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场

“存不存在自杀的可能性吗？”高岩突然回头问道，说实话在他的心里或许自杀更加符合杜若云倔强孤傲的性格，那才像是她会做出的人生选择。她总说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哪怕死亡。

肖东摇了摇头否定道：“首先脖子上的掐痕很深，很明显这不是死者自己能够造成的，也不是死者死亡之后能够添加上去的假象。虽然被清理过，但是死者的颈部、胸前、手臂该是留下了明显的伤痕。而且指甲缝里还有许多纤维状物体，这些纤维物的颜色和材质都和床上的被单一致，很显然死者死前做过挣扎。”

肖东越说越自信，这个刚刚入职两年多一点的小伙子留着寸板头，长长的脸上五官虽然平常但是整个人有一股很足的精气神。他已经跟着高岩办了好几宗大案子了，现在的观察力和推断能力在高岩的队里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类杀人案件的肖东显得有些兴奋，虽然人命关天，但是作为刑警的他身上有一种极强的征服欲，他急切地想要揭开案件的真相。

“那有没有相关嫌疑人留下的线索？”高岩不知不觉又问他了同样的问题，“比如指纹。”

“没有。”肖东觉得今天的高岩有些不同寻常，总觉得原本精明的队长有些不在状态，“现场的痕迹被人刻意地清理过，要找到对方明显的身份特征线索不容易。”

见高岩点了点头，肖东不再说话。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不过。死者在案发当晚通过微信给一个叫岳晓锋的同事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什么样的信息？”高岩迅速转身问道。

“明天我要出门旅行了，台风天雨水多，帮我把车开到城西园区李季元的厂里，别倒霉泡了水，车和钥匙在老地方。”肖东一口气把信息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信息发出的时间是上案发当晚的22点03分。”

肖东紧接着把信息发出的具体时间也说了出来，他知道高岩的办案习惯，对于时间节点这样的细节向来都很关注。

“那当事人岳晓锋联系到了吗？”

“我们让死者的父母联系过了，刚才他还来过现场。”肖东说道。

“为什么要让死者家属联系？”高岩不解地问道。

“哦，是这样。据死者父母交代，昨天这个叫岳晓锋的人还给他们打过电话，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杜若云。所以觉得让他们回复过去也比较合理。”肖东解释道，“而且我们也担心以警察的身份直接联系他，会让他提前产生一些顾虑。”

“有这样的事？”

“恩。”肖东点头说道，“好像这个岳晓锋之前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事情，而且死者父母说打电话给他们这件事情也极不寻常。”

“他现在人喃？”

“哦，我们刚才只让岳晓锋到了单元楼的楼下，结果他和死者父母在楼下接触了之后还纠缠在了一起。”

“纠缠在了一起？”

“是的，刚才在楼下死者的父母一直拉扯着他不放，紧紧地追问他死者之前的情况？周队怕老人情绪激动出了纰漏，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分开，接着就提前把他带回局里了。”

“你刚才说什么，岳晓锋打电话给死者父母这件事情也极不寻常？”高岩抬头问道。

肖东看了一眼高岩说道：“是的，据说他们之间并不是特别的熟悉，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打电话给死者父母过。而且是他首先发觉死者最近的行踪有异样的，死者父母说就是因为昨天这个电话，两个老人今天才特意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死者已经死在家中好几天了。”

“哦。”高岩也用觉得奇怪的口吻应道，“死者的丈夫已经联系上了吗？”

“报案人是死者的父母，刚才也已经安排带回局里了。死者的丈夫就是信息里提到的那个李季元，我们刚才也联系上了他，他现在正在广州参加一个对外家具产品展示会，接到我们的电话后，他表示会马上赶回来，估计至少得明天早上才能到驿城吧。”肖东有条不紊地说道，他并没有发觉高岩其实知道杜若云和李季元的关系，“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挺不正常的。”

“什么事？”高岩问道。

“死者的父母在我们通知李季元之前竟然一直都没有通知他们的女婿。而且李季元接到我们电话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回答的也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表示自己会马上赶回来。”肖东有满是疑惑地继续说道，“老人过分悲伤忘了通知自己的女婿勉强也说得过去。但是死者死亡都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就连死者地同事岳晓锋都察觉到了异常，作为丈夫的李季元竟然一点都到没有察觉到，这难道正常吗，难道这么些天他们之间都没有联系过，结婚才刚刚一年多的新婚夫妇之间不应该这么冷淡吧？”

高岩只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他此刻正努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着这个李季元的踪迹。虽然杜若云结婚已经有一年多了，但是对于她的这个丈夫，高岩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些年高岩虽然已经很少和杜若云见面了，但是他与杜若云一直保持着较为频繁的电话联系，遇到什么不愉快事，杜若云还是会习惯性地找他倾诉。对于她的生活上的状态以及周围密切的人，高岩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有这个杜若云最亲密的人--李季元，除了去年10月在他们婚礼上远远的见过一面之外，他发现这一年多来竟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仿佛婚礼之后，李季元整个人就在杜若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高岩绕过书桌，并没有特别用意的在那张旧转椅上坐了坐，就像是在家具市场上试一试椅子的质量和感受坐在上面的感觉一样。整个现场高岩不知不觉已经全部察看过了，书房是最后的一个地方。

一整圈下来，高岩发现客卧的床上铺有被单，可能是有客人住过还没来得及清洗；厨房里有烹饪过方便面的痕迹，那应该是杜若云生前留下的；除此之外客厅、厨房、卫生间都与一般居家的环境别无二致，不光是主卧室，整个房子都没有因为曾经发生了命案而显得格外的凌乱。

高岩想着暂时留在现场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便决定先回公安局问一问相关人员的情况，便说道：“肖东，我们现在回局里，现场清理就交给其他人吧。你去交代一下，让他们都仔细一点，别遗漏了可疑的地方。”肖东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各个房间。

高岩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他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等到肖东再回到他面前的时候，高岩细长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