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与你同行
“为什么要说谎骗她呢？”
一起走进洛明溪的房间里后，杨乐眨着自己那双明亮的桃花眼颇为疑惑地问了句。
虽然是在游戏里，但他还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染上浅浅的红晕。房间里没有沙发，他就双手抱臂懒洋洋靠在了墙上，看着洛明溪把从厨房端进来的水果用小刀切成片。
“本来是想实话实说的，但看到她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就来气。”
洛明溪把芒果皮剥掉扔进垃圾桶里，“之前林锋和华志楠在ipad上面发信息想要算计我，后来假装受伤骗我过去，直接给了我一刀。要不是我躲得快，我就是停尸间的新成员了。”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杨乐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却是哑然失笑，别以为他没听出来洛明溪在学习自己的名句。
“所以还好我来的快。”杨乐毫不客气地接过她递来的水果，“我之前在另一边的时候就听到了你的声音，然后马不停蹄赶过来的。当时你脸色苍白苍白的，可能都没注意到那个男人有多凶，好在我平时锻炼的多。”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一个芒果，又小心翼翼地撕开橘子瓣的表皮，任汁水淋到了球鞋上也没注意：
“还有你知不知道我们最后是怎么回来的？时间还剩十分钟的时候，那些死掉的人突然都变成鬼魂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都是黏在天花板上面飘，是倒立着行走的……我语文不好描述不出那样的画面，你意会一下。”
“你不是写刑侦小说的吗？”
洛明溪敏锐地发现了他白球鞋上染了橘子汁，毫不客气地戳穿他时顺带往那鞋子指了指。
“写小说和语文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啊，只要语言能表达出来就行了，小说不就是一本正经的胡扯吗？”
杨乐连忙弯下腰去擦鞋子，嘴上仍旧叨叨个不停，“然后我看到那些鬼都向我们这边跑来，我一路狂奔——还好你不算很重，虽然也不算很轻就是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被逼到栏杆边了，外面就是大海，前面就是鬼，走投无路，直接就抱着你往海里跳了。”
他的语文确实是不太好，如此惊险的场面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但共同经历的洛明溪又怎会没有那样的体验。她虽然是昏昏沉沉的，那也能感觉到浑身浸入冷水中的那种无助，她不会游泳，只能依赖着那双臂膀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
而根据杨乐的描述，洛明溪是想起了当时的那场离奇的颠倒舞会。在回忆中抽丝剥茧，很容易就探知到了这个关卡的奥秘。
“原来……一切是相反的……”
“你说什么？”
杨乐吃完了橘子，把果皮往垃圾桶里面一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洛明溪把自己之前的遭遇不厌其烦地给他叙述了一遍，就当是给杨乐上一堂课，免得他之后遇到这样的场景就没辙了。
“哦哦哦，想不到你也那么聪明啊。”
杨乐还在消化刚才的谈话时，洛明溪的思维已经跳到了下一部分。见他心情颇好，似乎是有些不忍心破坏，但一想起张琦佳当时咄咄逼人的质问，就忍不住把内心的疑虑倾吐而出。
“杨乐……如果我以后真的要因为生存而手染鲜血，你会从此和我形同陌路吗？”
轻松的气氛随着她这一句话问出而悄然破碎。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的杨乐蓦然一愣，原本想也不想就要说出口的“可能”两个字在看到少女惶恐不安的神情时却是怎么也无法吐出。
他故作轻松，却是把这场游戏的残酷太过刻意地抛在了脑后。而现在被她提起，如同沾了血的玻璃碎片，扎得两人都是隐隐作痛。
少女精致的小脸在初见的时候还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现在已经可见消减。她问完这一句后也丢掉了和他对视的勇气，目光仓皇地在房间的每一处扫来扫去，却是刻意略过了他的脸。
水果的甜蜜香气还在空气中萦绕，杨乐看到洛明溪紧紧抓着被单，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心忽然就软了软，连带着脱口而出的话都是带着暖洋洋的温度:
“就算你不那么说我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不然受了那么重的伤谁会好心来救你啊。”
他故意用调侃的语气来放松了下心情，“正义或罪恶不一定完全交由法律来定夺，但我相信善恶有因，因果有报。我们不能像神一样普度众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减轻无可避免的罪孽。我相信你，洛明溪。”
＊
“你相信善恶有因，因果有报吗？”
说完那句话后两人也就各自分开，洛明溪直挺挺倒在床上，纵使千万思绪压在心头，她也只想暂时撇开它们好好地睡上一觉。可现实却往往事与愿违，刚一躺下，主办方令人厌烦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这是主办方第二次单独和她说话了，没了宣读规则的机械化，语气中带有试探的意味。
“你觉得最后的战争，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可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怎敢妄加揣测您的想法，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您才对？”洛明溪扯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脸上，极力忍住对主办方的不耐烦和厌恶，半真半假道：
“如果让我来定我会选择让所有玩家联合杀掉你这个玩弄人心的家伙，毕竟你熟知所有人的过往还让我们都手染鲜血，杀了你也不会有一丝良心上的不安，不是吗？”
“瞧你这仿佛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仿佛我怎么你了似的。”主办方忍俊不禁，不想洛明溪非但没有松懈下来，反而对它的喜怒无常更加警惕。
“现在属于玩家的休息时间，作为主办方不会破坏规则吧？”
“不会。洛明溪，我只想问，你真的会相信善恶有因，因果有报吗？”
如果当真善恶有报，那么为什么当年的那群小混混，因为未成年而逃过重责呢？
如果当真善恶有报，那么为什么善良温柔的母亲要被人肆意辱骂，而始作俑者却潇洒快活呢？
如果当真善恶有报，那么为什么现在这个所谓的主办方，能够操纵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死呢？
“我不信。但如果公道没有降临，人若犯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奉还回去。”
“知道了。睡吧，也许明天到来的时候，发现你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底线其实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洛明溪张张嘴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一阵困意却是强行闯入脑海，把刚涌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