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卷3-29章 姜诚 ? 反间
陇右。
姜诚借犬戎之手除去冀戎、狄戎二部,又靠秦人击溃䝠戎部落,大仇已报,心中恶气尽出。
但他不敢自满,西戎诸部之乱固然肃清,但犬戎尚在,他们实力更强,野心更大,早就对陇西之地垂涎三尺。姜族固然实力大增,但和犬戎相比,尚且没有一战之力。因此姜诚审时度势,决定继续对犬戎虚与委蛇,以图大事。
果不其然,就在䝠戎部族大败的三天之后,犬戎国主便带领主力杀奔陇西。
昔日,姜诚与犬戎国师有约,联手除去䝠戎、冀戎、狄戎三部之后,犬戎与姜族平分其地,以及人口、牲畜。但姜诚早料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犬戎国主何其贪婪,今日犬戎倾巢而出,定有撕毁盟约、驱逐姜族、尽占陇右的贪念。
不过姜诚早有准备,他不动声色,热情地为犬戎国主充当向导,为他展示陇西之沃土。若论水草之丰美、牛羊之成群,西戎之地都远胜犬戎栖身的陇东苦寒山地,看得犬戎之人面露羡色。
犬戎国主野心毕露,狂笑道:“西戎大势已去也!从今往后,此地便为我犬族之土也!”
姜诚表面谦恭,心中则不以为然,心道,权且再寄你头颅与项上数日,看你还能张狂几时。
相比国主的傲慢与无礼,犬戎国师还算清醒许多。他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于是劝道:“国主,周王师还在邽邑驻扎,又有秦族相帮,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
“国师切莫吓唬自己,”犬戎国主仰天大笑,“召虎若有本事,太原与萧关如何能落入我犬族之手?更何况,陇西沃野千里,我部来去如风,周蛮如何追得上我等?”
姜诚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这样的大话他听得多了,最初速答说过,其后䝠戎老酋长也曾说过,他们最终也因此付出惨痛代价。眼前的犬戎国主比起那老二位来,也算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他并不知太原已然易主,一旦败报传来,不知犬戎国主会如何暴跳如雷。
犬戎国师见主公轻敌,也不敢苦劝,只是提议派出斥候,四处探查周王师踪迹。
犬戎国主历来不过问这些琐事,只是交代国师处理,便兀自回到行宫,沉湎于娇妻美妾的温柔乡也。
军帐内,只剩下姜诚与犬戎国师二人。
犬戎这些年日益强大,进而敢同大周兵戎相见,与其国主关系不大,大小军务,反倒是由这位国师一力操持。故而姜诚所忌惮者,并非那狂妄自大的犬戎国主,而是这位足智多谋的国师。说起来,这位国师之所以不惜一切与大周作对,乃是其身世使然——
犬戎国师并非戎人,而是周人,更是周朝贵胄之后。有传言说,其父在国人暴动中被害,他因此嫉恨大周,故而死心塌地为犬戎效力,寻报父仇。眼下,姜诚武艺卓然,自可以轻松刺杀此人,但他对这位大周叛徒并不反感,反而惜其智计,与他相谈甚欢。
谈话间,姜诚能感受到犬戎国师近日的担忧。
“我意本是取陇西而弃太原,然国主不听,非要留大将苌貅驻守太原。然苌貅此人愚钝刚愎,定然会弃萧关而死守太原,我甚忧心。”犬戎国师忧心忡忡。
姜诚闻言窃喜,他知道苌貅不过是个酒囊饭袋,犬戎此次分兵西进,实力减半,实属托大之举。
不多时,营外斥候来报,说是前方有周王师出没。
犬戎国师惊道:“何人率兵?”
“周将南仲。”
“多少兵马?”
“两千余人。”
犬戎国师沉吟片刻:“人马倒是不多,但南仲能征惯战,怕是有埋伏,再报再探!”
姜诚心中镇定,表面却装作忐忑之状,赶忙让犬戎国师禀报其国主,出兵迎敌。
一阵号角响起,犬戎国主披挂升帐。
看着对面稀稀拉拉的王师,犬戎国主哑然失笑:“区区两千周贼,竟把国师吓得失魂落魄?”
