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羁绊篇：觉醒（二）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都变的这样肆意妄为了？”
宛如清风飘过，一道绿色的气流在众学生间来回窜动，长白发连同胡须一起随风飘动，高挑的身材穿着白色的袍子，步伐沉稳，气息顺畅，丝毫没有因为年事已老而受到影响。
瞪了一眼成少天，御意夫直接进入正题。
只见他随手一挥，原本大家所在的试炼场地，瞬间被一个从未见过的空间取代:
此刻他们身处无边大陆，头顶宇宙星辰，高高的天空中，一颗太阳格外引人注目。
“这就是我的的极焱之域，是我的火种所在的内部世界。”
御意夫在众人旁边解释道。
众人看到周围的景物被宇宙星辰取而代之，惊叹之中，发出了呐喊。
“焱武者的火种里，有一个名为极焱之域的一个异空间，是焱武者身体特有的，火种世界。
极焱之域从焱武者出生那一刻便已经存在了，通常情况下，在焱武者的火种没有觉醒之前，极焱之域只是由白色无边际的天空和一片长着杂草的大陆组成的，不可知边界的世界。
当焱武者觉醒火种之后，极焱之域就会根据焱武者的属性，产生相应的变化，有的天空变湛蓝，有的大陆变江河，有的天空龙飞凤舞，有的土地百兽争鸣……
我们都知道，焱武者一出生就有的火种，叫做原生火种。原生火种拥有十分纯净的没有任何属性的焱武力，这些焱武力大多是用来维持焱武者的生命活性的。
如果原生火种受到伤害，那么焱武者的小命多半不保，所以原生火种又叫生命火种。
一般情况下，每个焱武者在十岁的时候便会觉醒火种。
觉醒之后，原生火种会分裂出一个新的火种，这个火种叫做属性火种。
属性火种和原生火种一样，都有着焱武力。
不过属性火种的焱武力是特殊的焱武力，它是有属性的。
无论原生火种的焱武力还是属性火种的焱武力，都是我们从自然界获得的，焱武力的本质就是自然能量。
通常焱武者战斗所用的便是属性火种的焱武力。”
这就是最后一节课了，作为他们的老师，复习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对于风耀晨来说，跟预习差不多。
学生们在惊叹中缓缓地走向了御意夫拿手指着的地方，那颗太阳！
与其说是太阳，倒不如说是爆燃的火焰！那太阳的中心，是五彩的绚丽火光，耀眼夺目，宛如生命的烈火，生生不息，高高地挂在所有人的头顶之上。再近一看，那太阳的中心，有一颗圆形核心，而那五彩光芒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这就是你们每个人以后都会拥有的东西：属性火种！今天，你们在我的极焱之域中觉醒，待会就会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属性的属性火种了。
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往下走了……”
御意夫说着，将那形似太阳的属性火种一分为五，落到地上。
然后火种又变成五个门似的火圈。
因为之前御意夫就告诉他们火种觉醒时只要从火圈中进去出来便可以了，所以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分为五个队列，站在五个火圈前面十分严肃庄重地一个个穿过了那五道火圈。
接着，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每个走出火圈的学生，手中都会生出焱流形成的不同形状的东西。
有的是水流，有的是烈火，有的是狂风，有的是土山。
这便是焱武者属性火种的表现形态。
“陆青云，火种属性，水。”
第一个出来的陆青云，果真如同御意夫期待的那样，觉醒了水属性。
第二个出来的是苍龙，作为当今国丈苍地的养子，因为其优越的生活条件，所以他有着心高气傲的性格，平日里目中无人，虽说对御意夫还算敬重，但他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的一种方式罢了，有求于人若再不懂得尊卑，那可就真的不是一般差劲了。看着他手中的火焰忽明忽暗，最终变成了深红色，略带一点黑色，然后御意夫在微皱眉之中，慢慢宣布道：
“苍龙，火种属性，霸之焰。”
一时间，学员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有些早就觉醒完成了的，有的是还没有觉醒的，他们均窃窃私语道：
“你们听到了吗？那可是霸之焰，火种属性里面一种极为霸道的存在，堪称百火之王啊！”
“哎，这种事情说白了还得看脸，人家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国丈苍地的儿子，觉醒自然有神眷了……”
众学员纷纷摇了摇头，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挺打击人的。
“林风，火种属性，土。”
“杨若清，火种属性，翼。”
“陈越寒，火种属性，风。”
……
