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攘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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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展望

陈修洁撇撇嘴,反倒开始嫌弃起陈迹来,“这些年管着一府钱粮,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陈迹微愣,竖起大拇指,跟着道:“这就需要我们改进种地的方式,同时在根源上解决粮种的问题啊。”

陈修洁抬眼道:“如何改进?”

“这就是我办报纸的原因之一了!”

陈修洁未作言语,递了个眼神过来。

陈迹继而道:“朝廷政策怎么搞。是你们这些官员的事,我没资格,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因此只能采取我自己的办法。当然我本身没兴趣,也没那么大本事去改变既有的许多规则,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顾及到我周边的一部分人。”

“……”

“我做这些,你可以认为我只是在敛财。”陈迹给了一个很直白的答案,“我听说海的那头也有如同大昭一般的地方,所以但凡有天走到了陌路,我想着总能将自己身边的人带过去……要实现这个目标,必然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造出可以远洋航行的大船。”说到这里,陈迹微微岔了话题,“其实我认为大昭朝廷想要真正中兴,在全力剔除既有的腐肉之外,还需要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关于这点,你倒是跟我说过即将在登州兴建的水师,不过大抵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吧。”

碎嘴几句,陈迹又将话题扯了回来:“所以老陈在心里也早早有个心理准备,但凡哪天大昭撑不下去了,我可不管你的忠心,就算对你下手,必然也会将你敲晕带走……”

陈修洁凝眉,正色道:“你就不曾想过将你想要做的这些事,放在为了朝廷的角度上?”

陈迹悠悠道:“爹,你在官场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几任阁臣想要做些事情,结果都不了了之,甚至因此获罪,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陈修洁叹了一声,陈迹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但他身为大昭官员,第一条自然是要忠君为国。

“……太远的事情,我们姑且不要去想。且将眼下的事情料理一番。”陈迹再次将话题扯了回来,“既然你也问了我的想法,那我就跟你好好聊一聊吧。”

“目前的框架已经做了个大概起来,我已经填进去了超过一万两银子。”

陈修洁眉头一蹙,随后又很快舒展开来,淡淡道:“你哪来如此多的银子?”

“庄上的土地已经被我尽数质押给了徽州钱庄,得银七千两,不足的部分都是从那两座糖果铺子里收起来。”

陈修洁哦了一声。

陈迹继续道:“另外我将青州城中半数的勋贵都拉了入伙,这个基数就很大了。”

陈修洁不再说话,官场他还有些心得,商场则正儿八经的是个小白了。

“……”

换了口气,陈迹抬头看了眼天色,轻柔的小雨点落了下来。

父子两于是搬到了屋子里,林韵宜着人上了茶来。

陈迹依旧在说这他“伟大的农业发展计划”,陈修洁听了半晌,倒也听出一些意味来了。只是想要追问几句,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八成是陈迹说的时候也不成个体系。

“……总之,之后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待你忙过了这一阵,得了空,我再给你看看我的成果,届时你再决定是否要我放弃!”

陈修缓了缓道:“听你废话了一大堆,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嗯。你说。”

“第一,你如何确保这些土地真能落在你手里,世家大族反悔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对你来说只会是损失。”

“第二,你说引进新种,这个新种你去哪里找,它又能新到什么地步?是否能适应青州生长!”

“第三,假定前面两点都成功的前提下,你种出来的东西卖给谁?”

陈迹待陈修洁问完,想了想回到:“第一条确实是个大麻烦,毕竟这些世家大族的土地,超过半数都属于不曾在官府备案的黑田,一旦反悔,即使订立了契约,也约束不了他们。所以我只能保证土地里出产,好到让他们舍不得反悔。”

这个回答,其实等同于未曾回答。

“第二点,我自有我的渠道,只是成败的几率在对半之间。”

“第三点,具体卖往哪里我还没想好,但我相信既然我能种出来,就没有道理让它烂在地里的道理。”

陈修洁眼色闪烁,好嘛,三个问题其实都没个确切的答案。想要劝说收手,到底又心疼那些银子。

陈迹如若未曾看到陈修洁的痛心模样,说到:“至少目前的青州,我敢保证我稳赚不亏。”