犬戎国师叹了口气:“此将名曰南仲,与西戎交战多年,罕有败绩,是个硬茬子。”
犬戎国主不屑道:“西戎人本就是废物,如今早化为腐臭尸水也。左右,谁愿为我破敌?”
见手下几位将领都不答话,犬戎国主在姜诚面前颜面尽失,怒道:“废物,若义子苌貅在此,定能为我分忧。”
犬戎国师皱眉道:“禀国主,在下愿往。”
“便予国师三千人马,前去讨敌!本国主给你助威!”犬戎国主说着,便端起几案上的生牛肉,大快朵颐起来。
国师支吾起来:“国主……这……”
“三千还嫌不够?”犬戎国主颇有不快,他就了口醇酒,把肉囫囵咽下,“五千!便拨你五千兵马,务必拿下南仲狗头,速去速回!”
“遵命!”犬戎国师知道无法再推却,点上五千人马,领命而去。
姜诚心中暗笑,领着两千族兵,也紧随其后。
两军对圆,南仲英姿飒爽,他虽然兵马不多,但有三十乘战车硕大无比。姜诚自然认得,这是元戎十乘,正是自己两年前赠与王师之礼。犬戎国师虽然智谋广远,却不善作战,他哪里认得这等庞然大物,只是恃着人多,硬起头皮发动冲锋。
然而,元戎十乘向来是游牧骑兵之克星,即便犬戎人能骑善射,又如何能在元戎十乘前占得半点便宜?一阵盲目冲锋之后,犬戎国师这才体会元戎的厉害,犬戎士兵已有数百人带伤。
几个交锋之后,犬戎国师终于找到元戎十乘破绽。
“众军莫慌,听我将令!”
犬戎国师下令重整阵型,起三路骑兵,不与对方硬拼,而是利用机动能力迂回,冲击元戎十乘肋部,并很快有了效果,倒有十余名王师车兵被犬戎骑兵刺伤。诚然,尽管周人车阵犀利,但也并非毫无弱点,其两肋若没有徒兵护卫,犬戎便有了可乘之机。
“国师,我部亦来助你!”
姜诚见南仲有了破绽,赶忙率领族兵前去救应。当然,他们明着是去攻击周王师,实则一个冲锋过后,反倒延误了犬戎国师的追击。
“鸣金收兵!”南仲没有恋战,匆匆率兵离去。
“切勿追赶,以防有诈!”犬戎国师也见好就收,立即下令归营。
回到帐中,犬戎国主早已酒足肉饱,听国师禀完战报,笑道:“本王早说过,周人不足为虑。”
犬戎国师却不敢大意:“奇也怪哉,南仲未败而退,怕是只来试探而已。国主,此地无险可守,倘若周人全军尽出,又当如何是好?”
“国师如此怕周蛮子,如何成得了大气候?”犬戎国主以匕首剔牙,漫不经心道,“再者说,我族尽得西戎牲畜民人,此地便是我主场,又有何惧哉?”
国师无奈,只得下令加倍巡查,随时汇报周王师动态。
“你啊,总是疑神疑鬼,”犬戎国主转眼又让手下切了一盘牛肉,递于国师道,“来,吃饱肉,方有气力杀敌!”
国师点头,接过肉盘,刚吃三两片,就听得帐外又有戎兵来报——
“禀国主,帐外有秦人搦战!”
“秦兵也来了?”国师见识过秦人斗将的勇猛,脸上倏然变色。
“周王师尚且不惧,秦人又有何患?国师也忒胆怯。”犬戎国主笑问那戎兵道,“秦人来了多少人马?”
“一千有余。”戎兵答道。
“哈哈哈,何其少也!”犬戎国主仰天大笑,“如此臭鱼烂虾,只会寄生于周人庇佑下苟且偷生,今日竟也敢来本王营前叫嚣?”
