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带一路”与中国的文明型崛起
2015年3月,博鳌亚洲论坛的最大收获是“‘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文件的发布,由此“烟花三月下‘洋洲’”。在笔者看来,“一带一路”的成功不仅在于务实的经济项目,更在于人心、在思想、在思路、在文化、在制度,甚至包括宗教信仰等。从本质而言,“一带一路”的受欢迎,必然是“中国风”、“人文情”、“潮流感”与“国际范”。“一带一路”的成功,不仅是经济事件,更是文化事件,是中国文明型崛起的标志。
目前,对“一带一路”的前景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甚至极端乐观与悲观并存的评价,一个是“新版的朝贡体系”,另一个是“国际关系史上最大的烂尾工程”。其实不需要预设“一带一路”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关键是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中国人是否能够凝神聚智,群策群力,不断成长,展现一个不断进步的中国。在中央党校的课堂上,笔者常常在想,崛起的中国需要什么,如何超越“崛起困境”,即中国不仅要成为一个重要的国家,更要成为一个受尊重的国家;中国不仅要有举世瞩目的经济成就,更要把令人振奋的经济成就转化成实实在在的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中国不仅要经济成长,更要赢得民心和人心,其中,民心是全体中国人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和忠诚,人心是国际社会对中国崛起的人心向背。
文明型崛起的重要衡量指标就是“议程设置”能力的提升,所谓“议程设置”就是“我不能决定大家内心想什么,但能决定大家一段时间集中讨论什么”。2010年,中国GDP成为世界第二,历史规律往往是“老大拉着老三,收拾老二”。由此,2011年美国高调重返亚太,日本、菲律宾等美国的盟友也开始蠢蠢欲动,向中国施压。其结果是,中国西北边疆的民族问题与南海、东海等海疆问题几乎同时升温。这一时期,美国主导了亚太话语,核心词汇(高频词汇)如“中国威胁、军购、军售、军演、军事冲突”等“冰词”。2013年9月之后,“一带一路”概念的提出,伴随着亚投行、丝路基金、金砖国家银行等一系列组合拳的使用,使周边国家甚至西方国家开始热议“互联互通、经贸合作、金融支持、人心相通”等“暖词”。在短期内,中国依然不能确定周边国家以及西方世界能否从内心接受“一带一路”理念,但这一理念显然已经成为各方的话语焦点,有很多人开始谈论甚至慢慢喜欢上了这一中国词汇。“议程设置”能力的提升是拥有国际“话语权”的前提条件。
相关大国近年来纷纷提出了类似的战略构想,影响较大的有日本的“丝绸之路外交战略”(1997)、欧盟的“新丝绸之路计划”(2009)、美国的“新丝绸之路战略”(2011)等,但都没有中国的“一带一路”更引人关注、更受人期待。今天,可以从多侧面感知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中国重视什么、关注什么,这一地区、这一事物就会立即成为国际社会的兴奋点——中国决定世界聚光灯的焦点。例如,缅甸等国家曾长期被西方国家冷落,当中国进入缅甸、哈萨克斯坦等国时,各国开始重新审视其政策,并纷纷加强同中国在相关国家的影响力博弈,当然直接受益的是沿线各国。
有一位朋友的话很有道理:“中华文明曾经被富强(列强)征服,今天我们不能为了富强而放弃文明。”笔者在“一带一路”的调研过程中,常常感叹:“中华文明如此伟大,可我们如何让沉睡的文明苏醒呢?中国人如何充满自信地去探索推动社会进步的各种可能,逐渐拥有被国际社会所分享的文化与价值?”“一带一路”就其目标而言,不是要和别人竞争,更不是要同美国争夺霸权,而是要挖掘中国自身的潜力,提升自我,“一带一路”不是转移财富的过程,而是创造财富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