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与大国合作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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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美国各界的认知

现阶段中美关系的特征是竞争与合作并存,随着中国的崛起,博弈竞争的成分在上升恐怕也是事实。当前中美博弈主要表现在两个领域:国内改革和国际布局。中国当前正在深化改革,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长期来看“谁能更好地完成国内改革”是中美竞争的决定性因素。就国际布局而言,美国当前的国际布局仍是在加强它的联盟体系。因为美国在过去几十年里已经建立了这个体系,所以现在主要是修补、加固;而中国作为一个新兴大国,在国际布局方面有不少仍是空白,需要做的工作还比较复杂,“一带一路”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事实上,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致力于实践一种命运共同体框架内的共同发展、合作共赢的经济构想,也是一种有关地缘板块的中国主张。这种依赖与相互依赖的沿线带区域与中国构成了三种关系:这些国家作为一个整体与中国的关系,这些国家与中国的双边关系,以及中国与沿线带区域的关系。美国作为世界超级大国,中美关系是“一带一路”倡议要处理的重要大国关系。根据现有资料,目前关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构想的主要是美国政界、学界、军事界及媒体,美国民众则对此缺乏详细的认知。

一、美国对中国实施“一带一路”倡议的认知

1.陆上“西进”和海上扩展战略空间

以美国外交决策层为代表的政府各界人士大多认为中国提出该倡议,能够实现战略空间向西拓展。更为激进的观点则认为,这一举动旨在与美国就欧亚大陆地区的陆海战略空间进行权力分享甚至势力划分。美国认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目的在于将东盟海洋空间划归到太平洋海洋空间范围。

2.抗衡美国的“亚太再平衡”

部分以美国政界、军方为代表的势力认为,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是出于抗衡美国“亚太再平衡”等一系列战略的考虑,旨在对抗美国对亚太和欧亚地区的控制。中国决策者已将“一带一路”倡议塑造为对美国大肆宣扬的“重返亚洲”的一种回应。由于俄罗斯默许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穿越中亚(俄传统势力范围),因此美国认为中国与俄罗斯“勾结”在一起,意图重新夺回地区主导权。

3.联合俄罗斯等国重振欧亚地缘战略板块

部分对华不算友好的势力认为,中国之所以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最终目的是整合欧亚陆海空间,构建所谓“去美国化”的地区秩序乃至全球秩序。由于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国家主要是“前中苏共同空间”,因此美国认为,中国此举正是为了联合俄罗斯等国一同构建世界级的“反美轴心”,并意图重构地区与世界秩序,对抗以欧美为核心的价值观。

二、美国对中国实施“一带一路”倡议前景的认知

除了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意图进行多角度揣测之外,美国各界还围绕该倡议对美国可能产生的影响以及面临的现实挑战进行了深入分析。在美国部分观察家和媒体看来,“一带一路”倡议构想将会对美国在亚洲乃至全球的影响力产生潜在冲击,美国需要密切关注这一倡议的实施进程,并积极应对。与此同时,也有美国分析人士“一分为二”地指出,中国实施“一带一路”计划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并存。尽管中国拥有雄厚的资金优势,也积累了丰富的基础设施建设经验,但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情差别巨大,一些国家政局复杂而多变,再加上某些周边国家的疑虑,印度、俄罗斯等关键大国的战略顾忌等,这些因素都会影响“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前景。

1.影响认知

自从“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美国学者就对该倡议产生的潜在影响进行了多维度解读,其中不乏一些理性客观的声音。例如,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斯科特·肯尼迪(Scot Kennedy)和戴维·A.帕克(David A.Parker)在访谈中就指出,抛开动机而言,“一带一路”倡议本身彰显了中国与日俱增的经济实力以及中国政府对之进行海外部署的目的。若执行得当,它将有助于提升区域经济增长、发展与一体化。此外,若该项倡议能带来更为持续与包容性的增长,还将有利于强化区域内的政治体制,继而减少恐怖主义活动的动机和机会。然而,在美国实施亚太战略“再平衡”,将中国视为防范和围堵的对象这一大背景下,上述中肯的评价也就显得十分稀缺。相较而言,美国国内更多地以竞争性思维来审视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普遍认为该计划对美国产生的消极影响大于积极影响,挑战也多于机遇。