犬戎国师赶忙道:“主公不可轻敌,这秦人部族如今……”
“嗨,国师少歇罢,不必为此区区小事费心费力,”犬戎国主粗暴打断国师之言,将腰间酒袋掷其手中,“你方才已出阵迎敌,此番本王要亲自出马,去会会这些秦蛮,让他们见识我犬族的威武!”
言罢,犬戎国主全身披挂,跨上卷毛青鬃宝马,手提大槊,点起两千亲兵,便出营迎战。
姜诚掠阵观瞧,秦人部队由族长秦其亲自率领,四位胞弟在左,二子一女在右,一千余人精神抖擞,便向犬戎国主杀来。然犬戎国主自负勇力,挺槊入阵,毫无惧色。
“国主当心,这些秦人阴招甚多!”犬戎国师见识过秦将厉害,赶忙出言示警。
犬戎国主哪里肯听,径自去找秦其决战,其余兵士也同秦兵厮杀一起。秦人历来好勇斗狠,犬戎骁勇也不在话下,直杀得天昏地暗、鲜血四溅。
“不可恋战,快撤!”
秦其一声大吼,麾下众族将迅速从战场中抽身,以后队为前队,有条不紊地后撤。
“贼人无耻,休想从本王眼皮底下遁逃!”犬戎国主杀得兴起,大槊一挥,命手下兵士掩杀过去。
犬戎国师生怕秦人有诈,大叫不好。他见国主已然追远,叫苦不迭,连忙留下两千士卒守营,自己则带兵杀出,救援犬戎国主。
秦人边打边退,很快就将犬戎国主诱至一处丛林。此时鼓声大作,消失许久的周王师大将南仲突然出现在后方,与秦人合兵一处,催动元戎十乘,将犬戎国主及麾下两千余名戎兵包圆。
犬戎国主正在懊悔,抬眼却见身后烟尘四起,原是国师率部前来救援,这才如逢大赦,抖擞精神,越战越勇。很快,犬戎二部合兵一处,王师和秦军队人数不占优势,瞬间又陷入僵持。
姜诚瞅准机会也加入战局,而周王师和秦军却很有默契,再次退却。
“主公,此番不可再追也!”犬戎国师大声喊话,“速速回军,恐大营有失!”
犬戎国主这才止步,面有惭色:“方才本王不听国师劝阻,差点酿下大错!”
在飞奔回驻营地的途中,众戎人皆是神经紧绷,生怕驻地为敌军所趁而失手。当大营重新出现在面前时,犬戎国主总算松了一口气——大营安然无恙。
“可否有周人来攻?”犬戎国师喘着粗气,问询守营卫兵。
“未曾。”
“看来周人也是少智!”犬戎国主笑道,“若是派出大军来劫我营寨,我军必乱矣。”
国师点了点头:“或许周人已无多余人手矣……主公,我族已得陇右之地,下一步当如何打算?”
犬戎国主得意洋洋,脸上赘肉随着笑意乱颤:“自然是接族里老幼前来享福!此地肥沃,我犬族人口数万、牛马亦数万,正可大展宏图也!”
国师犹犹豫豫,不由把目光投向姜诚,生怕对方对此不满。
不料,姜诚毫无怒意,而是拱手对犬戎国主道:“姜族势弱,本当依附贵部,不敢起异心。”
犬戎国主正在兴头上,却听得营外传令兵大叫“不好”。
“何人喧哗?”犬戎国主旋即抽刀在手,脸色铁青。
“不好!大王,不好也!”声音由远而近,颇为凄厉。
犬戎国主大怒,提刀冲出帐外,与那传令兵撞了个满怀,举手就是一个耳光,“慌什么?奔丧么?”
“大王不好,太原失守!萧关失守!”那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什么?”犬戎国主闻此战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苌貅那草包,亏本王对他如此信任,还有脸来谢罪么?速速把他绑来,本王要亲手剐了他!”
“大王,苌将军已经殉难,五千守兵全军覆没……”传令兵已近哭腔。
“什么……”犬戎国主两眼一黑,连连倒退几步,差点一股脑栽倒在地。缓了老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五千……五千勇士就这么没了?”
