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特别的试探
“文化馆的楚馆长今天什么时候过来？”高岩上班后的第一时间便向肖东问道。
“等一会就该过来了吧？”肖东回答道，“昨天下班前我还和他通过电话确认好的，楚馆长说他一上班就过来，因为十点左右他另外还有一个会议。”
高岩思索了一会，放低了声音说道：“等一会会谈就安排在我的办公室吧？”
“放在你的办公室？”
“是的。”高岩肯定地说道，“到时你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留下他的DNA信息？”
“什么，高队你在怀疑楚馆长？”刑警对DNA这样的信息保持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度，肖东一听到高岩的话中有那三个字母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只是高岩突然做出这样大胆的怀疑让肖东感到十分的震惊。
“你还能再大声一点嘛？”高岩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是杜若云所有工作服务对象中联系最频繁的人，就凭这一点难道不值得我们怀疑吗？”
肖东憋着嘴说道：“没错，他的确有嫌疑。但是，听赵局说楚馆长是驿城文化届的名人很有社会影响力，而且负责着今年驿城文化馆组织的一系列公益文化活动，我们这样做多少有些冒失了吧？”
“就是因为有那样的考虑，我才让你安排在我的办公室，并且等会见机行事。”高岩看了一眼肖东有些迟疑地说道。
肖东看着高岩一脸还没下定决心的疑虑不免有些担忧，提议道：“是不是先和邵局汇报一下这件事情，楚馆长好歹是驿城的文化名人，怎么可以在没有明确的线索下直接提取他的身体信息喃。这要是被他本人发现了，不管以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不好交代啊。说不好还会犯错误，我们犯不着担这个责任。”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楚石月马上就要来了，去汇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现在高岩的心里越发觉得楚石月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暗暗下定了决心说道，“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负责。”
“高队，我不是这个意思？”肖东赶紧解释道。
“好了，我知道。”高岩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迎接一下。”
“楚馆长，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回想起这段时间馆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双方坐定之后肖东开口问道。
“没有。除了昨天和你们说的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现。”楚石月有些无奈但是很肯定地说道，从坐下开始他一直看着肖东像是在有意地回避着高岩，“而且馆里的所有中层负责人我也都单独问过了，都说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既然这样？”肖东的思路完全被楚石月意想不到的肯定回答所梗阻，他无助的眼神转向高岩求援。
“那楚馆长你就跟我们说说那家替你们策划出展示本地作品这个创意的策划公司，还有那个策划师的情况吧？”高岩不经意地说道。
楚石月循声看了一眼高岩，神色有些异样地说道：“这和我们馆里展览设施被人为破坏的事情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肖东马上打圆场道，“我们暂时还不能排除作案人是不对针对策划公司和策划师的报复行为。之前我们也遇到过同行之间为了竞争业务而相互拆台的事情，也许文化馆这一次只是这种事情里面的一个附带受害者。”
楚石月点了点头接受了肖东的解释，接着有些为难地说道：“不过，这家公司只是一家小公司，里面具体的情况我也知道的不多，还是等回去之后我让人把资料直接调给你们吧。”
“至于那个策划师的话。”楚石月的脸上仍然流露着拒绝深入答复这个问题的神色，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高岩继续说道，“应该不会有人会找她报复什么的，她已经在前段时间去世了。你们应该知道她是谁的？”
高岩一直很自然的看着楚石月，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楚石月若真是杜若云的地下情人，那么他一定非常的了解自己，这么长的时间里杜若云不可能不在他面前提及自己。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接下来还有个会。”楚石月被高岩看的有些不自然，边起身边说道，“实在抱歉！”
“楚馆长，别着急，现在离十点还有些时间。你既然不愿多说策划师的事我们也不勉强，但是我们还是要感谢你能来这里。”
“感谢我？”楚石月不解的站在了原地。
“是的！”高岩回答地很干脆，他豁达地继续说道，“你先坐下吧。不瞒你说，除了想办法帮助你们文化馆查出展览设施被破坏的事情之外，我们有一个案子也涉及到了这家策划公司——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已经去世的策划师。”