首先,“一带一路”倡议对美国的区域主导地位构成了挑战。在相当一部分美国学者看来,“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试图在亚洲取得对美国竞争优势的重要举措,它将会挑战美国在亚洲、非洲和中东地区的影响力。例如,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太平洋论坛主席拉尔夫·科萨(Ralph Cossa)和执行主任布拉德·格洛瑟曼(Brad Glosserman)曾联合撰文指出,“一带一路”或将改变亚太及欧亚地区的大国力量对比和权力架构。在新一轮权力竞争中,美国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已经处于劣势地位。因为中国在该地区提出了一系列重大经济举措,并且有实际投入,而美国只能扮演防守的角色,例如让其盟友和伙伴国远离亚投行。同时,作为一位强有力的领导人,习近平正带领着中国实现民族复兴,而美国看起来还在挣扎着维护自身霸权。

詹姆斯·霍姆斯(James Holmes)也认为,长期而言,“一带一路”倡议将会帮助中国将美国挤出亚洲,同时使盟友逐渐疏远美国。“假如中国想要在欧亚地区创建一个平行体系,并让其他国家相信该体系比美国的更强,那么中国就必须兑现其(经济)承诺。一旦这些国家上钩了,中国就可以从它们那里要求更多,包括要求它们限制或者拒绝美国进入其海港。”特别是在中亚地区,中国领导人正在利用俄罗斯相对衰落、美国从阿富汗撤军的时机,通过复兴丝绸之路经济带来扩大本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对此,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克里斯·约翰逊(Chris Johnson)就表示:“中国正在做出一个非常大胆的举动,习近平在中亚地区发现了充满贸易与经济机会的窗口,而美国迄今却不加利用。”还有学者声称,长期以来,美国中亚政策的重要目标在于限制中亚五国对俄罗斯的政治经济依赖,现在看来更应该担忧中国与中亚日渐紧密的贸易和投资关系。

其次,“一带一路”倡议使美国的“新丝绸之路”计划相形见绌。早在2011年7月,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在印度参加第二次美印战略对话期间就提出了构筑以阿富汗为枢纽,将南亚、中亚与西亚连接起来,以实现“能源南下”“商品北上”的“新丝绸之路”计划。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新丝绸之路”计划的后期推进力度并不大,该计划中的两大核心项目土库曼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TAPI)天然气管道项目和CASA-1000输变电项目(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的进展亦十分缓慢。与之相应,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及其实施,其自然而然地引起了美方的关注和类比。例如,《华盛顿邮报》2013年10月的一篇报道就声称,中国正在利用本国的两条丝绸之路还击华盛顿。中国领导人借助数百亿美元的投资协议和古老探险家的浪漫故事,来推广其新版本的丝绸之路倡议,目的是将中国与西方连接起来并确保能源供给安全——一条在海上,另一条在陆上。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使得美国的“新丝绸之路”计划黯然失色,两个计划相比——一个已经将巨额资金摆在台面上,另一个却迟迟难以面世——足以凸显中国在亚洲日益增长的影响力正在向美国发起挑战。

此外,从官方层面上来看,虽然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埃米莉·霍恩(Emily Horne)极力淡化中美“丝绸之路”计划的竞争性色彩,表示中国的倡议“反映了我们对于‘新丝绸之路’的想法,美国的战略为该地区带来了实际的利益,但是中国的合作也是受欢迎的”, “中国和该地区其他国家对当今世界上经济最为分散的地区的和平、稳定与繁荣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然而,考虑到美国的“新丝绸之路”计划是“纵向”或曰“南向”计划,意在将中亚国家“引向”南方,背离俄罗斯或中国,而中国的丝绸之路经济带是“横向”战略,首先是要加强与中亚国家的互联互通,并由此贯通中国西向之路,二者虽有交叉点,但在战略方向上却背道而驰。因此,中美两国的“丝绸之路”规划在事实上具有明显的竞争性。目前,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全景呈现,美国对中国的战略疑虑趋向加深,认为中国通过拓展贸易、修建油气管线等方式不断深入欧亚大陆,紧密加强了与相关国家的联系,但是“扩展的范围还远远不够”,中国力量还将继续在陆上向西延伸,在海上加速扩展,追求陆权和海权的齐头并进及再平衡。

最后,“一带一路”倡议对美国长期主导的国际经济金融体系造成冲击。众所周知,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一直扮演着国际公共产品的主要供给者角色,这不仅表现在传统的政治和安全领域,还体现在全球经济和金融治理方面,例如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的建立和运作。不过,随着全球化时代地区国家的多元化崛起、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以及美国霸权的式微,世界不断增长的公共产品需求与落后的供给制度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在此背景下,以亚投行、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和丝路基金等为代表的新兴机构的创建可谓是顺势而为。它们既是对实现“一带一路”倡议构想的有力支撑,也是对当前国际公共产品供给不足的有益补充,更是中国积极承担国际责任的现实体现。

