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修行本难
三灾六险俱不易，九难十劫不容身
澂澈一行三人离开昆吾山之后，一路由东向南而行。所为的当然不止于山海之间的风光，更多的是澂澈感觉南方可能会有大事将要发生。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当然解释不相信也是没有办法，这山海之间，他终归是要走一遭的。既然早晚都要去，而且现在的局势他也冒不起险，如今真可以称得上是风雨飘摇。
也不知道姬如霜与子蕖心中存着什么样的想法，似乎是比较喜欢小孩子的面孔一样，再也没有变回来。本来林奕加持在他们身上的法术，只需要心念一动便可以解除。澂澈在与张亦凡告别之后便恢复了本来面目。但即便是如此，他左右手都牵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虽然两个小女孩都足够灵动，不过行走在山林之间，总会觉得有些怪异。
澂澈偶尔会遇到一些行人，感受到那些闲人的诧异，还有一些这是充满同情的目光，他自己也只好苦笑。
“这算怎么回事嘛。本来算是游山玩水的好不自在，可现在这样子，应该怎么跟别人去解释？”澂澈虽然并不是十分介意这种生活。不过终究是感觉到有些不习惯。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形象在人集之中还是要方便的多，至少不会吸引太多异样的目光。有时候鹤立鸡群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没过多久，澂澈与子蕖、姬如霜三人又从城郭之中重新回到了山里面。
釐之山绵延数万里，蒿本稀疏，多半都是亦金黄铜，碧、瑶之玉。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但现在来说，却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这些东西本是凡物，对于修行没有多大的用处，唯有俗世富贵之家着装饰之用。
澂澈登高而望，这山中草木萧萧，霜泉冷凛。倒是些泠礝之石，为孤寂的峰岩石泥添了几爪色彩。中域本应是洪荒生灵最活跃的地方，对于人族而言就更是如此。山海之间，洪渚苍漭，荒芜寂渺，能够适合居住的本来就少。尤其是对那些凡灵来说，更是不多，毕竟还是太脆弱了。
山有有兽，人目貉状，也是一个凶兽。澂澈看到，虽然有几份本领，可也入不得他的眼。倒是那家伙一副面孔倒是颇有迷惑之效，虽然称不上有多俏丽可爱，却也生的小巧。看不出煞戾之气，若不是细心观察，谁也不会把它当做凶兽来看待。
“她这么好奇，或许是在找危险来自何处吧。但毕竟境界有点低，有些东西看不透彻也是正常的。”
澂澈看到子蕖对那家伙不但探查却不能要领，心中莞尔一笑。的确是这样，虽然说子蕖天赋异禀，又有清心莲相助，很多东西想要看到一点端倪并不难，但想要看透彻，确实不大可能的。
一种是藏匿之术，属于天赋那种，想要窥探一点端倪只要灵觉够强，这就足够了。但要想要弄清楚你面错综纵横之变化，不仅是要有相应的天赋，更关键的是，境界要高于对方。子蕖应该是知道有危险，但是不知道危险何来，又是何等危险。就像他当初可以感受得到澂澈的亲切，却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以感受得到姬如霜的恐怖，那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人目貉身，其名谓麈，不怒而已，嬉于川岳之间，喜近行人，似温良之态，怒而战矣，唯死方休，怒而食，犹好吞人。釐山之中，俱以为尊，数广而密，为人之所怖。虢水之中，多生飞鱼，亦斑貌幼豕，食之免雷霆，避刀兵，倒也是难得的宝物。
子蕖探麈良久无果，倒是对飞鱼，看出了一些门道。澂澈看到她现在正处于大罗金仙初期巅峰，修为已经压制不住了，马上就要突破。
“子蕖，你快到那边的泠礝石上，准备突破事宜！”
子蕖听到他这么喊也并不迟疑，立刻就到了澂澈指的那块泠礝石上面。刚刚一到上面，雷劫便来了。
纵然此地有不少飞鱼，却依旧阻挡不了子蕖雷劫。只见云海冗冗，雷霆如柱，从九天落下，直击子蕖天灵而来。这个时候的她也顾不得那幼童形态，化作婷婷模样，在第一道雷劫还没完全落下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地而起，迎而迎之。
“不错，这样一来的确能够占一份先机。不过也要对自己的修为有信心的确足够强悍，不然反而容易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看到子蕖如此行径，姬如霜忍不住暗中与澂澈交流。
“确实如此，三灾六险，九难十劫，向来没有先后之分，有时甚至会同时降临。子蕖本来就天赋异禀，有加上诸多机缘造化，本来就必定要度过三九天劫，甚至弄不好还会是化形劫。以她的性子的确有些困难。”澂澈出声道。