言罢,犬戎国主一屁股坐在地上,挥了挥手,示意让国师出去,“本王倦了,想静一静。”
国师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垂头丧气,如霜打的庄稼一般,迈着沉重的脚步退出中军帐。
看犬戎君臣失魂落魄的样子,姜诚心中喜不自胜,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这几日,周王师和秦军之所以频繁小股袭扰,并非要与犬戎主力决一死战,而是虚张声势,使之确信周王师主力仍在邽邑驻扎。而与此同时,召公虎早已率领主力北上,攻克萧关、夺取太原。
此时,犬戎国师心慌意乱,反来找姜诚求计。
“太原本非犬族之地,丢便丢罢,倒无甚紧要。可萧关又如何丢得?萧关若失,贵部后方必无险可守也……”姜诚早已设好圈套,有意引导。
“不好,”国师怅然若失,突然大惊道,“萧关之险不在,倘若周人去袭固原,我部危矣!”
想到这,他分寸大乱,拔腿便要往国主帐中急奔。
来到中军帐前,国师也没来及得及通报,便径直闯营而入,却被帐内的春色惊呆——
原来,犬戎国主遭逢大恸,竟借酒浇愁。几壶醇露下肚,已是酩酊大醉,犹觉心意难平,便呼来随军出征的几名爱姬,此刻正在榻上大展雄威,似乎要把战场上之诸多不顺发泄于佳人。如此危急存亡关头,国主竟在女流身上不可自拔,国师呆立原地,不知是该劝还是该走。
就在此时,只见一人浑身血迹,连滚带爬闯入营内,口喊“紧急军情”。
国师大惊失色,抬眼一看,来人竟是犬戎国主胞弟。
“你不在后方镇守,怎地突然来此?还满身血污?”国师显是受了惊吓,低声问道。
“国师不好,固原失守,犬族祖地已经沦陷矣……”
“啊!”国师大呼一声,晕厥于地。
直到此时,醉如烂泥的犬戎国主才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帐内春光尽泄他人眼中,不由恼羞成怒。再仔细一看,也没看清来人是谁,趁着酒劲发作,抄起床头的佩刀,手捻刀刃,朝自己兄弟的胸口掷去。
“你……”其弟措手不及,被刺中要害,闷哼一声毙于当地,死不瞑目。
见此血案,榻上众美姬也不顾赤身露体,吓得四处乱窜。
犬戎国主杀了亲弟,也觉意兴阑珊,痴痴看着对方尸体,心里懊悔,嘴上却不甘,咒骂道:“别装死!你搅为兄好事,看我杀不杀你?”
此时,国师早已哑然,眼见犬戎国主竟屠杀手足,生怕也遭狠手,面色惨白,不敢出声。
犬戎国主此刻已酒醒大半,瞥了国师一眼,淡淡道:“本王以为是刺客,故而失手杀之。”
“唔……”国师艰难地挤出个声音,颇有余悸。
“国师,他……”犬戎国主指了指地上尸体,“可知我弟所来,是为何事?”
国师战战兢兢,不得已,只好将后方失守之事对国主坦白。
犬戎国主惨叫一声,几乎晕厥。
姜诚在帐外听了一阵,见犬戎国主昏倒,这才踏步入帐,扶助犬戎国主沉重的身躯。
对于这对君臣的遭遇,姜诚毫不同情。他只是没又想到,周王师如何在短短三天之内收复萧关、太原,居然还奇袭犬戎老巢?此等壮举,姜诚都自叹不如。想必,这些又是有赖那位兮吉甫的计策,看来此人之才干甚高,竟胜自己一筹。
犬戎国主缓过劲来,仰面看着帐篷顶,语气哽咽:“国师,本王悔不当初,不听汝苦心规劝,也是被大胜蒙蔽双眼……”
“主公休慌,我们还没输!”国师咬着牙,重燃斗志,“如今我等虽后方告急,但此时坐拥陇右之地,得失相抵。如今主公手头尚有万余精兵,只要能守住此地,不出十年,又可恢复如初!”