然而,在美国决策者看来,上述由中国发起的经济金融机构的成长和运行,势必会对美国长期主导的国际经济金融体系造成冲击。例如,亚投行就被一些人士视为对美国主导的既有国际金融秩序的直接挑战。在其筹建之初,美国就曾游说并施压其全球盟友,要求它们慎重加入。即便是在美国盟友纷纷宣布加入亚投行以及美国国内也出现了支持加入亚投行的声音后,美国财长雅各布·卢(Jacob Lew)也只是做出了希望亚投行与世界银行等现存国际金融机构加强合作的表态。美国的担忧在于:其一,亚投行的治理标准是否能够满足借贷所需的社会和环保标准要求。其二,该机构中的多数投票权流向中国,使其拥有绝对的发言权/否决权,这意味着美国将居于边缘化地位。其三,新机构或将贷款给那些从其他多边机构无法融资的项目,继而导致后者的借贷约束性条件失去效力。其四,中国利用亚投行作为提升自身领导地位和实现战略利益的工具,继而影响到美国及其盟友的主导地位。事实上,一国将金融资本转化为政治影响力并不是什么新鲜事,19世纪的英国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美国无一不是如此。“正如当年进入美洲市场曾经是美国外交的关键要件一样,中国也正在利用其金融和贸易‘肌肉’来赢得更多的朋友和影响力。”因而,美国的各种担忧可谓是多余的,并且“忘却”了世界金融和政治的互动规律。

2.前景评估

在美方看来,尽管“一带一路”倡议规划振奋人心,中国政府也为此采取了切实的行动,但是该战略能否顺利推进,还面临着诸多挑战。其中,在“一带”建设上,宗教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将构成威胁沿线安全的重要因素,而中国能否处理好与俄罗斯的关系也将影响“一带”建设的前景。在“一路”建设上,中国固然可以充分利用海外华人的影响力增强与东南亚的友好关系,但是其在南海等问题上日益强势的立场也会加剧东南亚国家的不安。综合而言,美国各界认为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前景将主要面临如下五个障碍。

第一,投资与回报隐藏着潜在风险。“一带一路”规划涉及国家众多,资金巨大,将不可避免地遭遇形形色色的执行风险问题。新美国安全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雅各布·斯托克斯(Jacob Stokes)就认为,“一带一路”计划表面上看起来高歌猛进,但是其在前进的道路上依然面临着诸多绊脚石。例如,该计划弥补亚洲基础设施建设的努力虽然受到了普遍欢迎,但是宽松的借贷标准或将破坏计划的进展。如果“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由于使用资金来开展不合理且缺乏可行性的项目而导致还贷困难,那么中国的投资将蒙受损失。同时,如果项目在环保或人权领域产生了意料之外的丑闻,也将会直接影响中国在全球舞台上一贯良好亲切的形象。肯尼迪和帕克也分析指出,中国过去在基建投资方面遭遇的困难表明,许多拟建项目最终可能会以一系列“劳民伤财”而告终。考虑到中国建筑企业在海外运营的不良记录(包括对当地工人的不友好),这些企业对外活动的扩张增加了破坏性的政治压力的风险,可能有损中国形象或引发东道国动荡,尤其是当“一带一路”无法为当地经济带来持久利益时。此外,当借款者无法还贷、企业无法收回投资时,中国经济面临的额外压力也将会陡增,从而无法缓解其经济衰退趋势。

第二,周边一些国家对中国的疑虑。虽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都对中国的基建资金充满期待,但是也不乏个别国家囿于现实的利益纠纷和战略考量而对该计划充满不安和猜忌。特别是在近年中国对外政策趋于所谓“强势”、在边海领土争端上的立场愈加“自信”的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构想引发了不小的地缘政治恐惧。在美国观察家眼里,“一带一路”倡议很容易让一些周边国家联想到中国历史上的朝贡体系,担心当代丝绸之路是中国恢复古代“天下”观念努力的一部分。有媒体甚至妄加臆断,认为中国提出的“新型大国关系”理念实质上是同美国瓜分太平洋水域,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目的则在于将东盟海洋空间划归到自己的太平洋水域势力范围。尽管中国坚持海上丝绸之路只是一个经济倡议,并且会给东道国带来经济利益,但是相关海上邻国并不完全相信中国的好意。因为在精心设计的外交辞令背后无法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中国与周边国家存在着大面积的海上领土争端。与中国有领土争端的小国在前者的“威势”面前必然会寻求美国的支持。除非中国能妥善解决与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海上争端,否则东南亚国家很可能会成为中国通向印度、非洲和欧洲的道路上难以逾越的障碍。