姬如霜听到这些话，也显得极为认同。就在两个交谈的时候，子蕖已经不知不觉度过了二九之劫，而且还显得极为轻松。就在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三九天劫的第一道天劫已然来临，天劫本来就是一道比一道更强横。三九天劫就显得更加可怕。
子蕖刚刚动手击散第一道三九天劫，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道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欲灰五脏，将朽四肢，这时考验的御气之变，天上的雷劫这时候也来的更加疯狂。子蕖干脆到那雷海之中，任凭雷霆淬体炼神。
她一心二用，一边淬体，一安抵挡阴火劫，用于御气之机变。这时候已经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了，但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要上前帮忙的打算。虽然这种程度的天劫两个人都有方法让她可以避免。不过这种事情虽然可以图一时之便，但终究还是遗患无穷，终究祸殆己身。好在子蕖也明白这个道理，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强毅。
阴火足足烧到子蕖渡完六九未劫，才算停止了，这个时候虽然已经相当狼狈，但是气息却极为凝实，神魂坚固，而且淬体也有相当大的效果。果然祸福相依，劫难啄饮，皆是如此。两个人看到子蕖只是度过六九天劫就有如此成就，自然更加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谁都相信他不会止步于此。
在他们两个人的注视之下，九九天劫已经来到，这个时候，云海翻腾，已经笼罩了整片天空。昼如夜景汐未尽，黑风墨云接迭来。果然是声势浩荡，气势磅礴，这个时候的天劫，已经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雷劫直径已逾数尺之巨。
子蕖愤起而击，末待雷霆消散，鸹风已至，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不似凡风，不似和熏金朔风，亦不似花柳松竹风，恐怖之处，惟其身自知解。
澂澈与姬如霜看到这里，一下子都紧张了起来。子蕖也显得极为痛苦，天雷劫依旧不断降落，一道更比一道凶狠，一道跟比一道恐怖。子蕖不断的抵御、炼化，她的气息也时弱时强，极不稳定。从这里也看得出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但两个人暂时都没有插手的想法。
的确是这样，只要渡劫着没有性命之忧，就没有必要插手。这样毕竟是为夯实是根基，是练神返虚修炼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世上没有真正凭空而生，不劳而获的事情。现在受的苦，在将来某一天突然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九九天劫一下子持续了好几个时辰，鸹风也一直没有停止，时弱时强，持续不断。到后来，雷霆万钧，已愈尺丈之数，这张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惊讶。虽然说修行者谁也躲避不了天劫，但想这么恐怖的也的确是少见。不过这样也从侧面说明子蕖的确是造化匪浅，机缘尤深。直到九九末劫，鸹风才算散去。
但三个人都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因为几个人都明白最关键的时候即将到来，成败将在此一举。少时之间，霾蒙之气一扫而空，天地之间，豁然清朗。原先的紫宵雷霆已经消效不见，取而代之的幽兰谷中的众多蕖鼠，过往事物。
这些看似与真人没有多大差别，但其实都是雷霆化形，异常恐怖。凡是遇到化形天劫的，无一不是绝代天骄。而子蕖现在所经历更是化形天劫之中极为罕见的异形天劫。
“子蕖现在是怎么回事？虽然有点类似于圣人渡心劫，却又多少有些差别。但不管怎么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极为危险。尤其是现在的气势虽然不错，但是状态已经不在巅峰。”姬如霜忍不住开口说道。
“名、利、生、死、强、弱，子蕖现在所面对的，正是六险，苦乐之间老病至，憎会别离爱怨生。求而不得放不下，受想行识虚妄生，八苦至。”澂澈对姬如霜缓缓说道。停顿了一下，
又接着说道：“渡心之劫，九难十劫，惟衍于此。大药未成，而难当寒暑，于一年之内，四季要衣。
真气未生，而尚有饥渴，于一日之内，三餐要食。奉道之士所患者，衣食逼迫，一难生矣。