楚石月的眼睛因为吃惊挣得特别大，相对于自己的遮遮掩掩高岩的直接他有些不敢相信。
“高队？”肖东更加忐忑的向高岩使了一个眼色。
“不过我想向你了解的是另外一件事，有一件私人的事情想咨询一下你。”高岩并没有理会肖东，继续问道，“听说你们文化馆正在吸纳新的会员？”
“对啊，高队长也有兴趣吗？”楚石月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不以为然说道。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高岩干笑着说道，“不过我最近从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赵局长说楚馆长博闻强识，所以想和你分享一下顺便帮我证实一下。”
肖东有些奇怪的看着高岩，反而是楚石月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因纽特人如何巧妙地猎杀北极熊的故事。”高岩淡淡地回道。
“高队？”肖东越发难以理解高岩此刻的异常举动，轻轻叫了一声。
“生活在北极圈里的因纽特人面对着残酷的生存环境，他们顽强、勇敢、坚韧不拔并且充满了生活智慧。他们仅凭一叶轻舟和简单的工具就敢去和地球上最庞大的鲸鱼拼搏，甚至赤手空拳面对陆地上最凶猛的动物之一北极熊也毫不退却。”高岩用冷峻而坚韧的讲述谢绝了肖东的提醒。
楚石月坐在那里凝眉专注地听着，他心里很清楚高岩这时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简简单单地给他讲一个故事。越是不寻常的事情，就越是容易激起人的好奇心。此刻楚石月心里特别想摸清楚高岩的正真用意。
“面对在那里没有什么天敌的凶残北极熊，因纽特人用他们的智慧创造出了一个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逮捕到它的巧妙办法。”高岩继续缓缓而低沉地诉说着，“北极熊对血腥味特别的敏感，因纽特人不但抓住了北极熊的这个习性而且很灵活的运用了它。他们会事先杀死一头海豹，然后把它的鲜血倒进一个大水桶里，再把一把双刃的匕首插在血液的中央，因为北极的气温很低，海豹的血液会立即凝固，双刃匕首也就被固定在了血液的中间。露出的匕首柄和血球融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超大型的红色冰激凌，之后因纽特人只需要把红色冰激凌丢在雪原上远远的等待着就可以了。”
故事越来越精彩，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音，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高岩冷冷的继续描述。
“北极熊的嗅觉灵敏，嗅到血腥味之后就会迅速地赶来，然后贪婪地舔食因纽特人专门为它准备的美味‘红色冰激凌’。当它舔到‘冰激凌’的中间部分时，双刃匕首就会露出来轻易地划破它已经冻的失去了知觉的舌头，新鲜的血液不断地加入更加刺激了它的食欲，让它更加疯狂地舔食。北极熊不断用力地舔，血就不断地往外流，可是麻木的北极熊却不知道它此刻努力舔食的竟是自己的血，总以为舔的还是冰块上的血，就这样抱着喜悦和幻想，不断地舔，不断地失血，最终死去！”
高岩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在人面前讲故事是什么时候了，即使儿子小时候的睡前故事他也总是敷衍对付。但是今天他完全融入了进去，从来没有讲过如此沉重而生动故事的他，讲完之后没有一点点地成就感。高岩感到自己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该轮到楚石月了。
‘啪、啪、啪’楚石月突然鼓起了掌，说道：“没有想到高队长不仅办案了得，讲起故事来也同样生动有趣。”
听得出神的肖东突然站了起来，一激动便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水杯给打翻了，茶水洒在了楚石月的外套上。肖东急忙向前道歉道：“楚馆长，真的好意思。你快把衣服脱下来吧，我给你拿出去擦一擦。”
两个人一直看着肖东匆匆地走出办公室，收回目光的时候两个人都朝对方尴尬地微微一笑。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了楚石月和高岩，气氛变得凝重仿佛空气都凝结在了一起。
高岩打破了僵局，问道：“因纽特人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有其事，我之前也听说过他们这样捕熊。”楚石月稍作镇定之后回答道，“不知道高队长为什么会对因纽特人这么感兴趣？”
“感兴趣，楚馆长都看出来了？”高岩笑着问道。
“恩。”楚石月应道，接着试探性地问道，“高队长怎么突然想起讲这么一个残忍的故事来了？”
“残忍吗？”高岩问道。
“虽说这是因纽特人的特有的生存文化，但是这对北极熊这样一个生命来说过于残酷了。”楚石月解释道。
“楚馆长也很同情北极熊？”
楚石月吃惊的看着高岩，眼色里充满疑问，像是在怀疑刚刚听到的高岩问的问题。
“我倒是挺同情那头北极熊的，相比较于因纽特人的生存艺术，我对北极熊的迷失更加感兴趣。”高岩为了打消楚石月的疑惑继续说道。
“北极熊的迷失？”
“是的。”高岩肯定的说道，“明知道是无底的深渊，却陷在眼前的虚幻里不能自拔。”
楚石月若有所思地一直保持着沉默，突然眼睛闪过一丝惊叹。
“很多时候，我们不就是那头迷失了的北极熊嘛？”高岩说出了那天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