯母纠正一下，千万别以为我哥亏了，我哥赚大了——她可是我当初——”

“下去吧你——”

夏宇直接将冯琰推了下去，随后将话筒递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开始唱节目单：

“下边有请新娘的娘家人兰空，为我们带来小提琴独奏——《婚礼进行曲》——”

随着兰空上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缓缓架上小提琴，释放着饱含祝福的音符。

那一瞬间，兰雀脑海里闪过往日的片段，她曾经在最灰暗的时候看见他站在窗边拉琴，那模样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使。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他最先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曾经是她全心全意想要奔赴的人呐。

夏宇捂住她的耳朵：

“怎么听首曲子还给听哭了呢？不听了不听了——”

“我没哭——眼里掉睫毛了——”

幸好上天赐给了她夏宇这样顶好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