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几次传位许滕继任 千年飞逝玉龙寿终
等到烜也回到灵界后,滕圣君站定了,道:“烜,既然你也回来了,予也该宣布一件事情了。为了灵界的和平,予与刘卿决定将瓅封印在极地寒冰湖内,由杨泽浩所化的洹龙镇守。为了阴阳平衡,玓则是要被封印在地狱岩浆湖内,由烜你来镇守。”
听到这话,烜不高兴了,闹了起来,激动地大喊大叫:“凭什么?!我俩可都是有功之臣!”
滕圣君立刻使用瞳术,玓也向肖烜传音:“烜,他是极阴予是极阳,阴阳相和方可维持灵界安稳。”
玓又用力量去抑制肖烜激动的情绪,她这才安静下来,服从分配。
可虽然滕圣君宣判了玓、瓅需要被封印,但是玓却被准许缓刑一个星期,因为他在凡间有功。这让烜很是高兴,驮着玓到处游走。
“先去看看刘青山吧。”玓径直开口道。
“这么多年再没见过他,也该去看看了。”肖烜禁不住叹一声,“不知道要在哪里见他?”
“北边的那座山,”玓略顿了顿,“就是刘青山……”
肖烜听闻,不禁落下泪来:“刘青山……”
在山前停下,玓望山轻语:“刘青山,予回来了,予带着舍弟回来了……”山上风吹树摇,似在向他招手。
二人又略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没走出多远,肖烜就在极地寒冰湖边上遇见了已是洹龙的杨泽浩,她激动地大叫:“泽浩,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不过,姎之前总觉得你会是蛇族的一员呢!”
洹面不改色,道:“首先,在这里,你应当称呼我为洹,其次,我化蛇与否,与你无关,再次,我有镇守封印的任务要完成,巡视的工作暂由狟代理,你不应该打扰我。”
“行行行,姎走姎走,你忙你忙。”烜略有些无奈地离开了。
“烜,转弯,”,烜头上的玓突然发话了,“去看看玉。”
烜问道:“玉的寿命比龙长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为什么非去不可呢?”
“你说的没错,玉的寿命是比龙长,但是,并不是每一块,予就因为你折寿,此外,就算长命,也总有去世的一天,新洹龙的事情就是如此。”玓解释着。
“我们龙可与你们玉不一样,我们可不是雌雄同体,所以杨泽浩跟之前的洹并不一样,只是偏巧以他的名字命名罢了——欸,现在往哪走?”烜道。
“探知刘明瀚的位置,”玓默默地传音,“去他那儿。”
“你坐稳了,姎要加速了!”烜话毕,一个猛冲,又是几个神龙摆尾,离刘明瀚愈发近了。
片刻过后,玓因担心烜会冲撞了滕圣君传音让她略减减速,烜又慢了下来,渐渐可见不远处滕圣君的身影。
到了滕圣君身边,烜发现了一块玉,正欲搭讪,他却开口了:“你好,烜,我是张叒,现在是瑜。”
烜激动不已,跟瑜开始了长时间的交谈,而滕圣君则跟玓交流起来:“玓,你说你对他的感应,就这些吗?”
“不,他还是予的下一任。”
“啊?那……你说要写的纪念之前的诗,动笔了吗?”滕圣君很惊讶。
“还没有,但是予会尽快动笔的。”
滕圣君看着玓,微微一笑:“那予也要为你写一首,到时候跟你的以及李锐的一起做个玉之诗集,就放到玉明书院里。”
“多谢,定当珍存。”
“予的下一任是……”滕圣君怕被封印之后再问不方便,提前问道。
“李锐。”
“记得帮姎跟小珏带个好!再会!”交谈结束,双方辞别,烜驮着玓奔向了灵界的深处。
“烜,你是去找胡弋矾他们的吧,他就在那边。”飞着飞着,一条迎面而来的龙说道。
烜不禁发问:“请问你是?”
那龙又飞得近些:“桓,李智。”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烜叫着,猛地一甩头,上面的玓疏于防备,便落下来,被桓接住了。
桓将玓放回到烜的头上:“你可要小心,可别再把他打碎了,到时候再下凡去追。”
烜讪讪地笑了:“抱歉啊,那姎先去找弋矾了。”
没过多久,烜载着玓来到了灵河畔。
望着河畔的三生石,玓问道:“烜,你可还记得之前你同予二人在这里的誓言吗?”
“记得,当然记得!三生三世永不分离,怎么会忘……”烜说着,有些激动,毕竟她已经是经历了一次轮回了。
“烜……”玓见烜激动,沉吟片刻道,“予……咱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烜笑了一声:“那肯定会呀!还是先去看看蝴蝶君他们吧!”话毕便再度动身了。
过了灵河没飞多远,选就看见一朵茉莉花,上面还停着一只蝴蝶,烜一下就认出来那是王大花跟胡弋矾,立刻打了招呼:“诶呦,你个大胖蝴蝶,今天又吃了几斤花了?”
“我现在哪有那么胖,哪吃得了那几斤花。”胡弋矾笑了一声,“而且就算我想吃,花也没有那么多给我吃呀。”
“你要是想吃还是有点的,”花随风摇了摇身子,“对了,烜,你要不要来点?”
“不了!不了!”烜摇了摇脑袋,“姎几百年前就戒了花了,太甜!”
