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梦之始
那天在活动现场，我接到了大学同学黎原的电话，非常意外。在校时我和他不是一个专业，但同在一个学院，偶尔在公共课上有碰面，那时和他并不熟，毕业后更是没有联系过。他是个很内向的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听说他和他妹妹是孤儿，被爷爷养大，家境困难，我还给他在学生会组织过捐款。
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很喜欢少女喵，他就在附近，想来看明星，并问了一些活动相关的问题。我当时内心偷笑，没想到黎原这样的男生也会追星。我借着自己工作牌的便利，偷偷把他从地下车库的安全门领进了演播大楼，他很开心，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我没有在意就忙别的去了。那天的活动就是一直忙忙忙，被组长指挥得团团转，跑来跑去送道具，接客人，发礼品……站在原地都小腿打颤。
活动进展顺利，该我负责的环节也已结束。我心里惦记着妈妈的蒸鱼，却又怕被组长再抓壮丁，决定偷偷溜走。为了避免在大厅偶遇组长，我走楼梯下到车库，打算从安全门溜出去出去，可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到耳旁传来一声似乎是被掐断的尖叫声，我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正用手绢捂住雅琳的鼻子，雅琳正好看着我，她瞪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惊恐和求助……
那时候我和雅琳还不熟，只知道她是董事长的千金，今天以制作人的身份被邀请来和主持人互动。她的环节正好是我负责，应该也是刚刚结束。
只是短短一秒，雅琳在那男人的臂弯里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晕了过去，身体像抽掉了筋骨一般缓缓滑落，摔倒在地上！
我和那个男人之间没有了遮挡，有一瞬间，就这么彼此愣神地看着对方，他的眼睛如同吸人的黑洞……我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我扭头拼命往楼梯上跑，却感觉身后的黑影重重地扑了过来。刚要呼救，就被他的手绢捂住了嘴鼻……。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阴暗潮湿，角落堆放了一些生锈的铁材，暴雨声敲打着单薄的顶棚像急促的鼓点，更觉压抑至极。
雅琳被绑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体半靠着墙上一面碎裂的镜子。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见她头发湿漉漉，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漂亮的礼服已全是污渍。
我心跳剧烈，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紧绷，但是头脑却在恐惧的刺激下无比清醒。环视仓库，这里只有我和雅琳，那个头套男并不在这里。
我挣扎了一下，发现绑我手的绳子并不是很紧，还有一点可以活动的空间，咬牙猛地一使劲居然挣脱了，手被划出血痕，火辣辣的疼。
我一边警惕地观察仓库的环境，一边靠近雅琳摇晃她：“楚小姐，快醒一醒！”
雅琳在我的摇晃中缓缓睁开眼睛，她身体猛地一缩，发出一声尖叫。
“嘘！”我立即制止她。雅琳领悟地点点头，却压抑不了想要哭出来的恐惧，鼻子里发出怪异的虫子般的叫声。她的呼吸越来越密，整个身体简直在颤抖中弹跳着。
雅琳的绳子被绑得很紧，而几乎处在崩溃边缘的她让我更加紧张，帮她解绳子的手变得不听使唤，僵硬的仿佛已经不是我的手。情急之下，我从地上捡起铁片企图割断绳子，可铁片又锈又钝，自己的手也被磨出血来，绳子依然不为所动。
“对不起，我……我先走一步，我去报警！”我慌乱起身。
“不，不，别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救救我！”雅琳哭泣地哀求着，感觉她已经完全吓傻了。我耳朵里已经听不到她的哀求，走向墙边巨大的老式玻璃窗，窗外是凌乱的石头和大海，我们在海边，或是海岛上？
我用铁片狠狠击碎满是裂痕的窗户，玻璃哗啦啦掉落下来，露出尖尖的锋利的棱角，像一排怪兽的牙齿。我继续拼命击打着，雨水带着血色从胳膊上弯弯曲曲像小溪般流下。
突然，伴随着雅琳的一声尖叫，仓库的铁门被狠狠踹开。一道闪电将门口的人影铺满整个仓库，甚至遮盖到我的脸上。
