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眉间雪
傍晚，唐老头儿拉面馆。
“呦！木凡小朋友，为什么你这么磨悠，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转悠，噗呲可次切克闹！”马横刀坐在木质的长凳上嘚嘚瑟瑟，“害的本大爷等了一个下午，上课学习都是那么的错误……”
木凡强忍住了给他一拳的冲动，“啪”的一声，把拆好的筷子拍在马横刀面前。
“说人话！”
“咳咳，我是说干嘛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吃饭……”
马横刀打量着这间拉面馆，老旧的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灰色的地砖微湿，也已经被细心打扫了一遍，门口木制的牌匾很有年月的味道。
大概是刚刚傍晚的缘故，店里面并没有很多人。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拉面好吃啊。”木凡理所当然道，“这里晚上八点之前只招待熟客，八点之后再来的话，估计排队也要好久。”
“切，也就一碗面而已，哥哥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面没吃过，这能有多好吃。”马横刀有些不屑。
“老唐的厨房是对外公开的，你要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
马横刀狐疑地看了木凡一眼，嘚嘚瑟瑟地走进厨房。
然后很快就不嘚瑟了。
胖乎乎的唐老头在案板上忙碌着，面粉在揉搓搅拌中加入了蓬灰，渐渐变成了柔韧的面团，裹上一层清油用湿布包好开始醒面；接着取出煲汤用的牛大腿骨，丢进高压锅后，生姜、枸杞、桂子让人眼花缭乱的配料信手拈来放入锅中，十五分钟左右，高压锅中的汤汁煮滚，纯正浓厚的肉汤香气弥漫而出，马横刀不自觉地咽了一大口口水。
然后是拉面——面团切好后，一条条面团在唐老头的手中变成了面丝，随手一抖，面丝在半空飞舞，柔韧绵长，粗细均匀。千万银丝抄过热水，裹上浓汤，配上外焦里嫩的牛肉片，两晚热气腾腾的拉面盛好，被马横刀急乎乎地端了出来。
冷冷的冬月，配上热乎乎的拉面，实在是一种享受。
木凡看着呼噜呼噜吃面顾不得说话的马横刀，狠狠地鄙视了这家伙的吃相：“又没人跟你抢，急个辣子。”
“欧姆起过介猫好次……”
“嘴里有东西不要说话。”木凡嫌弃地叹了口气，“上次你救了我，这次请你吃面，我们就两清了昂……”
“够劲儿！！！”马横刀吸溜玩最后一口面，冲胖乎乎的老唐头竖起了大拇指。
“哪有小木师傅做的好吃啊！”老唐头走到了两人身边笑道，“和面时候要加适量蓬灰，还是小木师傅告诉我的。”
“你厨艺这么厉害？”马横刀的眼睛开始放光。
木凡摸了摸鼻子，目光从个人技能【厨艺lv5】上扫过，没好气道：“如果你八岁就开始想办法养活自己和妹妹的话，你做饭也很好吃。”
马横刀轻叹一口气，拿出一块黑色的小木牌，放在了木凡的面前。
“这是什么？”
“猎魔人的信物。”马横刀拍了拍木凡的肩膀，闭上眼睛轻轻感受了一阵，“现在的药剂在你体内已经觉醒了35%左右，完全觉醒后，你的身体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最好加入猎魔人的组织，至少可以学会控制它的方法。”
“周末你去一趟五区，同顺街18号，有一个第八号当铺，把这个东西交给老韩，他会……”
“周末没空！”木凡想都没想地拒绝了马横刀，望着一脸懵逼的马横刀说道，“周末回家做饭喂妹妹。”
马横刀愣了片刻后果断道：“那请务必带上我一个。”
“我有什么好处？”
“我救了你哎。”
“请你吃面两清了。”
“我擦嘞，你命就这么不值钱？”
“本来就不值钱……”
……
……
周五。
木凡去做国学的家教，地点就在帝都大学的勤工俭学大楼的家教中心。
能考上帝都大学的都是综合学习成绩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批人，记忆中另一个木凡本来就酷爱国学，而木凡带着地球的诗词歌赋来到这样的未来平行宇宙，竟一下将【国学】等级冲到了lv8。
不过今天是木凡教这些刚上四年级的小屁孩儿的最后一节课了，寒假就要结束，马上春月要上学了。
望着台下一双双呆萌可爱的眼睛，木凡默默收回了昨天准备好的讲义，笑道：“今天最后一节课，我们讲个故事吧~”
“好哇好哇……”一大片正太音萝莉音响起，平时木凡老师讲课就喜欢通过故事来告诉他们一些道理，有趣极了，这样的课他们当然双手欢迎！
