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是一年相亲时
一、
半工半读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工作中的不快在看书的时光里渐渐淡去，看书成了我工作之外最放松的消遣。可看着看着，考研的书一页未动，课外书倒是换了好几本。
有时候，我对自己的际遇表示很无奈，我明明只是在一个不怎么需要变通的岗位上，虽说学管师每天面对的家长无数，但学习上有任课老师兜着，平日里家长们也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其实应该很清闲。
偏偏，公司老总的儿子留学回国了。
后来，公司就迎来了一大批从新东方挖过来的管理团队，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会议，每天不断更新的新政策，还有胎死腹中的改革方案……总之，我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工作内容开始有了变动，新的政策不断出台，说好的培训却迟迟没有落实。再后来，新来的领导悄然离职了，然后留学归国的小老板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于是，新一批的领导人又来了，这一次，还有一整个优秀的高中数学老师团队。
我私底下曾一度怀疑刚回国的小老板是不是跟新东方有什么仇？怎么三天两头去人家家里挖墙脚？当然怀疑的结论是没有结论。
总之，公司里的领导多了起来，人数甚至超过了员工。一年的时间在人来人往中，在断断续续的改革中悄然逝去，公司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年会。
这一年里，我经历了公司变革，财务罚款，管理层换血……
二、
在情商方面，我其实是很迟钝的，不然大学四年也不会天天看什么情商、心理学和人际交往这类书。
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相恋，哪怕是最亲近的朋友，也永远是最后发现的那一个。有好几次，我都是惊讶得合不拢嘴问人家小两口：“你们竟然……什么时候的事？”
这话换来的自然是好友的鄙视，还有嘲笑：“全天下都知道了好吗？你怎么总是跟别人不在同一个频道？”
但这一次，我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也不知是大学看的那堆书起了作用，又或者，秀恩爱看得多了，耳濡目染的，也就懂了。
这次年会，公司要求每个人都要上台表演一个节目，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当时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我当时随口报了一个歌名：“就《恭喜发财》吧，喜庆，又应景。”
当时选择这歌其实很失策，因为这歌词里竟然有一段特长又特快的，导致到了年会的那天上午，我们三个人还坐在一起拿着手机背歌词，最后无奈之下还串通了负责背景播放的同事，到时候一定要帮忙放个有字幕的MV。
同事答应得太过爽快，以至于我连提前准备好的贿赂——棒棒糖，都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手，于是暗暗骂自己太小人之心，又把掏出一半的棒棒糖塞回了兜里。
领导一大早就暗暗紧张，催着我们三人赶紧找地方去对歌词，直到台上不断传来跑掉的歌声，领导哈哈一笑，豪气地拍手道：“没事没事！就当走个过场，别紧张！反正车祸现场不止咱们这一家。”
我特想友情提醒一句领导，咱劫后余生不容易，但能不要幸灾乐祸得那么高调行吗？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整场表演下来，只有一个帅气的女生唱的一首《沙漠骆驼》赢得了满堂彩，因为刚好坐在了同一桌，我一激动，极为热情地敬了她一杯果汁！然后，那人就优雅地举着酒杯回敬了一杯，还不忘潇洒地加了句祝福：“谢谢谢谢！也祝老近你早日脱单！”
“……”我默默干了半杯果汁，偷眼瞄到那个帅气的女生很是惬意地将胳膊搭在旁边女同事的椅背，而那个女同事的身体明显也靠向了那个帅气的女生。啧啧，瞧这恩爱秀的，跨越性别呀！
同桌的还有一位男主管，也是单身。和我同一办公室的小杨趁机插播了一则推销广告：“还有我们老于也单身，老于，我们老近也是单身，要记得多关注一下哈！”
对于同事三天一介绍，五天一逼亲的戏码，我早已经麻木性习惯了，于是默默喝着饮料不说话。老于倒是很给面子笑着回了一句：“好的好的，一直都有在关注。”我坐在在一旁偷偷地笑，暗道这孩子要不要这么实诚？然后冷不丁就看到对面的老于对着自己举杯敬酒：“老近，来，祝你早日脱单。”
这话我怎么接？我停顿下来思考了一秒后默默举杯相对，僵硬地笑着祝福：“谢谢！也祝你早日脱单！”
一场年会演变成了相亲宴，抬头看看这一大屋子的单身狗，知否知否，应是相亲盼白首……
三、
回家过春节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有些惶恐不安，怎么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呢？工作刚刚稳定，我的考研还没有开头，课外的闲书倒是看了一大摞，怎么突然就过了一年了呢？
回想这一年，目标的走向似乎就出现了偏差，最初的时候，工作还算悠闲，我还有能在下班时间背背英语单词，再翻几页专业课本，到了后来，领导来了一波又一波，政策一天一新，一会儿培训什么咨询师，一会儿又规范改革什么学管师，遇到招生季又是整月整月地加班，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宿舍恨不得倒头就睡，考研背书什么的，几乎是天方夜谭。
后来，姐姐我退而求其次，见缝插针也能看一点儿书，却都是课外书。午休时间，偶尔也放松看看电视剧，心情不好的时候，事情太多的时候，也抽时间写写心得感悟，然后一抬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这时候，忽然就好想唱那首歌——《时间都去哪儿了》。
这一年，我特意抽时间看完了闻名大街小巷的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还看了高铭新出的《催眠师手册2》，也看了一整套《少有人走的路》，有时候，我真想就那么躲在书里不出来。
在书的世界里，人们的喜怒哀乐可以得到足够的重视，人们的心理问题可以被人关注和解决，每个人都是被尊重的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个体；而在如今的工作里，所有的人都要为工作目标服务，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要在工作中被牺牲和隐藏，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工作要不惜代价的员工群体。
总之，工作越是灭绝人性，我就越是向往书里的世界，向往写书的人，向往写书人的生活，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尝试着自己写作。后来，我开始不务正业，任由考研的书堆在墙角里落灰，转而断断续续地涉猎各类文学作品，慢慢开始动笔写些文章，到最后，我开始尝试投稿。直到有一天，我重新从书里抬起头，才惊觉一年竟这么过去了。
四、
春节的时候，我毫无悬念落入了“每逢亲戚就逼亲”的悲惨境地，一轮又一轮下来，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为什么每年都有那么多适婚青年不敢回家过年？
对找对象的事情，我并不怎么上心，毕竟现在的我，连工作都还没折腾稳定，无心他想。然而，此次春节期间，我突然发现家里的父母似乎也开始着急上火了。有一次，我故意开玩笑问母亲：“老妈，你觉得我是赚钱重要？还是找男朋友重要？”
母亲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当然是男朋友重要！你都几岁了！再不着急就该被剩下了！”
于是我开始上了心，着手翻看了自己所有的通讯记录，蓦然发现自己保持联系的所有人，除了工作的同事，符合同龄的适婚男青年条件的居然就只有一个！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小学的时候偷懒不做作业，满以为老师不一定会检查，却不料老师突然来了一句：“现在，请同学们把作业都拿出来放到桌上。”
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惊呆了！这才后知后觉惶恐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