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南疆的睡眠

火车头冒失地闯进

然后是车轮吭哧吭哧的喘声

春灌漫过果园

几颗星星在树下

不远也不近

柳树会最先绿的

她垂下的丝绦

会招来麦田的绿

一片

又一片

 

不知名的小虫子

领着月光斑驳的小径跑来

在屋角

被犬吠截住

微风扬着纱帘

恍惚天使的翅膀

只有秋里塔格山的轮廓清晰

渭干河不语

绕过沙坝的河水

没有传递任何讯息

许多院门是虚掩的

木条捆扎的篱笆

高高低低

鸽子在屋檐下栖息

咕咕咕

就算飞多远

也能落回自家的屋顶

廊下的木板床没有鼾声

它一边铺着暗红色的薄毡子

一边晒着金黄的老苞米

 

葡萄藤去年埋在土里

即将发芽上架

它爬上架顶

能望到什么

坎土曼闪着锋利的光亮

木柄上黏着这块土地

最新的泥土

没有掉下来

而火焰

已经熄了下来

谁家的铁炉

将烧完春天里

最后的一块煤炭

在没有烧完煤炭的城市

我的爱人

正走在雨雪交加的街道

打着手机

对我嘘寒问暖

她的声音

像果园刚开的杏花

一会儿透绿一会儿嫩白

一会儿开出淡粉的花瓣

她的身影

是摇曳的绿丝绦

一会儿近

一会儿远

招来泪水和春灌

一片

又一片

2016.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