“那你要不要再尝尝苦的?”胡弋矾开着玩笑。
见到如今的花蝴蝶,肖烜想到之前他那臃肿肥胖的样子,禁不住想要笑出声。可是她又不敢笑,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如今身形娇小的他给吹走。他飞到自己的鼻尖上时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就在一呼一吸之间他已经被卷到九霄云外去了。
“玓,你们先聊着,姎去吃点灵果,有点饿了。”烜说着,放下玓,径自飞向不远处的果树去了。
“嗯,真好吃,玓,你要不要来一口,喔,你不吃的。可惜啊,这么好吃的果子,你这辈子是吃不到了!”过了一会儿,烜叼着一个咬了一半的灵果飞了回来,话毕,就将灵果送进口中,随后就一仰脖咽了下去。
“予是吃过的。”玓突然发话了,“此前予被瓅打伤,丢回灵界,因为当时予还是人的形态,所以就吃到了灵果,味道确实不错。”
就在此时,胡弋矾开口了:“烜,给我讲讲你们龙王的选举和饮食习性吧!”
“我们的龙王不是选出来的,是固定的,就是望天吼,一任龙王年迈的时候就会有新的望天吼诞生,这倒有些像玉了。”烜道,“至于饮食习性嘛,就像你们吃花,我们什么都吃,有果子,也有别的。”
“不,我们蝴蝶长成了就不吃植物了。”胡弋矾说着飞到了烜的鼻尖上。
烜疑惑了:“不吃?那吃什么?蜜?”
“对。然后我们蝴蝶不像你们,没有王,都墨守成规。”胡弋矾道,“此外,咱当时的不少同伴都来了,你就在这附近转转,会见到的。”
“对了,要不要姎给你点尿?”烜忽然摇了摇尾巴。
胡弋矾略飞高了些:“免了,你还是留着给需要它的灵生吧!我又不想变成龙。”
“算了吧,我看这龙口也够多了。”玓听闻,在烜头上苦笑一声。
烜又向前飞了一阵,忽听见盘在石头上的一条蛇在唤她。停下来低头一瞧,虽是生面孔,却也是认了出来:“哟,这不是子明嘛!”
金乾吐了吐蛇信:“我现在是蛇王,卡。”
“诶呦!怪不得!我还说呢,怎么几日不见就长这么长了?对了,你是看不见的吧?怎么就?”
“那么你化蛇的时候就完全看不见了吗?”卡话音未落,忽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肖烜,过来找你的子民来了?”烜定睛看时,只见一只精瘦的小猴子从树上跃了下来。
卡轻轻扭过头去:“你猜猴子的肉会不会很美味?”
谁知他又向后一跃,舞蹈起来:“嘿嘿!咬不着!咬不着!”一众人见状,皆是笑了起来。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直这副样子。”卡心中暗想,“别不是天下的猴儿尽皆如此。”
谁知烜却凑到了郑正跟前:“卡不吃你,姎可是吃的哦。”
郑正吓了一跳,一下跳到了后面:“肖烜,你可千万别吃我啊,我这么瘦,还不够你塞牙缝呢!”
“姎可不吃,”肖烜又凑了上去嗅了嗅,“你这么臭,几天没洗澡了?”
郑正见肖烜如此,生怕她张开大口一下就将自己吞了下去,连忙伸手去挡。却不想他伸手太急,一下子捅进了烜的鼻孔里。烜一时只觉得鼻孔里痒得很,猛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郑正被喷出去好远,玓也从烜的头上被掀飞了出去。卡接住玓放回到烜的头上:“正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要是把神玉再给摔碎了,你去追啊?”
郑正揉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可真够疼啊——怎么算我摔的?”
玓在烜头上笑出了声:“难不成是予自己摔的?”
“那可真是个大新闻:神玉自杀啦!”烜叫了起来,一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与卡二人别过,烜又向前飞,忽见灵河支流的一处浅滩附近有一只雏雁正在振翅,烜不禁叫道:“哟,送信的来了!诶?子都,怎么独你在此?”话音未落,烜便先停了下来。
王子都停在了烜的面前:“倒也无妨。封印的事情我听说了……”
“阴阳相合,灵界方可安宁。”玓很平静。
“如果有需要,我会为你们传信的。我们也同鹔鷞他们有联系。”王子都轻轻抖抖翅膀。
“等你长大点吧!”
又同王子都略攀谈几句,烜就要再度离开。可是玓却忽然转过身向浅滩上一望。
“怎么?你跟那帮秃顶的还有交情?”
玓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良久,才对烜开了口:“走吧……”
刚飞出去不远,烜又看见了胡弋矾,此时他正在一朵桂花上。肖烜自然清楚那是肖瑶,正要去寒暄,见胡弋矾飞了过来:“她让我来带好,她说希望来生能够跟你做亲姐妹。”肖烜很想近前同她多交谈几句,就飞得近了些,可是多看了她几眼,还是要离开了。
谁知肖烜刚走不远,忽听后面肖瑶一声:“先生!”
听闻此语,玓回过身去。烜也是停了下来,轻轻回过身去,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二人皆是回过身去,再度启程。
玓在烜头上,玓禁不住在心中暗自慨叹:“弋矾……”
“等等,”烜忽然开了口,“都看见肖瑶了,肖然在哪里?姎也去见见!”
玓不禁低下了头:“如是他已经……”
“肖然……”
“高同仁!可是你?”又飞了一段,远远看见一株梅树,烜立即冲了过去。
“烜,玓,好久不见。”高同仁迅速与烜玓攀谈起来。
“他怎么这么久了还待在灵界?”辞别高同仁,烜不禁问道。
玓缓缓传音:“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比较可怜……”
该见的故人都见过了,烜载着玓来到了地狱岩浆湖。望着滚滚的湖水,烜不禁道:“玓,这就是你即将要被封印到的湖了……”
“啊……是的……不过有你伴着予……应该也会相安无事的吧……”玓异常的平静。
“会的,姎一定会不离左右的。”烜应着,继而问道,“欸,我们以后是直接去冥界吧?”
