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继母杨芷与她利欲熏心的父亲1
说完我姐夫,舅公这两朵大晋朝的‘奇葩’,再说说我的继母杨芷,以及她那位权力欲望极重,却又毫无才干的父亲杨骏。
在我婚后没几年,我母后便生了重病,不久便去世了,我父皇很爱她,在我母后去世前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甚至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呵护备至。母后去世时,父皇哭得肝肠寸断,毕竟他们曾经深爱过。
然而即使我父皇深爱着母后,可他的后宫依旧有无数的女人,其中胡贵嫔是最受我父皇宠爱的一名妃子,我母后病重时,担心自己去世后父皇会立胡贵嫔为皇后,到时候恐怕会危及到我的太子之位,所以母后临终前对父皇说道:“叔父杨骏的女儿杨芷才貌兼备,愿陛下选她来备六宫。”
母后说完,便伤心地哭泣了起来,或许她当时这种安排,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试问天地间又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呢,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堂妹。
面对母后临终前的请求,父皇自然无法拒绝她,这才有了我堂姨杨芷入宫为后,成为我继母之事。然而母后却不知,她这一片舐犊情深的安排,却为大晋王朝埋下了无穷隐患。
我堂姨杨芷被封为皇后之后,她的父亲杨骏因裙带关系,从一个边城小县令受到我父皇的破格提拔,甚至封侯拜将,然而杨骏其人并无实才,而且为人心胸狭隘,尚书褚磓、郭奕等大臣对此心知肚明,纷纷上表说杨骏无法当担大任,劝我父皇别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他。可当时我的父皇每日沉迷于酒色,很少留心政务,再加上堂姨杨芷美丽纯情,温柔贤惠,深得我父皇宠爱,他自然不会令我堂姨难过,所以并没有听臣子们的劝告。
其实我父皇之所以重用杨骏,不仅仅是因为他宠爱杨皇后,更是因为他觉得杨骏没什么才能,便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而且杨骏无子,哪怕大权在握,生了非份之想,也没什么意义,所以父皇依旧选择继续重用杨骏。只可惜父皇忘了,再也没有能力的庸人,一旦拥有了权力,也会滋生出野心来,而且随着野心的膨胀,便会干出一系列不自量力的事情来。
就好比在我父皇因酒色过度,亏空身体,深居后宫疗养之际,杨骏便开始积极擅权。他暗中诽谤重臣卫瓘的儿子卫宣,致使我父皇下诏召回了已嫁卫宣的繁昌公主,卫宣因此郁郁而终,杨骏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打压老臣卫瓘,并独揽朝政大权,此事很快被我父皇发现,为制衡杨骏,我父皇命人起草诏书,召我的四叔公汝南王火速入朝觐见,然而诏书还未发出,我父皇便已不省人事,杨骏则趁机将诏书扣下,等我父皇回光返照过来后,眼见自己身边的人只有杨骏及其亲信等人,却不见汝南王身影,我父皇心知为时已晚,不由得只能长叹一声,最后在太极殿含恨而终。
父皇去世后,他的葬礼在太极殿正殿举行,我与黑胖在群臣的协助下开始主持父皇的葬礼,太极殿内,站满了文武大臣以及王公贵族,宏大的太极殿,此刻看上去也显得拥挤不堪。
父皇的灵柩放在大殿中央,文武大臣以及王公贵族分别站立两侧,杨骏作为当朝宰相,站在大臣们的最前列,后面依次站着卫瓘,华廙,褚磓、郭奕等臣子,我四叔公司马亮作为宗室代表,站在王公贵族的首列,他的身后依次站着我的六叔司马伦,五弟司马玮,六弟司马乂,九弟司马允等数十位宗室王爷,当时我的舅公王恺依稀健在,此刻他站在宗室众人之中,而经常与他斗富的石崇此时也在大殿上,站在杨骏身后,至于我的姐夫王济则在不久前便已去世,享年四十六岁。
当所有人都已站定,司礼官开始宣读我父皇的遗诏,遗诏中除了传位于我之外,还有杨皇后被册封为皇太后,宰相杨骏被指定为辅政大臣的事,据传父皇在遗诏中指定我四叔公司马亮与杨骏共同辅政,但在我父皇昏昏沉沉之际,杨骏得杨皇后之助,肆意篡改诏书,四叔公辅政大臣的任命被杨骏去除,杨骏得以专权。
我父皇的葬礼举行了三天三夜,待隆重的葬礼结束后,紧接着便是我的登基大殿,我的登基大殿同样在太极殿举行,我与黑胖端坐于大位之上,接受朝臣与宗室元老的跪拜,我的继母杨芷则坐在我们的身后,一道珠帘将她隔开。
我的登基典礼同我父皇的葬礼一样,举办得非常隆重,等典礼结束后,我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晋朝皇帝,只可惜身为帝王的我,从我登上帝位的那一刻开始,直至我死去的十七年时间中,权力从来不曾被我掌控过。