及夫宿缘孽重，流于今世填还。忙里偷闲，犹为尊长约束。制于尊亲而不忍逃离，一向清闲而难得为暇。奉道之士，所患者，尊长邀拦，二难至矣。
及夫爱者妻儿，惜者父母，恩枷情纽，每日增添。火院愁车，无时休歇。纵有清静之心，难敌愁烦之境。奉道之士所患者，恩爱牵缠，三难成矣。
及夫富兼万户，贵极三公。妄心不肯暂休，贪者惟忧不足。奉道之士所患者，名利萦绊，四难逾矣。
及夫少年不肯修持，一以气弱成病，顽心绝无省悟，一以阴根成灾，现世一身受苦，而与后人为诫。奉道之士所患者，灾祸横生，五难寰也。
及夫人以生死事大，急于求师，不择真伪。或师于辩辞利口，或师于道貌古颜。始也自谓得遇神仙，终久方知好利之辈。奉道之士所患者，盲师约束，六难蓄也。
及夫盲师狂友妄指傍门，寻枝摘叶而于无契合，小法异端而互相指诀。殊不知日月不出，出则大明，使有目者皆见，雷霆不震，震则大惊，使有耳者皆闻。彼以爝火之光，并蛙之语，荧荧唧唧，而岂有合同？奉道之士所患者，议论差别，七难崩也。
及夫朝为而夕改，坐作而立志，悦于须臾而厌于持久，始于忧勤而终于懈怠。奉道之士所患者，志意懈怠，八难溃也。
及夫身中失年，年中失月，月中失日，日中失时。少时名利不忘于心，老而儿孙常在于意。年光有限，勿谓今年已过以待明年。人事无涯，勿谓今日已过以待明日。今日尚不保明日，老年争却得少年？奉道之士所患者，岁月蹉跎，九难殉也。”
姬如霜听到澂澈这么说，也是沉默良久。这个她还是比较有体会的，圣人渡心劫，三难六险，八苦九难十劫，只有度过才能活着。只有度好，才能有机会有所寸过。往事情深深几许，乱红飞过千秋去，对这些也算是深有体会，至少也算感叹良多。免此九难，方可奉道。九难之中，或有一二不可行持，但以徒劳而不能成功者也。
就在姬如霜思绪飞扬的时候，听到澂澈声音徐徐传来：
“所谓十劫者，凡有三等。一曰身外见在，二日梦寐，三曰内观。
如懑目花芳，满耳笙簧。舌求甘味，鼻好异香，情思舒畅，意气洋洋。如见，不得认，是六贼劫也。
如琼楼宝阁，画栋雕梁，珠廉绣幕，蕙帐兰房，珊瑚遍地，金玉满堂。如见，不得认，是富劫也。
如金鞍宝马，重盖昂昂，侯封万户，使节旌幢，满门青紫，鞭笏盈床。如见，不得认，是贵劫也。
如轻烟荡漾，暖日舒长，暴风大雨，雷震电光，笙簧嘹亮，哭泣悲伤。如见，不得认，是六情劫也。
如亲戚患难，眷属灾伤，儿女疾病，父母丧亡，兄弟离散，妻妾分张。如见，不得认，是恩爱劫也。
如失身火铙，堕落高冈，恶虫为害，毒药所伤。路逢凶党，犯法身亡。如见，不得认，是患难劫也。
如十地当阳，贤能当先，于尔道削，威仪节制，往复翱翔。如见，不得认，是圣贤劫也。
如云屯士马，兵刃如霜，戈矛斗举，弓箭齐张，争来杀害，骤捷难当。如见，不得认，是刀兵劫也。
如仙娥玉女，罗列成行，笙簧嘹亮，齐举霓裳，双双红袖，争献金觥。如见，不得认，是乐劫也。
如几多姝丽，艳质浓妆，兰台夜饮，玉体轻裳，殆人骄态，争要成双。如见，不得认，是女色劫也。”
姬如霜听到这里，恍然若失，却有似有所得。正在思绪有婉转，曲环往复的时候。又听到澂澈接着说道：
“是此十劫，难有不认者是也。既认则著，既著则执，所以不成道者，良以此也。
若以奉道之人，身外见在而不认不执，则心不退而志不移。梦寐之间不认不著，则神不迷而观不散。内观之时，若见如是，当审其虚实，辨其真伪，不可随波逐浪，认贼为子。急起三味真火以焚身，一挥而群劫自散。用紫河车搬运自己之阳神，超内院而上天宫，然后以求超脱。
今古好道之流，有清静之心，对境改志，往往难逃于十劫九难。空有好道之虚名，终不见得道之实迹。或而出离尘劳，幽居绝迹而志在玄门。于九难不能尽除，在十劫或著一二。非不得道也，而于道中或得中成，或得小成。而于仙中，或为人仙，或为地仙。若以尽除劫难，序证验而节节升迁，以内观合就阳神，指日而归三元。”
姬如霜闻言，已然顿悟，只觉有人醍醐灌顶，原先种种困惑，此时已经豁然开朗。心如秋水，波澜不兴，清静若冰，不间于外。就连迷失在天劫当中，犹豫不定，徘徊不前的子蕖也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在千钧一发的万分危急的局势下慢慢解脱出来。
子蕖还是太过于善良了，至情至性，过去种种，前尘往事，本应随风而散。可是哪怕即使是一道幻象，她也不忍心去伤害。但这样的人太容易受伤了，太需要呵护。这也应该算是澂澈一直坚持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吧。
看到子蕖终于迈过去了心里的那道坎，澂澈也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姬如霜此时进入顿悟的状态，也可以顺利突破道圣中期，这也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值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