玓轻声回答:“是啊。”
“那姎即使是在地狱在冥界也要伴着你!”烜很坚定。
“好啊……”
在地狱岩浆湖边说过话,玓本欲直接离开,谁知烜忽然开了口:“看看梦伊吧,她也等你好多年了。”
听到烜这么说,玓感到十分的意外,他原本以为烜会很排斥王梦伊,甚至是迁怒于他当年的“另寻新欢”,故此他并不打算当着烜的面提起王梦伊。没想到如今烜先提起此事,而且也不见怒色,玓也不再遮掩,也说当去看看她。
在地狱岩浆湖旁不太远,烜见到了身为灵草的王梦伊,玓当时就唤了一声:“梦伊,予回来了。”
“玓……”王梦伊也是唤了一声。
烜看着王梦伊:“只可惜这一世你俩没那福分。”
“你们是相爱的,整个灵界都在祝福你们。”王梦伊看了看他二人,“而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不,梦伊,予对你也是……”玓十分的激动。
“你等了他这么多年,姎也知道你们感情很深。以后吧,说不定有机会咱们还能做朋友呢!”烜格外反常,丝毫不像她自己的样子,“如果能做成夫妻,那就一定会做成夫妻,无论几世轮回。”
玓看了看烜,很惊异她能说出这种话来。
王梦伊尽量使自己不是很激动:“其实,能够见到你平安归来,我也就满足了。”
“梦伊,予终究还是负了你……”玓在心中暗想。望着面前的王梦伊,陈玓一时又是落下泪来。
别过王梦伊,在烜头上,玓禁不住发问:“烜,你这次怎么——”
“很奇怪是吧?”烜摇着尾巴,“其实这事也怪姎,姎想一想也想通了。”
“对不起。”
“人总会犯一些错误,而且姎也知道,她爱上你了。”
“那——”
肖烜转了个弯:“姎知道,她救过你的命。而且你不也给过她那么多眼泪?要不她一株草怎么可能活这么多年?”
“烜……”
“而且不是都说过了嘛,姎相信你。”
“予也是。”玓脉脉深情地看着身下的烜。
“当然咱俩感情更深!”烜禁不住叫了起来。
玓一时有些感慨万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投生到王家的……”
“姎在肖家不一样待得挺好?”烜笑着,“哦对,姎本来是谁家的?”
“你生父姓孙。”
“姓孙的真不是东西。对了,梁天忠在哪?”
“在灵河。”
“那太好了,姎早就想去水里耍一耍了!对了,你可得坐稳了!”肖烜说着就是一阵猛冲,向灵河直冲过去。
在灵河岸边,梁天忠探出水面:“烜,玓,你们来了。”
玓轻语:“方便水下一叙吗?”
“方便的,你们随我来吧!”梁天忠随后就缩回水里。
烜将玓向上一抛,随后用嘴接住,含在了口中。
玓禁不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怕你掉水里面再捞不回来了嘛!”肖烜一跃就进入了灵河中,溅起了许多水花。
“掉到水里,不是还有我嘛!”梁天忠甩了甩尾巴。
深入灵河水下,烜复张开嘴,让玓在梁天忠的帮助下回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水下美景,你也该瞧瞧。”
“想不到这灵河水下竟别有一番景致。”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烜激动地摇着尾巴,“自打那次之后姎就没再下过水,没想到现在鱼族都这么繁荣了。”
“天行有常,灵界是不会有任何一个物种遭受灭种之灾的。”玓十分的平静。
“进到了灵界之后,我也感觉世间美好,希望外面也能这样好。”梁天忠禁不住感慨。
玓缓缓开口:“其实恬淡的生活才是好的,可是外面并不可能就这样恬淡。”
“姎也有不是,害你那么早就殉职了。”
“灵界这么好,早来几年也挺好的。”
“那你带路,多转几圈!”
从灵河里出来,烜抖着身上的水,激动地笑着:“你这回也算洗了一回澡了!”
玓沉吟片刻,吟出一副对子来:“不求梳洗风作理,无需沐浴雨为淋。”
肖烜笑着接上一句:“横批:逍遥神玉!”
“想不到,你也学会了不少文化。”
“那可不!姎是什么龙!”
“是予的龙。”
七天很快过去,玓最终要被封印了。不过由于玓事先叫烜别太激动,烜就异常得平静,静静地看着玓被结界保护着沉入湖底,岩浆湖中也没有一点波澜。自己最后也潜进去,由玄黄之力保护着,默默地守着玓。
四百多年一晃就过去了,灵界一片安宁,眼见着滕圣君与李炟的任期快要结束,他们商议着也该去请李锐出来了。
“请我?为什么?”小天庭李锐居所旧址内,靠着一堵墙,李锐看看滕圣君,冷冷地道。李锐此时的容色,就像一场暴雪之后的天晴,看似暖和了些,其实却更加的寒冷。自肖烜离开之后,他就筑起一个小结界待在这里,也没有再笑过。
没等滕圣君开口,李炟先发话了:“李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快卸任了。根据玓的预言,我们的下一任就是你。希望你能够出来。”
“我是守护者?”李锐慢慢直起身,“烜也还在吧?”滕圣君没想到李锐真的这么多年都尊守了当时的诺言,一直没有离开小天庭,一时也是感慨万千。李炟只是祭出轩辕剑:“你再试试看?”
