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历（四）
“七夫人，您可要藏好了，老爷看到又要做人情讨好那些狐狸精。”
“哼，想得美，上一次白鸟披风还不够教训吗？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不会蠢着再犯的，儿子们可不向着他，除非他不想要他的爱妾了，量他也没有那个胆子，今非昔比，我的小九也要回来了。”
“可不是，就连家主都赞成卖掉乱家的狐狸精，七夫人，不说那些糟心的事情了，您快看看礼物吧，呵呵，老奴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珍贵的东西呢，九小姐真是孝顺啊。”
杨嬷嬷往旁边退让两步，露出身后五六个丫鬟来，手里捧得，提的，抬得，让人眼花缭乱，萧氏兴致勃勃的走下来，挨个查看实物，我的乖乖，这么多精致的布匹，珍珠宝石，各个都是极品啊。
“夫人，您看，这匹布真好看，啧啧，这么复杂的花纹是如何织进去的，如今的工匠手艺真高超，正好做一件褙子穿，夫人穿上一定容光焕发，到时候九小姐不知道多高兴呢。”
萧氏耳边听着杨嬷嬷的奉承，一边伸手摸摸那些流光溢彩的宝石，女人天生对这些东西都无法抗拒，哎呀，这个花冠真漂亮，爱不释手的拿起来，呃，不是很重，做工极其精细。
黄金宝石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堆积成各色的花卉，还特别有情趣的装饰了几只蝴蝶，蜜蜂，也不知道如何办到的，栩栩如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碰触，感受一下是不是活物。
自从几位哥哥探亲之后，李秋水收到亲人的信件频繁起来，尤其来自自家娘亲大人的居多，那股子慈母之心渐渐的温暖了她冷漠的心，虽然达不到全心全意，最起码有了烙印。
海航带来丰厚的报酬，也带回来不少奇珍异宝，她毫不吝啬的让属下运送去洛阳，凡人眼中的极品在她眼里就是顽石俗物，九州缥缈图的储物间，堆积如山先天宝物，都蒙尘了，都没能留住她的眼光。
这一次的礼物之所以比平日厚重，那是因为她没有立即回去探望，心里微微有些过意不去，想用俗物弥补一二，这也是偿还借住这具肉体的因果。
“夫人，您看，您看，这，这是什么？老奴可是第一次见呢，求夫人大发慈悲告知，要不然老奴夜不能寐啊。”
萧氏接过杨嬷嬷递过来的绯红小盒子，映入眼帘的一串三色的珠子，微微一笑，这可是自家闺女在信中特意叮嘱的，辟火珠，避尘珠，避水珠，让她把玩防身的极品珍宝，岂能随随便便说出去。
“呵呵，小九给我把玩的小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特意拿盒子装，小孩子的把戏，唉，也怪我当时不够强势，让我的闺女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长大，既单纯又孩子气了些，都是嫁人的年纪了，以后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见到七夫人又开始想起前尘旧事，杨嬷嬷急忙转移话题，送礼物的管事也给她们这些贴身伺候七夫人的下人，带来了丰厚的赏赐，丫鬟一百两，嬷嬷们都是二百两，能不尽心伺候吗？
“夫人，您多虑了，呵呵，多准备些得力的管事，九小姐那里能操心那些俗世，以前如何生活夫家照样如何过，不说几位少爷，就是家主也不是好说话的，再说那位叔老爷富可敌国，嫁妆丰厚谁敢给脸色？”
“唉，我希望我的小九夫妻和睦，恩爱一辈子，不要像我一样，相敬如宾，得不到老爷全心的相待，独守空房一辈子，那种苦我品尝就好，我可怜的闺女还是不要过了，家族再强势又如何，夫妻相守才是首要的，这女人在家了受宠不是福气，在夫家被呵护才是天大的福气啊。”
杨嬷嬷那是一路上陪着萧氏走过来的人，其中的苦楚她岂能不知道，听着她伤感的话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多宽慰的话都无法抵消那些阴郁难解受冷落的日子，心疼又心酸的急忙安慰。
“哎呀，夫人，过去的日子都过去了，您可不要再想了，现在几位少爷能独当一面，风光无限又如何，还不是落得郁郁寡欢的地步，这人啊，笑到最后才是幸福，短短的宠爱时光都是过眼云烟。
您看，如今的局势，侧夫人吃的啥东西穿的什么，就是老爷再疼惜又如何？生育的三个孩子哪一个比得上，您跟前的几位少爷，要文采有文采，要官位有官位，您身上的诰命都有好几个呢。
夫人啊，九小姐要回来，您的日子越来越好，女人这一辈子依靠的不是丈夫，而是有出息的儿子，侧夫人生的小姐连一根指头都无法跟九小姐比呢，老奴虽然很多年没有见多九小姐，可是夫人您年轻时候的容貌那可是顶尖的，
