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手机成为“第五媒体”之后
手机,也叫“移动电话”(mobile phone)或“蜂窝式便携无线电话”(cellphone)。根据媒介理论家莱文森的说法,“手机本身是对互联网无意之间酿成的后果的一种补偿。互联网替代了相当多的文牍工作(stationery),同时又使我们困守在电脑前不能移动(stationary)”,于是便有了手机。然而,一旦把手机置于中国的文化语境之中,“补偿性媒介”的说法却显得过于简单。
在中国,手机的前身被戏称为“大哥大”。它最早出现于1980年代后期的香港电影中,由于电影里面的黑帮老大基本人手一部“模拟移动电话”,所以便有了这样一个称呼。当时的“大哥大”确实既重且大(重约1.5公斤),庞大的身躯还装有可以扭下来的天线,貌似水壶。1990年初,当广东惠州市开通移动电话后,一篇报告文学做出了如下记录:“手持‘大哥大’手机的数十名我市首批移动电话用户兴高采烈,却又带着几分迷茫——这种砖头似的家伙,不知如何使用。他们端详着,摆弄着,就像3岁孩童拿到一件最新潮的玩具一样。当时的‘大哥大’手机,又大又重,顶端装着一根10多厘米长的天线,面上布着密密麻麻的按键。”而这样的手机通常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因为买一部“大哥大”大约需要四五万元,每个月几千元的电话费更是让人咋舌。而且,开通一部“大哥大”,单是排队就起码要半年的时间。显然,在1990年代初期和中期,“大哥大”无疑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与普通百姓无缘。
早年人们手持的“大哥大”手机,选自《茂名日报》。
1996年,随着GSM网的开通,手机开始了平民化、普及化的进程。2001年6月,中国移动通信集团公司完全关闭模拟移动电话网,“大哥大”成为历史名词。但是,在1990年代中后期,许多人并没有手机,他们只是拥有一个更便宜的BP机(呼机)。手机激增是在世纪之交,到2001年7月,全国手机用户达1. 206亿户,跃居世界首位。而截至2006年12月,中国手机的拥有量已达4.61亿用户,手机普及率达到每百人35.3部,已经成为大众化的通信和媒体终端。一年之后,手机用户数超过5.39亿户,月均增加712万户,手机普及率达到39.9%。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手机的普及率更是高达80%以上。而随着手机功能的增多(除通话、短信等基本功能外,手机还增添了MMS彩信、游戏、录音、存储[U盘]、听音乐[MP3]、拍照、上网等功能),手机也成为真正的继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之后的“第五媒体”。
新型的智能手机
与此同时,由手机带来的媒介文化现象也蜂拥而至:拜年短信、搞笑短信、黄段子、短信文学……它们进入了人们的生活,并在很大程度上改写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情感表达方式。2003年年底,冯小刚与刘震云分别推出贺岁片《手机》和小说版《手机》,更是强化了手机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一时间,“手机变手雷”成为现代情感生活的一种隐喻。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本章将考察手机及手机短信带来的一些问题。其中包括:在书信终结与短信蔓延的过程中,书信与短信分别呈现出怎样的美学和媒介文化特征,它们让人获得了怎样的经验或体验。在数字化时代的爱情中,手机(电话)和情书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今搞笑短信流行,但究竟该如何为它定位,在其背后又蕴涵着怎样的社会/文化心理,潜藏着怎样的精神/文化征候。