李锐没想到自己很轻松地就将轩辕剑舞了起来。想了想他之前的诺言,想了想最后一次与肖烜会面时的样子,思前想后,道:“我现在就可以去,我觉得我确实是与那里有缘。”
“可能你们确实是有缘吧……”
传位的日子最终还是到了,先贤祠前,已经化名刘龙的李锐静静地注视着那副楹联,想象着前几任守护者的辛劳。突然,滕圣君一拍他的肩膀:“刘龙,一进门有三口棺材,犬子是你下一任的下一任,再往里面予就不做介绍了,你自去查阅灵志,游览诸亭,予便不进入了。”滕圣君话毕就离开了,等李锐回过头来,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回想着刚刚最后一次叫李炟爱卿,李锐万分的难受。
在灵志之中,李锐看见了前守护者留下的文字:
灵界者,贤能续命之所也,然并无人。灵之地,状若太极图,东西而分,皆静谧之地也。灵之北有山聱岈,怪石棱棱,嵯岈交互,壮若五岳。山有幽嶰,潺湲而下者,灵河也。灵河者,水流淙淙而尤为甘冽也,分灵界者二。河中蘋荇遍布,有鱼可千许头,行之泼泼。岸有杜衡薜荔等,郁郁芊芊,各舒兰芳。复三生石,然异于冥之石,并无神力。麀䴥并行,鸠鸢齐飞,灵生之翛然者,悉如外也。鱼眼二湖,为地狱岩浆湖,极地寒冰湖。岩浆湖者,岩浆其中,翻滚腾涌,风发发而火烈烈;寒冰湖者,以寒力而流丁丁,水清清以冰冽冽。其周皆荪薠等环合,并鸟飞翙翙。余数大观,守护者可自览其处。然需谨记,必以灵生为至亲,莫弃职,此为守护者之要务也。
同样他看到了白琦岚死后做了灵鹿,其余当年的故友也皆是灵生。
李锐为刘明瀚与刘卿分别写好对联“生死不顾坚毅者,忠义两全圣明君。宵旰忧劳不辞苦,励精图治怎惧辛。”,从先贤祠里出来,就发觉灵界有异动,他知道,李炟与滕圣君已经辞世,而他并不觉得太哀伤,毕竟每一任守护者到最后都是要辞世的。走近地狱岩浆湖一看,湖水波涛汹涌。他向下探知,与玓取得了联系。玓传过来一首诗:
一朝明瀚逝,万载友情传。
天降伤心泪,山生痛悼泉。
金乌啼血落,玄兔散魂寒。
虽玉无情欲,因君泣涕涟。
李锐清楚玓与滕圣君的友谊,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留下了一句“节哀”。经过探知,他得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滕圣君即将卸任,最后一次来到了岩浆湖边,看了看滚滚的湖水。玓很是激动,传音叫住了他。
“玓,予要卸任了……”滕圣君的声音很轻,但又显得很重。
“圣君!”玓非常地不舍,“予……能不能……”
“守护者有继任的那一天就有卸任的那一天,历来都是这样。”滕圣君不紧不慢地说着,“下一任守护者是刘龙……”谁知道滕圣君刚说到这里玓就止不住痛哭起来。滕圣君并不清楚他是想起来了刘青山,继续说着:“你的寿命那么长,一任又一任守护者会在你的寿命期间辞世……”
滕圣君才说道这里,又被玓打断了:“圣君,予能不能最后再看你一眼……”
“好吧,但是,你只能待在封印里。”滕圣君说着,蹲下身去,将自己的影像传了下去。
“圣君!”虽然玓叫着,滕圣君还是要破空离开。
谁知烜忽然跃了出来:“哥!”
“贤妹。”滕圣君回过身来笑了笑,最终还是转身破空离去了。
李锐只觉得他二人的情谊异常深厚,也再说不出什么来,就按惯例去往冥界。
可是李锐所不知道的是,在滕圣君离开后,玓又想起来了他第一次见到滕圣君的时候。
远远地注视着那个在与人谈笑的身影,他暗暗发誓:“我要让他永远这般快乐。”想着自己日后食言,玓又一次泪如泉涌。
在湖下,肖烜又不禁想起李炟来。满朝文武,他应该是最早同自己相识的,她也一直笑呵呵地叫着“李少一横”,哪怕回到了灵界也不例外。她不知道李炟有怎样的过往,但是她知道,李炟是一位优秀的守护者。虽然李炟对“李少一横”这个绰号一直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她同李炟的关系也确实不比同滕圣君那般。可是即便如此,面对李炟的卸任,肖烜依然十分难过。她多想在刚才冲出去,在最后再叫上一声“李少一横”,可是她没有,她就这样让李炟孤独地离开了。
“如果有来生,希望少一横能够不再孤独吧……”肖烜心说。
“在下刘龙,见过苏云金。”见到苏云金就在忘川河边站着,李锐抱拳欠身,但是见到苏云金郁郁寡欢,便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刚继任就这般不快?”
“刘明瀚走了。”苏云金显得非常痛苦。
李锐并不诧异,一如既往地冰冷:“你应该是知道的,退任的守护者,都是要自尽的,没什么好伤心的。”
“可是……”苏云金哽咽了,“他是站在奈何桥上,翻身跳入忘川河,投水自尽的……他当时还向我微微一笑,扬了扬手……”
“有什么说法吗?”李锐有些疑惑了。
苏云金指着身旁的冥河:“这条河,贯穿冥界,各处统一的叫法是冥河,无论哪一段,都是十分凶险的。咱们这一段叫忘川河,里面有恨多饿鬼,遇到落水者就会去啮噬他们,无论修为高低都会痛苦地死去,然后不能尽快转世。”听到这里,李锐也沉默了。
“苏云金,冥界的先贤祠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吗?”良久,李锐的一句话,打破了平静。
苏云金道:“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话毕便走向了先贤祠,李锐也是赶忙跟了上去。
“也好,带我去看看李昱。”
“看他做什么?”