“风耀晨，风耀晨？”
果不其然，早已猜到的结局，风耀晨的火种没有觉醒。
“你什么情况？为什么你的火种没有觉醒？”
御意夫假装惊讶，问他道。
耀宗等了这么多年，这个少年终于要面对自己的命运了。
“风耀晨，难道你是百川吗？哈哈哈！”
有学员已经开始拿他这事开玩笑了。
传说耀宗初代掌门百川，他的火种一开始就没有觉醒，可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御意夫心中已有了打算，是时候真正教他一些东西了。
听到有人这样说，众人纷纷转向头看着风耀晨。
“哈哈哈哈……”
成少天等人大笑不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不正好应验了刚刚他说的话吗？
半残焱武者，风耀晨诞生了！
风耀晨也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他不在乎能不能觉醒火种，但面子，总还得要啊！
墨风看到风耀晨没有觉醒火种，突然有些后怕，他本就敏感，一时间如果自己也是这个样子，那么他该如何面对？
“哎，我就知道我不适合修炼，连老天爷也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若换作别人，火种觉醒失败，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风耀晨不一样，火种觉醒什么的，他压根就没有兴趣，他说的这么轻松，仿佛就是别人的事情，
御意夫眼含深意地看着风耀晨，缓缓道：
“废柴无法觉醒火种，理所应当。”
见风耀晨不怒反笑，御意夫此刻觉得这个小子有时候真的傻得可爱。
墨风见风耀晨表现得如此满不在乎，不禁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
“有病。”
苍龙看着风耀晨那傻里傻气的样子，随口骂了句。
“墨风，你怎么还不进去？”
御意夫发现墨风有些迟疑，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哦……”
墨风回过神来，有些不情愿地看了御意夫一眼，然后在风耀晨“给我进去！”加上一脚的“助力”之下，连滚带爬地进了焱心的门。
但是同样的，墨风出来之后，他的额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正当御意夫觉得已经可以了的时候，那少年的掌心，突然燃起一道纯白色的火焰，然后瞬间，由白色变成黑色，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墨风的火种，觉醒了！
催动焱武力，御意夫能明显地看到，墨风的极焱之域开始崩塌，无数道黑色的火浆从地上喷射出来，白色的天空出现一个黑洞，正吞噬着一切！
那些杂草根本抵抗不了黑色火焰的侵蚀，在黑色火浆的熔铸下，那片无界大陆不一会儿便成了一片黑色的无界汪洋！
白色的天空被越来大的黑洞吞噬，最终整个极焱之域变成了黑洞为天，黑海为地的黑色世界！
“空无之焰？怎么可能！”
风耀晨心头一震，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墨风居然会觉醒空无之焰！
那可是令人极为畏惧的，吞噬一切的恐怖火焰啊！
一旦觉醒，如果控制不住，便是灾厄！
风耀晨原以为，墨风觉醒火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墨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火种觉醒之后，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火焰。
只见那团黑色的火焰越来越狂暴，御意夫的极焱之域承受不了越来越大的焱压，在晃动中出现了崩塌！
他当机立断，立马让所有人撤出焱心。
“小子，你怎么了？”
风耀晨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他能看出来墨风很是痛苦，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十年来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无能！
对了！
“赤曜之瞳启动！
确认目标:墨风！
检测到高密度焱流暴动！
目标属性:暗无属性！
检测到目标有同质焱武力！
目标危险，建议撤离……”
风耀晨直接关闭了赤曜之瞳，眸子变得清澈，却满是忧愁。
无论怎样都好，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
风耀晨抓着墨风的肩膀，在心中虔诚祈祷。
此时墨风已然发狂，不住地吼叫，就连他的面目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不要碰他，离他远一点！”