看看，眼前的这些东西，哪一件不让侧夫人心急火燎的，情爱那些只不过就是过眼云烟，有了更年轻的，谁还会记得人老珠黄的侧夫人啊，当年她能凭着妖娆美貌抢了老爷的恩宠，
如今后来人抢夺过来，也很平常，独守空房如今夜夜伴随呢，呵呵，自古男人多薄幸，跟风一样靠不住的，呵呵，如今您可要好好给九小姐准备嫁妆，让她到夫家丰衣足食，这是大事啊。”
“对，对，杨嬷嬷说得对，负心的男人要来何用，我儿女有出息，想要宠妾灭妻，也要掂量掂量，今天的好东西有不少，把嫁妆单子拿过来，我要厚厚的添上一些，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千万不能薄待了。”
萧氏顺手把避尘珠，辟火珠，避水珠串随意缠绕在手腕上，兴致勃勃的开始忙前忙后的挑挑拣拣，她自己的嫁妆已经全部写在嫁妆单子上，看着嫁妆单子厚厚的一本，她心里觉得还是欠缺太多。
几位过来请安的侧夫人，姨娘看到夫人穿梭在珍宝当中，一会儿让杨嬷嬷收起这个，一会儿又让藏起那个，心里酸楚的挡都挡住，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特别尴尬。
跟在各自母亲后面的庶出小姐，少爷们，也贪婪的看着一箱箱的好东西，虽然不知道是那位少爷送过来的，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嫉妒之心，不知道表现好能不能分得一杯羹，随即收敛起阴暗的一面，端出来阳光的一面。
“给夫人/母亲请安！”
萧氏今天没有什么心情应付，自家夫君的莺莺燕燕，猴崽子们，头也不抬挥挥手，站在一边的李嬷嬷心领意会，按照老规格处理了这些人的到访，杨李张王四位嬷嬷各尽其职，配合默契，是萧氏左膀右臂。
今非昔比，那些铩羽而归的侧夫人，妾室们，并不敢向七老爷告状，只得委委屈屈的回到各自的院落里，就连五年前最简单的摔房间摆件解气，都无法做到，自己那点月钱可不够扣的。
“姨娘，我要做新衣服，姚家的小姐要过生日，请柬都给女儿送过来了，到时候女儿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姚家三公子迷上我，登门提亲，风风光光的做当家太太，这样的穷日子我过够了。
李家小姐又如何，名下没有任何财产，还不是过的苦哈哈的，看上首饰都无法如愿以偿，每月只有那点月钱，塞牙缝都不够，姨娘，我不管，我不嫁那些小康之家，功勋世家那么多，为什么我就不能嫁？”
一个狭小的院子，栽种的花花草草都是极其平常的品种，丝毫没有什么赏心悦目的风景可言，会客厅里简单的摆设，家具都是普普通通的柳木，跟正房夫人住的延熹堂天渊之别。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装束华丽，满头珠翠，浓妆艳抹的掩盖了稚嫩的脸庞，对面坐着打扮清雅的中年夫人，比起萧氏多了不少沧桑老气，她的年龄可是比萧氏小上四五岁，如今比较老了不止十岁呢。
听到亲生的女儿口吐飞沫的说着李家的种种不是，她眉头紧蹙，无限担忧的看着她，唉，都怪自己从小没有好好教导，性格一旦形成，如今不好改正，家族的庶女哪一个不是受长辈的安排，私定终身的代价承受不起的，狠狠心断然拒绝。
“没有，就那点月钱还不够我花销呢，在不下点本钱，老爷都把我忘到后脑勺了，没有宠爱，你我都落不到好，想要体面的婚事，丰厚的嫁妆，如今只剩下老爷可以依靠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不懂，也不想懂，女儿就知道必须抓住眼前的婚事，否则后果很严重，我不想让家主左右婚事，随便把我嫁入有利益的家族，成为牺牲品，这个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听到亲娘拒绝支援，小姑娘瞬间升起一股子怨气，自己命怎么如此不济呢，为什么不投生到夫人的肚子，那样她就是嫡小姐，用得着这么为了一件新衣服低三下四的苦苦哀求吗？
“哼，你吃李家的，喝李家的，住李家的，嫁妆还需要李家出，婚姻还想要做主，痴心妄想的人我见过多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蠢笨的，怎么一点儿都没有遗传到我的聪明才智。”
“聪明才智？哼，姨娘是聪明才智，怎么留不住父亲的心，怎么只生育了我们姐妹两个？聪明才智有什么用？能给我嫡出的身份？能给我高门的夫家？还是能给我十里红妆？
父亲的宠爱你觉得是珍宝，是安身立命的东西，哼，看看如今，人老珠黄，留在他身边的是更加娇嫩的花朵儿，聪明才智怎么没有告诉你，依靠是什么？我不管，不拼搏一下我不甘心，大不了豁出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