我登基时三十岁出头,正直壮年,只是我痴傻愚钝,身边又多是奸邪之人,甚至连最亲近的枕边人都包藏祸心,这些不但没有人真心帮我,而且暗地里争权夺利。杨骏见我痴傻愚钝,打心底里瞧不起我,在我登基为帝后,不但堂而皇之的住进了父皇曾居住的太极殿东堂,而且还亲自批阅奏折,出入仪仗与帝王无异,此事引来诸多大臣的不满,只可惜大家皆是敢怒不敢言。原本上,在满朝文武中,能与杨骏分庭抗礼的唯有我四叔公司马亮,只可惜我这位四叔公性格软弱,眼见杨骏已大权在握,不敢得罪杨骏,只能仍由他宰制朝政,胡作非为,杨骏也惧怕我四叔公继续留在京城会威胁到他在朝中的地位,因此用一纸诏书外放我四叔公去了许昌。
我四叔公这一走,朝中便再也没有人能约束杨骏,除了身居宰相之位外,杨骏还晋升为太傅、大都督、统摄朝政,总领百官,大权在握的他开始在朝堂内外遍植党羽,先是安排自己的亲信统领禁兵,然后打压宗室元老,排挤与他政见不合的文武大臣,杨骏的一些列专权举动弄得朝堂上下鸡飞狗跳,怨声四起,心中憎恨他的人不计其数。就连我的身边,都安排有他的亲信,他把自己的外甥段广、张劭安插在我的身边作近侍,以防止有人在我耳边说他的坏话。
身为外戚,胸无大志,却喜爱操弄权柄,以致朝政动荡,人心离散,欲干预政事的黑胖对杨骏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于是暗中联合反对杨骏的臣属,准备将其扳倒,这其中便有殿中中郎将孟观、李肇二人,此二人本为杨骏的心腹爱将,平日里杨骏待他们二人不薄,奈何杨骏权倾朝野后,却未曾对这二人升官加爵,时至今日依旧只是一名殿中中郎将,二人因此怀恨在心,黑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他们纳入麾下,并让他们罗织杨骏图谋社稷,打算谋朝篡位的罪名,在任何一个朝代,谋逆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杨骏身为外戚,一旦坐实谋反之罪,哪怕不殃及无辜,至少也得诛灭三族。
虽然杨骏喜欢专权,然而却无谋逆叛乱之心,黑胖为从他手中夺取权力,无所不用其极,只为将杨骏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永世不得翻身,她之所以如此狠毒,除了对杨骏专权的愤懑外,这其中,还隐藏着她对太后杨芷的怨恨。
当年黑胖用长戟杀害我一名怀孕在身的妃子,惨遭我父皇废弃,若不是杨皇后费劲心力,干冒雷霆之怒的风险,在我父皇面前竭力保全她,恐怕她早已被我父皇派人押往金墉城圈禁起来了,又何来今日的至尊地位,然而黑胖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完全是因为自己福大命大,所以对杨太后并没有任何感激之情,非但如此,黑胖甚至对她怀恨在心,只因杨太后在帮助黑胖逃过一劫后,自认为自己有德于人,因此常常派女官前往东宫训诫她,言辞极为严厉,要她知错悔改,黑胖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见此情景,还以为是杨太后在我父皇面前构陷她,父皇要废除她,全是杨太后的意思,自此以后,便对杨太后怀恨在心。
黑胖一边让孟观、李肇二人罗织杨骏谋逆的罪名,一边又派人联合各路藩王,让他们率军入朝讨伐杨骏,然而各路藩王眼见局势不明,尽皆选择观望,其中我四叔公司马亮认为杨骏迟早会自取灭亡,如果率兵入朝,一旦发生战端,只会让整个事态严峻起来,因此不愿率兵入朝,唯有我五弟楚王司马玮年轻气盛,无所畏惧,觉得此计可行,因此上书杨骏,请求入朝。
杨骏见五弟主动请求入朝,自然是喜上眉梢,原来他心中对我那几位年长的弟弟们一直心存忧虑,父皇的这些儿子,除了我生得痴傻愚钝外,个个英武不凡,才能出众,特别是我这位楚王五弟,在众兄弟中出类拔萃,而且性情刚烈,嫉恶如仇,在父皇诸子中最难控制,杨骏怕他在自己的封国—荆楚之地扩充实力,日后对朝廷构成威胁,因此早就想把他召回朝廷,让他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散官,此次五弟主动请缨入朝,正合杨骏心意,所以五弟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带着自己的人马进了京城。
除了允许五弟入朝外,杨骏甚至还下令把我的九弟,都督扬州诸军事的淮南王司马允也一起召入了京城,在他看来,将父皇这些英武不凡的儿子放在身边监视起来,总比放任在外要叫人安心。正当杨骏自鸣得意,以为自己地位更加稳固之时,一场对他的谋划正在积极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