“既是本家,也该去看看。”
“我们这边的魂魄太多,因为怕鬼魂伤及先贤祠,所以先贤祠就健在外围,由结界保护着。”苏云金正说着,已经走到了结界的外围,就迈了进去。
冥界的先贤祠与灵界的先贤祠一比起来主色调就显得有些昏暗了。进入到先贤祠,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等到苏云金在冥志上记录好滕圣君逝世的事情后,向李锐介绍着:“原本这里是空空荡荡的,还有许多游魂,只是由每一任守护者为上一任修建一个亭子罢了。只是任仁觉得太空,就在这里种植了一些彼岸花,建起了结界。”
“我们的亭子跟你们的也差不多,最开始也是挺空的。但是因为灵志中记载的是五楼十阁,而事实上并没有,刘青山觉得并不好,就又修缮了一下,现在也算是较为雅致了。”
在先贤祠里,李锐也是看到了诸位先守护者的亭子与其上的对联:“一日得道终生守,百载真心三世存。”“前有古人建功业,今为贤君传毅魂。”“勤于王者,苦过贤臣。”“永传万世守护义,长存千载先贤仁。”“劳苦功高谁得似,忍辱负重史无前。”“不负前人志,更著今士贤。”
行至任仁亭处,苏云金忽然叹息道:“先守护者李昱,往往会到这里来,倚柱沉思。如今他去了,这亭柱也冰冷了许多。”
李锐听闻,也少不得一番感慨:“他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苦衷呢?又有哪位守护者没有自己的苦衷呢?”
在李昱亭里李锐向李昱碑抱拳:“见过先守护者李昱。”他知道,李昱在任期间,前期自是受了不少苦,可是他却没有一句怨言,这属实是应当被敬重。“如果……咱们也能成为故交吧……”
看着自己刚建起来的两座亭子,苏云金又想起来李昱离开前对他说的话:“苏云金,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守护者的。”随后贺斯特也把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记住,你不叫尸煞,你是苏云金。”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要遭受那样的苦,为什么魊与骷髅鬼以前会那个样子看向他,明白了什么是责任,明白了自己是谁。
走出了先贤祠,李锐突然发问:“他们两人的空间呢?总不至于就随着他们也消逝了?”
“我倒是正要说这件事呢!”苏云金开口道,“他们卸任之前将两个空间都交给了我,吩咐我要传递下去。”正说着,他还伸出双手,给李锐将两个空间打了开来,让他看到两个空间裂缝:“只不过我一个人掌管两个空间属实是有些力不从心,你之前不是接手过意念冢嘛,还请你帮忙接管一下。”李锐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就伸出了左手。“不过你卸任之前可要还给我啊。”苏云金话毕才开始传递。
传递结束之后,收回左手,李锐道,“话说我也该回去了,且先告辞。”
“慢走不送。”
回到了灵界,李锐正式去看了地狱岩浆湖:“烜,我来了。”
烜从湖内一跃出来:“哟,李大美女来了?想不到你竟然还做了守护者!”
“我现在叫刘龙,你的那个龙。”李锐笑着摸了摸烜的头。
“哦,那现在得改叫刘大美女咯?”
“你要是觉得你是大美女,你就可以这么叫喽!”李锐微微笑笑,显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烜十分激动地甩了甩头:“姎当然得是大美女啊!难不成你想说姎是个丑八怪?”
李锐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湖下的玓。
玓在湖下见如此,自知李锐早已发现自己控制过他,向李锐传音:“抱歉。”
“我不怪你。”李锐随后就离开了。他知道,作为守护者,有一些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等到苏云金的任期也只剩下不多了,他到先贤祠中,复苏了体内有冥种的李明泽与肖模。而李锐,则复苏了刘炑与刘学成,简单地讲明了守护者的职权。随后,李明泽和肖模就被带到灵界接受李锐的指导,进行修炼,准备多年后的接任。
“刘先生!”见了李锐,肖摸先行了一礼。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李锐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守护者,而且是自己的上一任。她希望。自己也能够同样的优秀。
李明泽一时也是感慨万千,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一家人以前的点点滴滴,记得李锐在自己的成人礼上给自己取的字“恩知”。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现在这个身份站在李锐面前,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以这种方式永远地离去。守护者,这个曾经听来高深莫测的称呼,如今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了。昔日自己总看见李炟等人冲锋陷阵,如今的自己又能否像昔日的他们一样?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好久……
“虽然你们离继任还有好一段时间,可是也千万不能怠慢。”李锐如是道,“但是呢,刘炑,你应该放缓一下,你看看,你修炼过猛,头发都已经雪白了。”
听闻此语,已经静坐闭关十数月的刘炑从地上站将起来。他看了看李锐,却什么也没有说。刘学成看看刘炑,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都没有变。
光阴荏苒,终于就在一天,苏云金找到了肖模与李明泽。
“我的任期到啦……”站在李明泽与肖模的面前,苏云金一声感慨,“或许,冥界对于你们而言,还是非常陌生的。不过,你们会慢慢熟悉的。”
“苏先生,”李明泽发问,“这冥界守护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职务呢?”