“嗯，讲个什么好呢……”木凡思索了一阵，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玩剑三时听到的那首《眉间雪》，拍手笑道，“那就讲一个师傅和徒弟的故事吧！”
“咳咳，很久很久以前，潘多拉上没有机器人，没有汽车飞船，大家都在刀风剑雨的江湖中，江湖中有很多门派，我们今天说的，就是纯阳宫一位美丽的女师傅和她徒弟的故事。”
门外，白色的霓裳本已悄悄拂过，听到木凡的话语，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师傅收了一个小正太做徒弟，小正太十分依靠她，常常扯着她的衣角，她总是买上糖葫芦笑着看着徒弟吃完。敬师堂前，他们种下桃花树，小徒弟敬上香茶，他们约好，携手江湖，师徒相伴。
烟花三月，扬州闹市，他们策马同行，相依相护，那是最美好的记忆。
只是常常，师傅会在河边静静呆着，无论春夏秋冬，寒暑风雨，仿佛在等谁，又仿佛在回忆谁。
后来，徒弟长大了，渐渐厌倦了师傅的唠叨，想像个大人一样，甚至打掉了师傅塞给他的糖葫芦。
徒弟和师傅说，要去闯荡江湖，要名扬天下，师傅低头替他的剑穗编着流苏，不语。
冬月，师傅给他缝了冬衣，他二话不说拒绝了，嫌衣服太丑配不上要去名扬天下的自己。
师傅去河边更频繁，有次徒弟问她：“喂，你一直在这，都没去过别处，是不是在等着谁？”
师傅看着流水痴痴的说：“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
徒弟又问：“你一个人这么久，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
师傅沉默了，半晌看着他，说了一句徒弟当时不太理解的话：“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
徒弟成长为英俊的青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纯阳宫师徒切磋，作为最后的出师礼，师傅输了，感慨徒弟还是长大了。
徒弟很得意，自己终于可以出去闯荡江湖，师傅仍然不忘唠叨和叮嘱，徒弟不耐地离开。
之后，两人很少再见面，师傅常常能在酒肆闲谈时听起徒弟的事迹，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曾是他的师傅......
敬师堂外，当年桃树已然叶落做尘土，师傅还不忘埋下些陈酒，盼望徒弟会回来，他们还能一起把酒言欢，他会说他闯荡江湖的故事，而她，依然会不忘唠叨家常。
又是一年冬月，师傅带酒去河边，像以前一样静静呆着，任细雪落满眉目，只是没有人抬袖去拂。
江湖的尽头，是否只剩下陌路？
再后来，已经名扬天下的徒弟也经历了悲欢离合，亲友一个个离去，渐渐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收了一个小萝莉徒弟，师徒的日常却勾起了回忆，他又想起了师傅，想起了常去的河边。
师傅已经不在，河边独留他一人呆呆看着流水，聆听雪花飘落的声音。
他喜欢上了这里，常常来，仿佛在等谁，又仿佛在回忆谁。小萝莉徒弟问他：“师傅你在等谁？”他说：“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小萝莉徒弟问他：“你一个人，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
心中一惊，他终于明白了当年师傅话中之意，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
一片片雪花飘落，小萝莉徒弟指着：看，下雪了。
记忆又回到从前，师傅举着伞：看，下雪了......
所谓的江湖路，不过是她撑着伞，走向年幼的他，道一句：初心莫负。
他黯然神伤，曾经一起约好要策马同行江湖路，最终却只有独自一人望穿雪景，一句初心莫负，却成为回忆。”
“莫忘初心，方得始终，虽然现在跟你们说这些话好像早了点哦，但是希望你们都能珍惜那些陪在自己人生路上的人。”
……
“是啊，谁能初心不负呢……师傅。”门外女子轻声呢喃，如画眉目间闪过薄薄哀愁，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丝淡淡清香。
屋内。
木凡没有注意到的系统日志中，白轻笙的好感度，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