第三,宗教极端势力和恐怖主义的威胁。在有关“一带一路”倡议所面临的诸多挑战中,美国学界均不同程度地提及了宗教极端分子和恐怖主义问题。在他们看来,“一带一路”涉及的中东、中亚和南亚地区民族和宗教问题复杂,一些国家甚至存在政局不稳的内患,这些都对“一带一路”建设构成了现实挑战。例如,在中东地区,近期也门局势的激变和恐怖主义的兴起,表明中东乱局仍在恶化中,这使得“一带一路”倡议在中东的布局充满了变数。在中亚地区,随着美国及北约撤离阿富汗,恐怖主义势力很可能卷土重来,继而威胁到“一带”沿线的稳定。在南亚地区,“一带”的西端是海上连接能源运输通道的瓜达尔港和陆上连接中国的喀喇昆仑公路,两者均位于恐怖势力、极端势力和分裂势力集中的巴基斯坦境内,如何确保相关港口和道路不受上述“三股恶势力”的干扰,成为摆在中国和巴基斯坦政府面前的重要课题。对于上述挑战,《外交政策》杂志资深记者基思·约翰逊(Keith Johnson)则表达得更为直接。在他看来,如果无法有效兼顾“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稳定性,那么中国所寄希望于其能源来源多元化的新丝绸之路将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一场“白日梦”。

第四,地区关键大国的掣肘。在美国分析家看来,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覆盖了俄罗斯和印度等关键大国的传统地缘范畴,因而必然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和防范。就俄罗斯而言,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弗吉尼亚·马兰泰德(Virginia Marantidou)等人认为,中俄表面上在政治、经济、军事和能源领域的合作越来越紧密,两国的战略关系也处于历史上最好的时期,然而双方实际上互信并不足,可谓“同床异梦”。俄罗斯对于中国通过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介入其传统后院中亚地区而感到“担忧”,中俄在中亚的战略竞争将不可避免。同时,中国试图通过上海合作组织(SCO)推动地区经济一体化的努力也遭到俄罗斯的“冷眼相对”,因为后者反对该地区任何不以自身为主导的多边框架。雅各布·斯托克斯和罗里·梅德卡夫(Rory Medcalf)等人也指出,印度方面同样对中方的“地区雄心”持保留意见,因为来自中国的计划可能会影响其“东进”和“连接中亚”的政策。并且,印度对中国在斯里兰卡的投资特别警惕,新德里一直将斯里兰卡视为其后院的一部分。此外,中国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在印度洋上的扩张——特别是可以用于中国海军作战的港口,也会增加印度的不安和疑虑。总之,美国在阿富汗的作用降低导致其在中亚的戏份减弱,而中国对于欧亚地区、印度洋和中东地区事务的介入将考验其平衡竞争与合作的能力,即与邻国及全球其他政治力量合作而非对抗的能力。

第五,“心心相通”任重而道远。持这一观点的分析人士普遍认为,“一带一路”倡议面临的主要挑战并非来自物质层面,而是精神层面,即能否树立起沿线国家对中国的认同,以推动该倡议实现从地理上的“互联互通”到价值上的“心心相通”的飞跃。例如,威廉·耶鲁(William Yale)就认为,“一带一路”建设面临的最大挑战恐怕还不是基础设施建设和贸易协定签订,虽然这些无疑也是“宏基伟业”,但它们在本质上属于工具性的任务,不会受到地区国家太多的反对。对中国而言,更为艰巨的目标还在于如何将投资和贸易转化为地区性联盟建设,以使相关国家的价值观和外交政策目标与中国的相互协调,认同中国而不是其竞争对手(例如美国)的理念。美籍华人学者汪铮也指出,在国际关系中,金钱买不到忠诚。对他国的影响力并非来源于一国的“小金库”,而是来自共同的价值观和软实力的提升。中国能否通过“一带一路”建设实现其战略目标,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国是否能够激发邻国与其共享“一带一路”的愿景。就此而言,仅仅通过修建铁路、公路和输油管道并不能促进亚洲一体化的生成,后者更加取决于亚洲各国是否能够建立起共同的身份认同和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