“嗯……怎么说呢……”苏云金轻轻捋捋他蓄起来的胡须,“就有点像你们当时的协会会长……责任也挺重的……你们好好干吧……来,我把守护者的力量还有两个空间传给你们。”双手分别放在李明泽与肖模的肩上,一股力量分为两拨被传了过去。随后,两个空间也被交到了他们的手中。最后,他解下鸣鸿刀,递了过去。
“好啦,该带你们去先贤祠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贤祠里都有答案。”三人随后启程。
走在去先贤祠的路上,苏云金突然开口:“其实……唉!我在任期里,唯有一事,并未完成。还希望你们能够替我了了此事……”
“是什么事情?”
“许蒙……”
“许大哥?”
“当年……”苏云金向他们讲了千年前的事情,随后又交给他们一封信让他们转交许蒙。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复苏他呢?”
“唉!”苏云金轻轻摇摇头,“好了,到了,你们进去吧……”几人慢慢走进了结界。
那受结界所保护的先贤祠在昏暗的冥界里,一如既往地仿若是发着光。大门徐徐打开,似乎是为了迎接冥界的新的守护者。走了进去,二人一同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大门徐徐关上,看着苏云金面带微笑的面容慢慢消失在门后。
再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阁楼,上有匾书:“冥志阁”。走进去一瞧,先是看见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许蒙。再一瞧,就是一本张着的半立在台子上的大书,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冥志”。将手放到台子上的印记处,就可以探知到冥界的过往,以及历任守护者的留言。
等二人将先贤祠尽数看过一遍,为苏云金建好亭子写好对联:“鬼兵在手非尸煞,善念存心为云金”再出去时,哪里还见苏云金的身影?二人自知苏云金是自尽了。虽然早有预料,可还是禁不住落下了泪来。
灵界内,为刘龙写过对联:“清雅帝王真君子,若冰贤君好韵仪”刘炑跟刘学成也是一声太息:“唉!这刘龙亭,就是先贤祠里最后一个为守护者建造的亭子了……”可是刘炑的眸中却已是噙满了泪花,不是因为刘龙亭,而是因为灵志之中李昱托滕圣君所留下的小炑亲启的几句话:“小炑,父去也。愿及炑之继任时,恪尽职守,一如明瀚等先贤。父虽已逝,常伴炑身。”
同样的,刘学成也收到了来自王玉珏的留言:“学成,如果有来生……”回想起他们以前的种种,刘学成直接是落下泪来。
从先贤祠中走出来后,刘学成径直去往玉的栖息地。一众玉见了他来,在玉王琅的带领下前来向他行礼。刘学成轻轻蹲到地上,抚了抚琅,想着珏早已辞世,当时就落下泪来。
转为跪到地上,刘学成哽咽道:“珏,谢谢你。如果有来生,我也……”
对于李锐的过世,烜多少有些难过,泪眼婆娑,自语道:“姎也知道那时……可是过去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姎也清楚他任期一到就会结束生命,可是……”
玓也是勘探道:“烜,他也没有食言。”
继任后的李明泽与肖模第一时间来到地狱岩浆湖边看望烜。“烜。”李明泽唤了一声,作为守护者,他只能这样唤着她。烜见他们来了,从湖水中探出头来。
肖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而李明泽则泪眼婆娑道:“烜……这些年……”
烜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又沉入湖底。可是他二人倒没有急着转身破空而去,只是静静地望着湖水:“玓。”
“见过二位守护者。”玓在湖下轻语,见他二人还未离开,又开了口,“其实,守护者想要结婚,也不是不合规矩。”二人这才破空离去。
又过了四百多年,滕飞与许蒙的复苏也开始了。
许蒙的意念空间里,李明泽的灵魂正试图为他做灵魂的牵引以帮助他复苏。但是他看见的,却是许成!“李明泽”不敢怠慢,赶忙冲过去与许成搏斗起来,但是由于这是在意念空间里,“李明泽”也放不开手脚,生怕破坏了许蒙的意念,所以迟迟无法战胜许成。趁着被许成击飞的瞬间,他迅速展开探知,惊讶地发现许成属土,而他则在一直不断地抽取许蒙的火属性力量为自己补充能量!再度被许成击飞落地的瞬间,他本以为自己会停留在意念之崖的上面,却不想越滑越远,就要坠入崖底。就在此时,“许蒙”的手伸了过来,将正欲坠崖的“李明泽”给拉了上来。
“谢谢,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明泽”问道。
“许蒙”道:“我当时并没有陷入死亡,苏叔叔只是暂时性的剥离了我的灵魂对肉体的控制权。但是当时我爹爹很快就进来了,想要跟我争夺控制权。他当时修为很强,我差点就坠崖了,好不容易爬上来,就一直藏匿在这里,等待着苏叔叔将我复苏。对了,苏叔叔呢?怎么没有来?”
“先不说这个,咱们先得联手战胜许成。”“李明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蒙”,这让“许蒙”感到有些不妙。但是“许蒙”略加思索,迅速回话:“李明泽,既然我爹爹的力量是源自我,那你快速攻击我的玄源,断了他的力量来源。”
“是要在外面攻击吗?你不会有事吧?”“李明泽”一边问,一边让外面的肖模停止传递能量。
“许蒙”斩钉截铁:“来不及了,就在这里,要快!”
