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风雨欲来

“像，真像。”道场里的众人围观着穆宇路连夜赶制出来的三幅画像，嘴里啧啧称奇，对穆宇路这种新奇的画法叹为观止。

“穆师弟真是天资聪慧，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刘渡舟发自内心得感慨着，自从他下棋输给穆宇路之后，就打心里佩服起这个少年案首了。

“这棋盘，当初我开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那个倔老头都不肯卖给我。”顾水如对往事耿耿于怀，“他现在倒好，不但把棋盘卖给你，还附送了两罐上好的棋子，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穆师弟，你花了多少银子啊？”林秀才好奇得问道。

“我去年在点苍县，花了十两银子从一个老猎户手里收来一件宝贝。”穆宇路嘿嘿笑了，“结果呢，胡老头就看上了，于是就以物易物，换来了这副棋盘。”

“我这就带上几百两银票，下午就去点苍县捡漏去。”顾水如夸张地说道，“小师弟啊，你可得给我介绍几个靠谱的当地人。”

“好说，好说，我爹是点仓校尉，在县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你去了保准不会被当成冤大头。”

众人说笑了几句，然后便挑出几个人拿好这三幅画，带到后面给聂大师过目。

“嗯，确实与众不同。”聂大师仔细的看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徒儿，你这是昨天夜里熬了个通宵吗？”

“启禀老师，我昨天傍晚开始动笔，然后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并没有熬夜。”穆宇路回答，“时间仓促，急着赶工，很多细节都不完善，只能算三张草图。”

“府城里几个知名的画师，他们的作品我也见过。”聂大师微笑着，轻捋着胡子，“如果把你的画跟他们的画放在一起，像科举那样只看作品不看人名的话，你可以排进前三。”

“怕就怕他们几个联合起来，一起挤兑小师弟。”顾水如皱起了眉头，“虽说他们之间并不和睦，但面对小师弟的时候，肯定会抱团排外的。”

“呵呵，徒儿啊，既然你的绘画功底这么好，我心里有数了。”聂大师胸有成竹得说到，“水如啊，吩咐下去，让他们把宇路画画这事暂时先瞒下来，不准跟外人说去。”

“好勒，我这就去嘱咐他们，尤其是要让他们管住下人的嘴。”顾水如猜出了老师的心思，迫不及待得出去了。

“宇路啊，你这次用点心，画一大幅中堂字画，我看你的字写得也不错，就把黑白谁能用入玄，千回生死体方圆这句话也写成条幅吧。”

“老师，那我可得请您换一身衣裳，在一个你最喜欢的环境里，摆出你自己感觉最舒服的姿势。”穆宇路这回就不敢怠慢了，“我这回得细致观察上半天，必须得把握住你的神韵才行。”

“徒儿，你这过目不忘的天赋真是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聂大师欣慰得笑了，“我认识的那些个画师啊，想画一幅肖像少的要七天，多的要一个月，然后每天都得花几个时辰保持着一个姿势，跟你比起来简直是一群庸才。”

“慢工出细活。”穆宇路笑了一下，“我也是给师傅您画画才这么上心的，换作别人，我也会慢悠悠得拖时间，画一会歇一会，要是我花的时间太短，难保有的人觉得我敷衍了事呢。”

“哎，出工不出力，净做些表面文章糊弄人。”聂大师摇着头，“咱们下围棋的可没他们那么虚伪，一步棋花的时间越长，说明你棋力越低，水平越差。”

“不光画画的是这样，那些大厨也是，煲个汤非要一整天，处理个食材就得两三天。我性子急，做不来这些表面功夫，恨不得什么事当天就做好。”

“兵贵神速嘛，家教如此。”聂大师见顾水如回来，于是站起身，悠闲得往花园里走去，“衣裳就不用换了，我身上这身就是我穿惯了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无须换什么新衣服了。你们陪我在花园走走吧，我们师徒好久没在一起散步了。”

师傅几个人就当穆宇路不存在，自顾自得聊天散步，有时停下脚步欣赏一番景色，有时回忆起过往的趣事，一时间其乐融融，聂大师收了穆宇路这么个多才多艺、天资超绝的关门弟子，心里欢喜，脸上神采飞扬，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岁。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水如找了个机会，单独凑到穆宇路面前跟他说话，“我好久没看见师尊这么开心了，小师弟，那副棋具就留在拜师仪式上送给师尊当拜师礼吧，我当初也是想买下来送给师尊的。”

“顾师兄，昨天的事过去了吧？”穆宇路趁机打听着消息，“说起来你是苦主，那些差官没理由难为你吧。”

“嗨，我以前听人说起什么仙人手段，总认为是无稽之谈。”顾水如叹了口气，“可昨天那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整个大厅就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还好张巡捕控制住了场面，否则人群拥挤起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来声援我的朋友因此而受伤呢，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事全是秦家那个纨绔的错，顾师兄就不必自责了。”穆宇路嘿嘿一笑，“我昨天在外面听见他那一阵惨叫，也不知道是他爹的哪个对头来寻仇泄愤了。”

“此事已经动用信鸽，加急报往京城去了。”顾水如压低了声音，“恐怕过几天京城里的某位神捕就会前来查案了，醉仙楼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恐怕最近半个月都没法开张了。”

“其实秦副将一直克扣军饷，私藏贡品，要是神捕真的厉害，肯定会查清他秦家的罪行的。”穆宇路眼珠子一转，决定借刀杀人，彻底解决掉秦副将这个麻烦，“就是不知道这位捕头是不是真的够神了。”

“小师弟，今天还是给师尊作画为重。”顾水如皱紧了眉头，神情郑重，“此事与你无关，这些话可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啊。”

“那我们就陪师尊再逛一会吧，中午的时候你可得想法让师尊多喝几杯。”穆宇路也换了话题，“一个人只有在微醺的时候，表情才最生动活泼，气质也最为飘逸洒脱，我总得把师尊出尘脱俗的棋仙风度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