御意夫隔空将风耀晨拉开，不能再任由墨风这么下去了，他的眼中露出少有的锋芒，催动焱武力，一瞬间，强大的精神焱压击中墨风，黑色的火焰应击熄灭，墨风也随之昏了过去。
“师父，您没事吧？”
风耀晨担心御意夫的同时，慢慢走到墨风旁边。
“我还好，送他回去吧。”
风耀晨没有迟疑，抱起墨风便离开了试炼场。
“今日之事，除了在场的所有人，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御意夫看了看其他学生，然后继续道：
“从今以后，你们就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往后的日子里，要多与人为善，切不可做坏事。
恭喜你们，你们毕业了！
都散了吧。”
御意夫说完，朝他们罢了罢手，在场的所有学生，均是作揖向御意夫深鞠躬，齐声道：
“夫子保重，学生谨记教诲！”
即便是苍龙和成少天，也都是规规矩矩向着御意夫深深鞠了一躬。
当日御意夫有言在先，火种觉醒之日，便是他们毕业之时。
算起来，自己已经教了他们三年了，时间还真是快。
只是毕业之时，墨风却出了如此变故。
因为长时间受到风耀晨的火种干涉，墨风的火种已经崩塌重铸了。
变异的火种重获新生，梦魇，也要开始了……
……
在这之后，墨风几乎每天，都有那么一段时间，神志不清，不受控制，一直到一个月以后……
在那无尽的梦魇里，墨风一个人不断地摸索，那里没有白天，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黑夜。
“他终究还是觉醒了，那黑色的火焰啊！”
他听到有人在他头顶这样叹息，那是一道苍老而又威严的男人的声音。
“是啊，那种绝望的不详的火焰……”
一个女人如是说道。
“那是恶魔的力量，终有一天，他会用那黑色的火焰，燃尽这世间的一切，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幸免。”
“所以他必须死，我们要杀了他！”
“你就是一个魔鬼……”
无数道声音交杂在一起，墨风越来越恐惧，他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他是谁，但是他很清楚，他自己觉醒的也是一种黑色的火焰。他从来没有听御意夫说起过，这世上还有黑色的火焰。他也从来没有从哪本书籍上看到过……
越想越恐惧，无尽的黑暗将他包裹，最终他被恐惧淹没。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墨风来到一片火海当中，他看到了成少天的尸体，很多他认识的人的尸体，以及正在燃烧的剑国，到处都有黑色的火焰，他仿佛能听到冤魂的叫喊，他们在诅咒他，他看到自己手上的血，他知道是自己亲手将他们烧死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要得到强大的力量，保护我身边的人而已啊！”
墨风跪在地上，他用不可置信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朵不去听，紧闭双眼，不去看。可是脑子里那些景象，他一闭上眼睛，便会出现，仿佛像魔鬼一样，不断地循环往复。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狂怒的嘶吼，冲破天际。从墨风焱心爆发出的黑色焱武力，瞬间将四周的建筑夷为平地，黑色的火焰终于停下了折腾，仿佛如一头被驯服的野马，火焰的大小也变得正常，没有了狂暴的能量，它就那么平和地在墨风的额头燃烧，最终变成了白色，然后慢慢熄灭了。
“果然对我来说，幸福是一种奢侈……吗？”
从噩梦中醒来的墨风，眼角还挂着泪痕。
再怎么说，他才十岁，刚刚成为一个合格的焱武者。
此时正值午夜，所有人都在熟睡。
“你一直就这么守着我的吗？”
墨风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熟睡的风耀晨，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刚刚觉醒的火种，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他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体内得那股暴虐了，它在诉求，无时无刻地，渴望着战斗。
觉醒之后的焱武者，属性火种会自发地告诉他属性火种的各种用法，这是焱武者的一种本能。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决定了，不然的话，这份平静，终有一天会被自己亲手破坏。
只那么一瞬间，墨风露出一丝不忍，然后瞬间从右手食指祭出一团黑色的火焰，毫不犹豫地抛到了风耀晨的身上，黑色的火焰将风耀晨淹没，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将他吞噬殆尽了。
他缓缓起身，离开了屋子。
……