“哐当”一声，我手中的铁片滑落在地，撞击出尖利的金属声。
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拖到他黑洞般的眼睛前，咬牙切齿：“想死吗？”
我拼命摇头：“我不想死！求求你，我再也不逃了，我保证乖乖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满意地松手放开我，我整个身体如同被抽骨般瘫软在地。那一刻我体会到，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会变得多懦弱。如果他成为能决定我生死的神，我愿意跪在地上，臣服于他，甚至交出灵魂。
雅琳的哭泣声越来越响，男人如同猛兽一般突然转向雅琳，一声咆哮盖过爆裂的雷声：“你闭嘴！”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仓库里回响，雅琳吓得身体抖得像触电了一般，却不再敢发出一丝声音。
男人从废弃的铁材里拔出一根铁棍，拖着地走向雅琳，铁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雅琳恐惧地朝墙角蜷缩，却毫无退路。
“他居然敢报警！”男人逼近雅琳，“玩我呢？那老家伙一点都不相信我会杀人，他太不了解我了，怎么办呢？”
“不……”雅琳拼命摇着头。
男人拿出手机要给雅琳录音：“来，这里说话，跟你爸告个别吧，告诉他你恨他！”
“不，求求你……”雅琳崩溃地摇着头，喉咙里的声音像被淹在水里。
男人愤怒了，他朝着雅琳高高举起手中的铁棍，雅琳整个人奇怪地僵硬着。
就在那一刹那，男人手腕上露出一道割脉留下的疤痕，让我联想起他故作沙哑却有些熟悉的声音。
“黎原！”我本能地喊叫，脱口而出：“不要——”
下午见到黎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这道疤痕，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似乎看出我的所想，笑着解释说是干活不小心划到的，这位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杀割腕呢。我也跟着哈哈一笑，你也太不小心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摘掉自己的头套，微笑着向我走来。
他怪异的笑声像是在叹气，“叶小桃，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本想饶你一命，但你太不聪明，这下怎么办好呢？”
“不要！”我退缩着，慌乱地求饶：“我们是好朋友啊！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了我们吧！”
“想活吗？”
“想！”我拼命用力点头，几乎是哭着说的。
“这样吧，来，拿着！”黎原从他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刀递给我，我一时懵住，不敢接。
他一把拉过我，从我身后环抱住我，冰冷的刀刃从我的脖子处缓缓划过手臂，我仿佛感觉自己已经被割开……。在他坚硬有力的臂弯里，我身体僵直不敢动弹，像被野兽咬住脖子的小鸡。
刀落到我的手里，他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拿着！杀了她！”
“不！”我颤抖着，不敢接，这一切比噩梦还可怕。
“告诉你个秘密。我很喜欢你，了解你的一切，怎么舍不得杀你呢……但你非要往我刀尖上撞，让我真的很为难！”他剥开我僵直的手，把刀把捏在我手里帮我攥紧，“只要你杀了她，我们就是同盟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
他缓缓地把颤抖的我推向雅琳，雅琳不知道什么已经时候晕了过去。
“亲爱的，要么杀了她，要么你也死！选择吧！”
在我的身后，是铁棍拖地的金属声，如毒蛇一般爬行，紧紧跟随着我。
“我时间不多了，你只有一次机会！”黎原催促着。
恐惧让我颤栗，懦弱让我被魔鬼附身！我要活着，要活着……
我拿刀缓缓走向雅琳，就一刀，也许很简单，只要闭上眼，对准心脏，一瞬间……。她不会疼的，她感觉不到……。
惊雷声中，雅琳身体微微弹动，她睁开眼，怪异地看着我，比面对黎原还要恐惧，眼睛里是空洞的绝望，如同看见魔鬼。
一道闪电让我看见雅琳身后碎裂镜中无数个自己，双眼血红，表情可怖，像来自地狱的魔鬼。我仿佛被雷击了一般惊醒，被自己的样子惊吓得愣在原地。我是怎么了？我不能这样做，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杀人！这不是真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