眼见着许成渐渐走近,“李明泽”看了一眼“许蒙”,一拳击出,“许蒙”立刻惨叫一声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李明泽”赶忙问道:“你没事吧?”没想到“许蒙”毫不理会,立刻吼道:“还不行,再来!”“李明泽”没有办法,只好再出一拳,“许蒙”在倒地不起的同时命令“李明泽”立刻攻击许成,许成被赶出了许蒙的意念。许成逃出去之后,肖模立刻去追,许成慌不择路,最终跌入了冥河里,片刻就消失在了河水中。回到先贤祠,肖模与刚刚还魂的李明泽详细地向许蒙讲述了他休眠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在最后,肖模拿出了许蒙的生母留给他的信。许蒙先是一惊,随后拆了开来。
看过信,又看了看信上面残余的些许金属性力量,许蒙微微一笑,将信重新折起来收进信封。随后将信平放在左手手掌上,右手轻轻一拂,将信收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根本就不识字。随后,许蒙开始想象当时的场景。
“你们快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自己的生母常欣就这样被两个小恶魔带到了魔幻境。
那两个小恶魔赶忙向转椅上的李智行礼:“大人,瞧,我们给您抓来一个美色。”
“滚!”李智转过椅子,厉声喝道,“谁让你们乱抓人了?”
“可是……大人……”
“滚!”见李智暴怒,那两人最终还是仓惶而逃。
李智站起身,一步破空到了常欣面前:“别害怕,他们不懂事,我叫李智。”
“我叫常欣……谢谢你……”常欣说着,斗胆掀开了李智头上的连衣帽,“李智,你可真是好看……”
“谢谢。”
打那以后,常欣不打算离开了,李智也不打算让常欣离开了,二人日日交欢,直至常欣受孕,她这才离开了魔幻境。
“你被绑架那么久,怎么还给我弄了个野种出来!还认不认我这个丈夫了!”回到小天庭,许成见到常欣,怒不可遏。
“他可不是野种,李智人挺好的……”常欣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生命啊?”
许成略有些无奈:“行行行,依你。”
把已经被泪水打湿的信折起来收好,许蒙发问:“我生父现在在哪?我能不能去见见他?还有,滕飞呢,我能去见他吗?”
“等你成为了守护者,你自然可以去见你的生父,至于滕飞,你过两天就可以跟他一起修炼了。”李明泽答道。
肖摸忽然问道:“诶对了,许蒙,你这些年来不无聊吗?”
“也想了许多事情,还好。”许蒙答道。
肖模不假思索:“说来听听吧!”
“火是不同的吗?”许蒙开始了他的陈述。
肖模属火,自然熟悉火,张口就答:“当然了!”而李明泽则有些怯生生地答道:“啊……或许吧……”
“那么你们觉得,是什么让火变得不同呢?”
“嗯……火焰?”
“又是什么使火焰不同呢?”
“还原焰吧……”
“不,并不是。”
“那是什么?”
许蒙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分别放出红色、蓝色的火焰:“木柴燃烧的火焰和酒精燃烧的火焰能一样吗?”
“哦,是可燃物。”
“所以啊,很多时候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肖模、李明泽二人不禁暗想:“不愧是许蒙大哥。”
“难得你有这样的感悟。”刘学成忽然破空过来,“玓有事找你,刘炑已经带着滕飞先去了。”
三人一听,料想这一定是要紧的事情。许蒙随后就随刘学成破空离去了。
滕飞接任后,照例去了先贤祠。在先贤祠里,他看见了先守护者刘明瀚留下来的文字:“儿,父去矣。儿见此时父已卸任,然莫悲。谨记,莫弃职,父且静观而伴儿左右也。”看见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所留下来的这番话,当时他就忍个不住,跪到地上痛哭了起来:“爹……”
忽地,他仿佛是感到刘明瀚出现了,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唤他的新名字。于是他放下了悲伤,抬起头来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随后站将起来,郑重做誓:“先守护者刘明瀚,后辈刘翊翮,定谨遵君言!”
给刘学成与刘炑写过对联:“重任在肩尝尽苦,勤勉存心终得甜。善恶两分深明义,忠孝并存总为贤”从先贤祠里走了出来,他直接来到了冥界,微微抱拳:“在下刘翊翮,见过冥界守护者许蒙。”
许蒙也是抱拳行礼:“见过刘翊翮。”他二人自然是想相认,但继任之初还有许多事情,所以就只是盯着对方看了好久,最终也没有再做什么。可滕飞还是在心中暗道:“哥,咱们终于可以并肩作战了。”
通过许蒙的话语,滕飞了解到,刘明瀚其实在卸任之前也是托贺斯特在冥志上留下了自己的话语的。这让二人深感悲伤,却又不能悲伤。
许蒙看了看滕飞:“刘翊翮,能否带我去刘明瀚亭走一走?”
“自然可以,”滕飞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在此之前你还有一处地方要去。”
“什么地方?”
“过一会儿你来灵界,烜会带你去的。”
随后,他就去找烜了,因为他知道,烜一定能带着许蒙找到他自己的生父。
烜从地狱岩浆湖里跳出来:“干嘛呢,侄子,打扰姎休息了。”滕飞一把伸出手揪住烜的舌头:“首先,你应该叫我刘翊翮,其次,我是守护者,你无权跟我叫嚣,最后,你若是再敢这般,我非把你的舌头给薅下来不可。”他说完,松开烜的舌头,静静蒸掉左手上的唾液。
谁知烜突然撒起娇来,用脑袋在滕飞的胸前蹭了蹭:“刘翊翮,人家天天在下面待着也怪无聊的嘛……就不能体谅体谅人家……”
滕飞微微笑了笑,抚了抚烜的脑袋:“别闹了,许蒙可就要来了。”
烜本欲再说些什么,看见许蒙赶到,赶欠身行礼:“小龙见过许蒙。”
“带我去找我父亲吧。”许蒙像昔日的李锐一样冰冷。
烜立刻飞到他的身边俯下身去:“许蒙请,小龙这就载您去见令尊。”
许蒙闻言,微微一笑:“怎么?灵界里还有这样的规矩?”