“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
眨眼间，墨风出现在一座高大的山峰之上。
“怎么，跑到五神峰来了？”
墨风猛地回头，便看到了风耀晨，他在另一座山峰上面，白衣少年双瞳赤红，在夜色显得尤为妖异。
五神峰五座山峰形似五个指头，墨风在食指顶，而风耀晨在中指顶。
风耀晨怎么也没想到，说好再也不使用的力量，会用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
“你终究还是来了。”
墨风并没有奇怪，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床边的风耀晨，只是自己看到的幻影而已。
他来到这里，只是想再看一眼这里的景色。
这么多年，无数个夜晚，他和风耀晨一起，以此地为席，不知勾画了多少次未来。
这之后，他便要去魔界了，为了不让这股失控的力量波及到对他来说重要的人。
因为魔界有很多禁术，其中就有一种控制暗无属性焱武力的焱武技，如今正保存在当代魔界之主诸葛飞的手上。
他还不能就这么死掉，他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回去吧，师娘在家里等着。”
风耀晨表情认真，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事到如今，已经回不去了，觉醒了这空无之焰后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墨风仰望星空，多么美丽灿烂，可是他却无暇欣赏了。
“赤曜之瞳启动！
检测到强大的暗无性焱武力！
确认目标：墨风！
目标等级：未知！
目标火种属性：暗无属性！
尝试对比数据失败，检测到目标体内存在大量同质焱武力，检测到强烈焱能波动，已达到战斗模式启动条件，是否启动战斗模式？
授权已生效！
赤曜形态，启动！”
见风耀晨迟迟没有说话，墨风继续道：
“你应该不知道吧，这么多年，虽然你并未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你只有在靠近我的时候，才会焱武力暴涨，你知道为什么吗？”
墨风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字一顿道。
“因为一开始，是师父为了救濒死的你，将你的焱武力一分为二，一部分封印在你的体内，还有一部分就在我的身体里，此刻它们已经完全被我的火种吞噬，成为了我的焱武力！”
为了让风耀晨讨厌自己，墨风不得不将这真相道出来，这样一来，他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知道，赤曜之瞳开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体内的被称为‘同质’的焱武力。”
风耀晨别过头去，眼中尽是悲伤，他原本就想将这一切随着赤曜之瞳的停止使用而尘封。
“所以，风耀晨，我讨厌你，我讨厌你的力量，你能滚远点吗？”
墨风大吼，焱武力自焱门迸出，四周处于同一水平面的石头瞬间爆裂，但两人依旧面不改色。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无法拯救你，那我就陪你一起堕落！”
风耀晨此刻眼中寒芒具现，战意！墨风察觉到了，那突然暴增的焱武力中散发出的战意，压抑得他甚至无法呼吸！
“正好，杀了你，我就无牵无挂了！”
墨风抬手，黑色的火焰化作一柄利剑，那是风耀晨当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纵身一跃，划破长空，冲向风耀晨。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对于风耀晨来说，两个人从小玩到大，在这个孤苦伶仃的世界里，一直是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要说孤独，他们都孤独。要说理解，其实最理解他们彼此的，也便是他们自己。如今兄弟两人兵刃相见，却不像别人那般因为仇恨而战，而是双方都对彼此十分重视，一个不想伤害，一个不想让他自甘堕落，却因为彼此无法理解而不得不战斗。
“记得师父说过，如果连自己重要的朋友都随便抛弃，那跟垃圾有什么区别？”
风耀晨也一跃而起，掌心凝聚焱武力的同时，双手双脚出有淡淡赤色火焰燃起，赤色的瞳孔透着决绝，顺着墨风飞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如果好好说听不懂，那就打一架，打到你清醒为止！”
两人异口同声，他们铁了心，要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想法。
这一夜，五神峰电闪雷鸣，天边时隐时现的焱光一直持续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