陈修洁一脸不信。

陈迹当下掰着手指头道:“致知书局除了报纸外,已经将青州三分之一的造纸厂都收到了名下,原本这个数应该会更大,不过因为与兴泰号的谈判不了了之,这件事也就搁置了下来。另外我在青秀山发现了一种好东西,稍加利用,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陈修洁眼里已经变了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叫人去请大夫了。

陈迹也不在意,不过也不再“畅谈”自己的伟大计划,转而说起了实际些的事情,“等过了这阵,我想回登州去。”

陈修洁看了过来。

陈迹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建登州水师,奈何没钱,所以我打算出这笔钱,我要这个官方的身份。”

“你要了作甚?你又哪来那么多钱?”

“登州不是还有三百亩土地嘛,而且那座晒盐产……”

陈修洁再坐不住,接着陈迹话道:“要不那座祖屋也一并质押出去?”

“儿子又不真是败家子。”

陈修洁气的,都想抬手打人。

“青州随你怎么折腾,我不会过问,也不劝你不要做,唯独登州那边,你别想打主意。”

“你这样可就没得意思了,都不是什么好地,留着又不会下崽!至于那座晒盐厂,我傻不拉几才会想要质押,我最多拿出一部分跟人合股!话语权必须要在咱们手上的。”

“至于我要水师身份,自然是打击海盗了,我现在没钱造船,这不是看上了登州港那几艘破烂货了嘛。”

陈修洁斜了一眼,又道:“然后呢?”

“然后接着打击海盗的由头做买卖啊。”

陈迹也不管陈修洁惊愕表情,侃侃而谈:“高丽参,皮货珍宝,大船大船的往这边运,这些在大昭可都是奢侈品。反观大昭的瓷器,茶叶,丝绸在那边同样也是奢侈品,这当中的利润总不会小,足够养一支登州水师了。而且顺道再打打海盗,说不定还会有一笔意外之财。”

陈修洁自是晓得陈迹所谓的横财。整个山东沿海,乃至浙江,福建整一条线上,活跃的海盗其实都与岸上某些世族有不可告人的往来。这也是为何朝廷禁绝不尽的根由之一,至于朝廷只能拿出“片板不得下海”的禁海令。

这几年才陆续放松了一些,但也必须有朝廷签发的出海令才可出海。

陈修洁骤然觉得今晚听到的信息量太大,自己一时半会都有些吃不消。当下起身道:“这些事过后再说,我且问你,你将这份小册子送到驿馆,又是何用意?”说着从身上拿出那本小册子,递了过来。

陈迹接了过来,扫了一眼,说到:“我说心系朝廷,心疼百姓……你肯定是不信的。”

陈修洁大白眼一翻。

陈迹又道:“为了搭上徐阁老的线,混个脸熟嘛。而且如果不是突然病了,我肯定要千方百计,装疯卖傻的凑到老人家跟前,就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我相信老人家会很有兴趣听的,说不定一高兴我现在的很多麻烦事情就都解决了。”

陈修洁哦了一声:“那么当中陈条又是何人所作?”

陈迹道:“是我做的……你当然还是不会信。我有天做梦,有个白胡子老爷爷……”

陈修洁眼色渐渐不善。

陈迹梗着脖子道:“程咬金尚且都能梦里学斧,我为何不能了?”

陈修洁哦豁一声,反问道:“你可知三板斧是何意思?”

陈迹无语。

陈修洁继而道:“好在多少有些用,我就不追究你了。”

陈迹苦着脸,“敢情我拿出这么有用的东西,还要被怀疑人品啊?”

陈修洁啧啧两声,“人品?你要不是有个好爹,就你那人品,早给人沉了河了。”

陈迹不再说话,感觉话题一直在偏啊。

陈修洁也听得累了,而且无论是册子的事,还是方才陈迹侃侃而谈的内容,他都有必要好好想一想,某些点子,倒可以在下次拜见徐阁老的时候,无意识的提上一提,姑且瞧瞧反应再说。

父子两骤然都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于是各自离去,思衬自己的事情去了。

西厢,陈迹气呼呼的坐下后,叫了小染拿了棋盘过来,一连输了十几盘后,桂春从外面回来了。

陈迹于是抬头,看向桂春:“上回让你送东西去驿馆?没留我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