烜不禁低下了头:“是姎有些激动了,姎这就给你带路。”
“桓!桓!你看看谁来了?”还没到目的地,烜就叫了起来。
桓闻声立刻飞了过来,见到刚落到地上的许蒙,立刻飞过来缠住他:“儿子,咱们终于相见了……”
许蒙也很激动:“爹爹……只可惜……我没有见过你在世时的样子,也不曾听到你的声音……”
“你是见过的,”桓落着泪,“当初你被妖姬骗到魔幻境,我有去看过你。另外,你休眠后,我也去看过你,跟你聊过天,但愿你还记得。”
“自然记得,怎会忘了爹爹?”
听闻此言,洹高兴起来:“儿子你站好,我来为你度一口龙气,保你平安。”
就在准备回去的时候,许蒙忽然给了烜一团力量:“这是肖模与李明泽让我给你的语音。”
听罢语音,烜禁不住低下了头,低声呜咽起来。
“先回去吧!”许蒙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烜的龙头。
在二位守护者的注视下重新进图湖底,烜对玓哽咽道:“他们都是好孩子……”
“同样的,你也是个好母亲。”玓看了看烜。
过了些时候,烜禁不住发问:“玓,你说许蒙都做了守护者了,那么肖洒呢?怎么好像就销声匿迹了似的。”
“你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外面的事情自然不大知道。”陈玓轻语,“珏驾崩之后,琅做了玉王。”
“诶,他们的寿命……”
“咱们非同一般,寿命就长,因而屡屡折寿,普通的玉与龙皆不是十分长寿的。”
没想到许蒙一直没有离开,只是立在湖边,静静地注意着湖里的一切。良久,他向湖内传音:“玓。”
玓在湖内,也明白许蒙的意思,只是传音回去:“见过守护者许蒙。”
许蒙又立了一回,方转身破空离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烜与玓的四千年诞辰就到了。烜望着玓,含情脉脉:“玓,如果有来世……”
“如果有来世,予一定会跟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玓抢先一步说道。
“不,”谁知烜打断了他,“再有下一世你跟梦伊在一起吧,你对她有所亏欠。这次你们老陈家人丁兴旺,下一次就生个女儿吧,姎这次生的女儿,来世生儿子好了。再下一世咱们再在一起,无论贵贱,甚至是无论性别。”
“嗯,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无论性别?”陈玓沉吟了片刻。“但其实,予还是希望下一世能够跟你在一起,至于她,以后有机会吧……”
“如果有机会,换姎做男人,姎来保护你。”
玓在心中暗想:“还是予来保护你吧——也希望再有下一世你能够跟杨泽浩在一起。”
“那不重要。”
最后,奄奄一息的烜含着即将过世的玓,一声龙啸,冲出湖外,与玓共同僵在湖边。滕飞闻声赶来,望着湖边已经有些枯萎的灵植,心中暗想:“他的寿命本应有一万年,但是只可惜玓被打碎了,又跨族相恋,故此折寿,烜也因打碎玓和跨族相恋由八千折寿到四千,实在是值得惋惜。”随后望着地狱岩浆湖道:“龙池跃龙龙已飞,龙德先天天不违。”
“池开天汉分黄道,龙向天门入紫微。”洹随后赶来,望着自己在人间喜欢的人,道,“唉!瓅也彻底辞世了。”滕飞一瞧,虽然洹在极力克制,可是泪水还是在不住地往下淌。此时,一道金光闪过,新任神玉——瑜继位了。
因为烜与玓与众不同,滕飞特别要求暂时先不叫他们服下孟婆汤,随后又去先贤祠建了一座“玉龙阁”,其中筑了一座塑像,雕着烜与玓,并又破例刻了一座碑,上书一首诗:
玉龙
玉龙千载神灵爱,一日湖空日日缺。
玉乃子都清雅至,龙为木兰锐意绝。
渚边药芷芬芳逝,湖裔木笔生机削。
犹忆往昔凡界使,百年逐弟世间杰。
走出先贤祠的时候,滕飞就听见洹的一声声悲鸣。滕飞走得近了,便听见洹哭喊着:“烜……我也知道你在人间有李锐在这里有玓……可是我,我喜欢你啊……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只缘感君一日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对你可能是有点冰冷,但是我对你的感情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咱们就这样错过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现在你走了,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就在这时,峘与狟两条龙飞了过来:“刘翊翮。”
滕飞转过身:“你是……新峘,继续工作。你们现在是同时的了……至于你嘛……”新的峘龙听到分配就转身离开了。
滕飞说到这里,洹突然开口了:“刘翊翮……我知道这有点无理……但是请允许你让我陪陪她……”
“那这样吧,”滕飞继续说道,“你先继续工作,等他缓过来了,你们再交个班就是了。”
“刘翊翮……谢谢您的照顾……我一定会尽快复工的……”
“不用了,你也年迈了,就在这里陪着她吧!”
滕飞忽然感觉还未有新的宿主的玓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发出了一声脆响。一阵微风吹过,湖面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瓅一到冥界,还没等到喝孟婆汤,见了玓与许蒙,义愤填膺,立刻冲了过去,想要击伤他们,烜一见,立刻冲了过去挡住了攻击,然后一记神龙摆尾将他击入冥河之中。
医好了刚刚的伤,烜凝望着玓:“玓,冥界阴冷,姎来陪着你。”
灵界的先贤祠内,刘翊翮太息着,品读着刘明瀚生前所留下来的玉龙诗。品读完毕,他默默地合上了那一本玉之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