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游
天色黑沉,马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
一位身穿黑衣黑裤的女人正埋头走在路灯下,大大的黑色连帽衣把女人的面貌遮的严严实实。
“哎!晓云,你去哪里呀?”马路另一边的女同事见她这么晚了还出门,觉得很是稀奇,这小姑娘长得虽然不错,就是性子太独了,也不怎么爱说话。
晓云疑惑的侧过头看着那同事:“没事,随便转转,你和朋友散步呢?”她没想到,她都包的这么严实了,竟还有人认出她来!
很快她就得出了答案,想想也是,她们都在一起工作两三年了,人家认不出她来才怪呢。
“是呀,你也散步呢!是该多多转转啦,吃完饭就躺床上,对身体不好!”她这语气,关心中带着炫耀,晓云对她这同事的喜好还是知道一点儿的。
“那你们接着散步吧,我得去诊所一趟,就不多说了!”晓云有些着急的说道。
“哎呀!你感冒了吗?那赶紧去吧。”那同事说完就和朋友聊着天慢慢走起来。
晓云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扭头继续向前走去。
她其实并不是感冒了,但她并不愿意多说,这件事除了她自己,她并没有向别人说起过。
连着一个星期,晚上休息不好,白天还得上班,任谁都有点儿受不了。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是,她今天早上起床时,竟然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柜子里的衣服,被子被扔的满地满床都是,她第一反应就是家里是遭贼了。
慌忙之间,也顾不得身上只穿了内衣内裤,直奔柜子而去,迅速的拿出钥匙打开柜子里的小抽屉。
当看到一张存折和几千块钱完好无损时,提着的心才放松下来。这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要是丢了,她这几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在这间二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一张单人床,一张带书架的电脑桌,一把折叠椅,外加锅碗瓢盆电磁炉,乱的简直一塌糊涂。
疑惑的想到,这贼也太奇怪了吧,竟然值钱的都没偷。
随手拿起换洗的衣服穿上。看来得去商店随便买点儿什么吃的了,做饭是没时间了,屋子只有等下班才能整理了,见到房东得和房东商量一下换门锁的事了。
家里闹贼的事,惹的她上班都没心情,手里的工作不停,心不在焉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突然,脑子里冒出昨夜颠三倒四做的梦,虽然有些记不清楚细节,但她好像是在梦里看见一个光溜溜的小屁孩儿问她有没有衣服可以给他穿,然后她就好心的到处给他找衣服来着,累的她不得了,感觉都出汗了。
心里一惊,不会是她梦游呢吧!?
这个念头一起,她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乏力,看来得去看看医生了!
下午下班后,急匆匆的走回家,花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把房间整理好,还真是没丢东西,房门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心里对自己得了梦游症又确信了一些。
随便煮了一包方便面吃完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得去看医生呀,否则这以后了要怎么办呀?!
思绪飘回。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原来她已经出门十几分钟了呀,都八点了。
把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这一路走来,没想到晚上散步的人还挺多呢!幸好在这里,她并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不由的加快脚步,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别再让她碰到熟人了,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和她们搭讪。
拐过一个弯儿,前方不远就到诊所门口了,加快的脚步缓缓放慢,在心里想着见到医生时该怎么说,要是照实说了,那医生会不会以为她疯了呢?到时,万一再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怎么办?她虽然懒了一点儿,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要是把她进精神病院,这对她的惩罚也太严厉苛刻了点儿吧!
静静的走到路灯下的阴影里,慢慢的蹲下去,默默的想着心事,夜晚的风真冷啊!
路过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听见他们有说有笑的从身前走过,仿佛她成了一个隐形人,并没有人来询问她为什么在这儿蹲着。
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他们这是去学跳广场舞呢!没想到她几个月没来诊所这条街,这诊所大院儿里竟跳起了广场舞,以前还只是那诊所医生领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做健身操呢!
此时,有节奏的音乐想起,嘴里跟着轻轻哼唱着熟悉的歌曲,沉重的心情变得轻快不少,不就是看病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睡眠不足吗,开点儿安眠药不就成了,不就是老做噩梦吗,请个长假歇几天不就好了,正所谓劳逸结合身体好嘛!嗯,就这么办!
想到这儿,心情豁然开朗,她这猛的站起来,把路过身前的一对小情侣可吓了一大跳。
那小情侣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哎哟”上了。
只听那大男孩大声的说道:“哎!我说你这人,好端端的出来吓人,我们这还没吭声呢,你倒哎哟上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起的猛了,头晕的厉害,对不起了!对不起!”她一手扶着电线杆儿,一手扶着脑袋,虚弱的说道。
“算了,算了,看你这样,还是赶紧去看医生吧!”那女孩儿看她如此难受,赶紧拉住她男朋友,让他别说话。
“看在我女朋友的份儿上,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哼!”说完拉着她女朋友就快速的走远了。
此时的街道上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在路灯下站着的她显得格外孤单。
“唉!”等那阵头晕缓过阵来,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突然发现,似乎从她工作以来,除了头两年还好,这几年似乎天天都有叹不完的气,看来还是生活压力太大了吧!想到这里,她又想叹气了,努力的忍住叹气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轻轻的呼出来。
总算舒服了!
慢慢的向诊所大院儿走去,进入大院儿门口,里面百十平米大院儿的露天平地上灯光明亮,眼前一大群大婶儿大妈儿大爷们正跟着音乐跳的不亦乐乎。带小孩儿的大人,有的在一旁的健身器材上锻炼着身体,任孩子疯跑着玩儿,有的带着孩子一起学跳广场舞。这小小的诊所大院儿里和外面的冷清街道仿佛是两个世界。
绕过人群,向最里边的诊所走去,在诊所门口的自来水水箱处,一个中年大叔提着自来水水桶正在灌水,见有人走进,抬头看了一眼又扭回头去继续看着水桶。
站在诊所门口,抽出插在衣服兜里的苍白双手,一手拉下帽子,一手拉开门帘,迈着坚定的脚步向里走去。
在诊所里的诊断室里,办公桌的另一面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医生,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了过来,见是一个大概二十三四,留着长头发,眉眼弯弯,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温和的说:“来,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