此话言者无心,姜诚却听出一身冷汗。如果犬戎国主真的听从此言,放弃固原,改而耕耘陇西,那对于姜族部落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万幸,犬戎国主不是个肯听劝的人。
犬戎国主缓缓起身,从兵器架上取来枣木大槊,用衣襟反复擦拭,锋芒依旧:“后方告急,族人、妇孺、牲畜落入周狗之手,尚在等待本国主救援。再说,若丢失固原祖地,本王便是千古罪人,就算得了陇右,又有何颜面在世为人?”
“妇人之仁也!”国师心中着急,却不敢再劝。
诚然,犬戎国师已然看出不妙。以召公虎、兮吉甫的才干,此时正在犬戎后方围点打援,巴不得犬戎国主回军去救,并一网打尽。
犬戎国主怒吼一声,紧攥起大槊来:“本王意已决,全军拔营,回救后方!”
言罢,他跣足出帐,翻身上马,带领犬戎全军便往老巢方向疾驰。
然而他越是归心似箭,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
在犬戎大军的必经之路上,早有周王师严阵以待,为首一将,正是南仲。而今日南仲手下的士兵人数已然加倍,达五千余众,给元戎十乘两翼提供了足够护卫,看起来,周王师也不断在总结教训,更进一步完善了元戎十乘的战法。
一声令下,五千名王师将士便形成一道防御大网,对犬戎大军来了一场干净利落的阻击战。
犬戎国主哪里想到这里会有伏兵,他也没有打算打持久战,便粗暴下令全军全速突围。
犬戎骑兵面对周王师战车,还是能发挥出机动优势,突围得倒也轻松;只苦了那些犬戎步兵,人腿哪里跑得过周王师战车车轮,很快就被冲击地支离破碎,成了南仲的俘虏。
斩杀了近两千戎兵,南仲心满意足,便鸣金收兵,带领大军继续回邽邑镇守。
总算摆脱了周王师的追逐,犬戎大军来到了崆峒山附近。这里距离其老巢固原渐进,犬戎国主见族兵已经疲惫不堪,也只得下令就地安营扎寨,次日再赶路回援。
此时,姜诚向犬戎国主献计道:“大军前部、后部行军快慢不同,如此撤离,何时才能赶回?”
犬戎国主愁眉稍展,连呼“好计”。犬戎国师心神不宁,也未曾发觉有何不妥。
于是,犬戎大军将后部改前部,国主率领精锐骑兵,星夜兼程,先去救援大本营。而国师则留下两千士兵,押运辎重粮草,徐徐后撤。
见犬戎国主渐行渐远,国师便与姜诚辞行。
国师大慰:“姜族长,此次我部进兵不顺,多亏你不离不弃,今日一别,颇有不舍。”
姜诚大笑道:“倒也不必不舍,陇西夜长,我还想邀国师促膝长谈。”
“族长哪里话,”国师苦笑道,“我如何有心情与你畅聊?改期罢……”
不料,姜诚将腰间长剑抽出,身后族兵纷纷举起弓弩,指向国师手下的两千部众。犬戎大军今日吃了败仗,精锐又被国主抽走,国师麾下不过老弱残兵,哪里是姜戎对手。
犬戎国师大惊:“姜诚,你这是为何?”
姜诚从怀中取出一道木牌,淡淡道:“奉大周太保将令,狙击犬戎。”
“你!”犬戎国师不由大怒,“叛徒,你何时投靠了周人?你反叛速答、反叛西戎,今日又反叛我部?”
姜诚摇了摇头:“非也,我只为大周效命,不过逢迎诸戎罢了;反倒是你,本为周人,何故反从犬戎作乱?”
犬戎国师怒目圆瞪:“事已至此,还说这个作甚?”言罢,他抽出佩刀,就要自刎。
“急什么?”姜诚举剑一架,将国师兵刃击落,“我不杀你,但你也别急着去死。”
犬戎国师闪过一丝疑惑:“难道,你要放我?”
“或许,但非现在。”
“那是何时?”
“不出三日,那犬戎国主必兵败生死。这三日足够你考虑改投我部,我必重用,如何?”
犬戎国师低下头,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